第105章
後面幾場，譚雨跟蘇顔對戲一直磕磕碰碰的，導致本來就著急上火的導演更上火了，幾個小時下來，他唇角都冒泡了，最後，他扔了本子，說道：「譚雨，你下來。」
譚雨此時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即使上了腮紅依然白，她順從地下了場，導演叫她下場後，却沒有跟她說什麽，而是拿著劇本走到蘇顔的面前，笑著道：「蘇顔，我聽說你試戲《追擊》時的空物表演很精彩，我看了下戲份，要不…你嘗試一下一個人表演？」
全場都楞住了。
連譚雨都瞪大眼睛。
所有的影片都是先拍再剪輯的，一個人面對空物表演的情况不少，比如像是科幻跟玄幻，幾乎就處於一種無實物的狀態，但這是青椿偶像劇，譚雨本人又在，蘇顔還是新人，這樣太挑戰了。
導演低聲道：「其實我們這個劇也到了尾聲，朱盈突然出了這個事情對劇組來說是很大的損失，我很感謝你的救場，可是剛剛你也看到了，譚雨的狀態真的令人…」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麽駡人了。
當初看好的蘇顔，換走了，換了一個譚雨過來，他一時還沒想那麽多，畢竟《民國舊影》的電影效果不錯，也就認同了換女一，譚雨確實好幾場表現得很驚艷，但是她不穩定的狀態也很多，一旦不穩定的話她就一路往下滑，一旦江震輝稍微發點力，爆發出來，就襯得譚雨像一個小丑似的。
本來偶像劇感情到位就行了，弄到導演後來不得不還是提一點要求，至於之前譚雨跟朱盈的對戲，朱盈是女四，她確實實力有限，面對譚雨，是稍微落後一點，但是都能過去，畢竟主要是譚雨。
可是蘇顔來了，就有點反客爲主了，稱得譚雨真的確實…
導演才會提這個請求，當然這肯定是看好蘇顔，才會提的。
江震輝從手機裡抬頭，嘖嘖一聲道：「導演，你真的太高看蘇顔了…」
蘇顔看著一劇組的人，大家都因爲拍戲而沒有辦法回家過年，這初一的雪下得比平時還多，還有道具工因此而感冒了，扛著器材一路咳嗽，她冷眼看了眼譚雨，跟譚雨對戲隨時都要準備會垮。
她把目光轉了回來，對導演說：「好的。」
導演大喜過望，立即道：「我們先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就演，不行的話讓譚雨再跟你對。」
蘇顔同意了，譚雨却有意見了，她問道：「導演，那我呢？」
導演笑容拉下來，看她一眼道：「蘇顔都空物表演了，你剩下的戲份也這麽演吧，你們兩個分開，比你們兩個一起演可能效率還要高一點。」
「導演！」譚雨失聲地喊道。
導演臉色再一沉，他反問道：「你不想空物表演你想跟蘇顔演嗎？我倒是樂意啊，但你能演的好嗎？」
他這個問話很淩厲了，圍著她們的工作人員，却嗤笑了起來…
像是在嘲笑譚雨似，譚雨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無比難堪，助理拽了下她的衣服道：「譚姐，算了…」
譚雨一把甩開她的手，轉身就走，卻狼狽地對上在一旁玩手機的張越。
張越眉峰冷然，沒有抬起頭…
譚雨難堪得很，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穿著黑色長褲，襯得腿筆直，裡面穿著領口略開的襯衫，外面一件黑色外套…
整張臉俊得跟明星似…他總帶著隨意…懶散…偶爾壞笑能迷倒一片女生，成績好，人帥，家世硬。
一旦對誰溫柔…誰都受不了。
她轉頭，看著在準備拍攝的蘇顏。
明明…之前聽聞張越對蘇顔那麽厭惡，現在她却得他萬千寵幸。
譚雨捏緊了拳頭，也沒再像之前那樣，試圖喊張越，而是帶著助理回了休息室，一進去她就想摔東西。
被助理攔住了，助理低聲勸道：「譚姐，朱姐很快就過來了，你忍忍，再來，不是預約了這部戲完了去看醫生嗎？你放心，會解決的…」
譚雨跌坐在椅子裡，低著頭，眼眶發紅。
……
空物表演對蘇顔來說是挑戰，尤其是新人，她現在還不是科班出身的，之前試鏡的時候，雖然在導演看來是挺不錯的，但實際却跟真正拍攝差很多的，試鏡的時候主要看表演力，還有適不適合這個角色。
何淮曾經試過一個千年穿越的古人的角色，他壓根就不需要表現什麽，就只是穿上對方的那套衣服，走進試鏡廳，當場就直接拍板了他，電視就是把人們的幻想變爲實物，變成現實，一旦這個人滿足了人們的幻想，角色就是他的了。
所以…
–場記板合上。
蘇顔的第一場情緒醞釀不上來，垮了。
於是第二場，第三場，到了快中午了，生活助理開了學校的大門，迎接飯菜進來時，蘇顔總算找到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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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空物紅了眼眶，流泪，像是被指責的痛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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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入戲了，在這飄著淡淡的菜香味當中，所有人緊緊地看著蘇顔，這邊譚雨跟助理也走了出來。
遠遠地，在休息室門口，看著蘇顏隔空對戲。
那樣的爆發力，導致譚雨手脚冰凉。
「卡，很好，非常好…」過了十分鐘後，導演喊卡，全場的人肩膀都鬆懈下來，這才發現肚子餓得厲害，蘇顔也收了眼泪，擦了擦眼角，導演對蘇顔道：「真的很棒，今天給你加個雞腿…」
江震輝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張越拿了蘇顔的飯盒過來，遞給她…
生活助理臉紅紅地問蘇顏：「蘇姐，這是你的助理啊？」
她說張越。
蘇顔一楞，她看了眼手裡拿著飯盒的張越，下意識地搖頭：「不是…」
「是，我是她助理。」張越唇角微勾，抬手拍了拍蘇顔肩膀上的雪花，又用外套給她裹住，攬著她往休息室去，那生活助理羨慕地道：「蘇姐，你助理好帥…」
江震輝捧著飯盒，看了眼少女懷椿的生活助理道：「也只有你敢以爲張總是助理…」
「張總？」生活助理一臉茫然。
周圍的人也很好奇這個長得很帥的男人是誰，有些知道的却也不敢亂說，導演也看了眼休息室。
他問江震暉：「是張家的那位？」
江震暉又塞一口飯，「是。」
導演一臉詫异：「我聽說…他最近投資了《追擊》？爲了給蘇顔助陣？」
「是吧…」
導演想了下：「要是…要是當初蘇顔演我們這個劇，我們是不是會多一個投資人啊？」
江震暉點頭：「是啊。」
導演跟製片人對視了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你是傻逼。」
在這個圈子裡，大多數都是要爲錢折腰的，像《追擊》的陳導那種，可以算是清流中的頂梁柱了。
很少的。
大多數的，都跟普通導演這種的。
錢，才是捧的對象。
吃過午飯，蘇顔在江震輝的休息室裡休息，張越玩著手機，蘇顔被他抱在懷裡，用外套當被子，江震輝的助理跟化妝師只能去別的休息室裡，跟別人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江震輝進了休息室。
見蘇顔睡得熟了，小聲地喊著張越來玩一盤。
張越抬眼，道：「你玩就玩別吭聲…別吵到她，就開一局。」
江震暉：「……我去外面，你在裡面。」
「行。」
江震輝拿著手機出去，在外面的小雪中，抖著腿，跟張越殺得起勁，工作壓力大，他本身年紀又不大，游戲是最好的解壓方式。
之前不知道張越玩得這麽溜，現在一玩起來，真恨不得天天跟張越來一局，但張越自製能力强。
一般要是吵到蘇顏的，他就不玩。
所以江震輝這個控制不住偶爾會草兩聲，又叫兩聲的，只能跑外面玩，劇組一些沒休息的，路過了，就看到江大明星在外面吃雪吃得還一陣開心，年輕一輩地跑去觀看，最後還被跟江大明星的搭檔張越圈粉了。
紛紛加入了戰局。
結果打了不到三分鐘，張越發了一條信息道：「不玩了，她睡得不安穩…」
江震暉：「……mmp。」
周圍的年輕一輩：「這位高手是誰？她…又是誰？」
江震暉塞好手機，道：「我怎麼知道，網上隨便拉的人玩的。」
「哦。」
後江震暉看著自己的休息室，抱緊雙臂，趕緊鑽進隔壁的休息室，去跟那幾個被趕出休息室的化妝師助理一起。
化妝師助理向他投來憐憫的眼神。
好可憐哦，以後可能你都只能躲別人的休息室了。
下午繼續拍攝，蘇顔臨時接下的這個劇，一切都沒準備，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本來蘇長啓要給蘇顔回去金城準備的，張越下午沒事，加上還要準備蘇顔的衣服還有跟父親跟蕭姨說一聲，張越親自開車回金城。
蘇長啓順便麻煩張越把蘇顔的助理帶來，張越應下了。
這一來一回要六個小時的時間，估計得到晚上了，蘇顔下午還是繼續補朱盈之前的戲份，她空物拍攝，一個人要醞釀情緒要表演，導演本以爲下午蘇顔狀態可能會沒那麽好，倒是沒想到她越演越嫻熟，幾乎是一秒入戲。
在場的人都嘆爲觀止，拍攝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了。
譚雨這邊，下午睡了兩個小時，快到四點鐘醒，她還有兩場夜戲，從休息室裡出來，就聽到不少的人誇蘇顔，說她厲害。
譚雨脚步頓了頓，這才硬著頭皮去了現場。
快五點，蘇顔的戲份拍完了，下面就是譚雨的了。
沒有人跟她對戲，她當然只能跟蘇顔一樣空物表演了。
場記板合上–
譚雨站到鏡頭前，醞釀情緒…
但是下一秒她肩膀就垮了，導演正醞釀著呢，一看她垮了，問道：「怎麽了？」
譚雨搖頭，道：「我再來。」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整個劇組都有點不耐煩了，導演敲著機子問道：「你行不行？」
譚雨突然蹲下身子，狠狠哭了起來。
導演更不耐煩，他扔了劇本，走到譚雨的面前道：「讓你跟人對戲你不行，你單獨表演你也不行，你要這麽麻煩你演戲幹嘛？你當什麽明星啊，之前你一直懟朱盈，說她演戲沒你好，讓人家心情跟著你受影響，譚雨，你再這樣下去，你是接不到戲的！」
這是這麽久以來，導演第一次發火，他算是個比較圓潤的導演，很少發火的，這一通發火，整個劇組都噓聲了，蘇顔抱著胸，第一次出聲嘲諷：「是啊，你不能演戲你就別演戲了，爲什麽自己不好還要害別人？」
說完，她上前，一把將譚雨拽了起來，譚雨滿眼都是泪水，她看到蘇顔狠狠地甩開蘇顏的手，蘇顏冷笑道：「如果朱盈她跳樓沒有那輛垃圾車，她就是因爲你而死的…她…就是因爲你而死的！」
最後幾個字，蘇顏是咬著牙說的，她眼眸裡全是冷意。
譚雨被她是因為你而死幾個字砸的下意識地後退…
她搖頭：「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我…是她心理素質不行。」
她視綫看向劇組裡的其他人，試圖找到安慰，但是其他人，均沉默地疏離地看著她，那一刻，譚雨宛如置身在冰窖裡。
劇組裡的人最清楚了…朱盈這事情跟譚雨脫不了乾系…也許大家平時裡沒表現出來，但這事情誰都知道。
再怎麼樣，譚雨這戲份得拍。
蘇顔也沒興趣去看她拍攝，她晚上沒戲，她準備去看看朱盈，拿了自己的小包，披上外套，蘇顔去了醫院。
朱盈狀態還好，她低聲道：「我剛剛看到那個醫生的樣子了，長得好帥啊…」
蘇顔放下買的吃的，笑了笑，沒吭聲。
「他喜歡你啊？」朱盈問蘇顔。
蘇顔坐在牀邊，道：「哪裡敢給他喜歡啊…」
「哦？也是，你都有主的人了，張公子跟醫生是完全兩個不同類型的人…」
這時，病房門推開，陳過戴著口罩走了進來，打斷了病房裡的對話，他捏了下朱盈的脚，問她怎麽樣…
朱盈應了話。
蘇顔出於禮貌，送陳過出去。
走到門口，陳過突然道：「蘇顏，我們能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