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糯嘴裡還沒說話的幾個字瞬間咽了回去。
連陳白繁脾氣這麽好的人都覺得信樹xin格不好,那這人是該有多難相處啊……
安糯默默地心疼他,面上卻不敢表達出些什麽。
她想,如果以後在一起了,她絕對要把他接到家裡來住。
家裡還有一個空房間,等新年回來之後就找人來裝修,裝修的漂漂亮亮的。
給他住。
在她思考的這段時間裡,陳白繁疑惑的喊了她一聲。
安糯回過神,心裡一片雄心壯志,認真道:“我不會跟他說話的。”
隔天一早,安糯動身去了泊城大學。
安糯的xin格不太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也因此,在大學期間,除了宿舍三人基本沒有別的交好的朋友。
畢業後,安糯留在泊城當一個悠閑的全職插畫師,應書荷則留在本校讀研。其中一個舍友到國外留學,另一個則回到老家工作。
應書荷是她在這個城市唯一的朋友。
安糯每隔一段時間會到學校找她聚一次。
泊城大學的佔地面積很大,從校門走到宿舍至少要四十分鍾。
安糯的車子開不進學校,只好上了校內巴士,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
下一刻,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生也上了車,坐在她的旁邊。頭上的帽子帽簷向下扣,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弧度堅韌的下巴。
車子慢慢發動。
外頭的景色眼花繚亂的,從眼前紛紛略過。
大片大片的枯樹,略顯暗沉的天空,結了冰的湖水,空蕩蕩的籃球場,穿著短褲在跑道上奔跑的人。
校園的日子。
安糯收回了眼,懶洋洋的往椅背一靠。
果然還是畢業了好,想出門就出門,不想的話宅個三兩個月也沒人說。
車裡的窗戶都緊閉著,開著暖氣,因為是寒假時間,車裡人很少,安靜又舒適。
旁邊的男生的身子突然扭了扭,把帽子摘了下來。
安糯沒注意到,把圍脖扯高了些,闔眼養神。
見狀,男生把額前的碎發都向後擼,動作格外誇張,假裝不經意的撞了安糯一下。
安糯下意識的睜眼看他,眉頭擰著。
男生也望向她,嘴角掛著一抹笑,吊兒郎當的。身上穿著白色的棒球服,松松垮垮,只拉了一半的拉鏈。
安糯垂下眼眸,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她沒再閉眼,打開手機刷著微博。
男生抬起頭,用手肘撐著前排的椅背,手掌握拳撐著太陽穴,側身看她。
“小學妹,能給個微信不?”
也難怪他這樣喊。
安糯的骨架小,個子也不高,臉蛋小巧秀氣,眼睛大而精神,看著年齡就不大。
到現在還經常被人認成高中生。
安糯沒回應他的話,神情淡淡的,像是沒聽見一樣。
男生也不在意,嘴角一扯,調笑道:“我帥不?”
“……”
“帥是吧,我沒有女朋友哦。”
安糯低頭翻了翻包,沒翻到耳機。她側頭看了他一眼。
男生整個人擋住了她椅子與椅子之間的縫隙,瞳仁黑黝黝的,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安糯就這樣被他和窗戶堵著,想出也出不去。她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盯著他的臉,輕嗤道:“怪不得。”
“什麽怪不……”男生猛地反應過來,倒也沒生氣,輕笑了聲。
之後沒再主動跟她搭話。
安糯有點煩躁的用手指摳了摳包包的帶子。
這麽多位置都空著,這個人為什麽非得坐她旁邊啊……
很快就到應書荷住的那個宿舍區附近。
安糯站了起來,那個男生依然紋絲不動的坐在原地,她冷著臉,語氣很不耐煩。
“讓一下。”
男生聳聳肩,也站了起來,跟著她下了車。
安糯垂下頭給應書荷發微信:有個傻逼跟著我。
應書荷回的很快:什麽?
應書荷:誰啊,我到樓下了,你在哪?
看到這幾句話,安糯就就看到應書荷從不遠處向這頭走來。
安糯立刻向她招了招手,喊了聲:“書荷。”然後加快步伐小跑了過去。
她喘著氣,抓著應書荷的手,心情很不好的看了男生一眼:“就那個。”
“等一下,我叫他來的……”應書荷掙開她的手,往男生那邊走去,喊了聲,“林為。”
安糯懵了。
被喚作林為的男生把手上的文件袋遞給她,眼睛卻似笑非笑的看著安糯這邊。
“你朋友?”
“嗯,謝謝了。”應書荷拍了拍他的肩膀,“改天請你吃飯。”
林為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叫什麽名字?”
應書荷也沒想太多,直接就說了:“安糯啊。”
林為點點頭,視線依然若有若無的放在安糯身上:“那我先走了,我妹應該拔完牙了,去接她。”
應書荷應了聲,走回安糯的面前。
安糯心情放松了些,隨口問道:“那人誰啊?”
“跟我同一個導師帶的,學校打印室沒開,他剛好在附近,我就讓他幫我打印一下。”
想到剛剛安糯的話,應書荷摸了摸她的腦袋:“他人挺好的。”
安糯哦了一聲,想起林為的語氣和行為,還是對他沒有任何好感。
應書荷的舍友都回家了,宿舍裡只有她一個人。
安糯搬了張椅子坐在她的旁邊,趴在桌子上,說:“我過兩天回川府了,你什麽時候回家?你不會不回了吧?”
應書荷歎了口氣,說:“回啊,我周一再回去,不過老師讓我早點回來。”
“早點回來幹嘛?”
“不知道,就各種事情吧。”應書荷欲哭無淚,“只希望回來的時候不要像現在老是斷電就好了,不然我就得出去租個房子了。”
安糯皺眉:“你直接住我那不就好了?”
應書荷倒是沒想過這個,眨眨眼:“可以嗎?”
“你今天就搬過去吧,我周日那天走,可能回去兩個月,我媽估計也不會讓我那麽早回來。”
“我過兩天再過去吧,這幾天還有點事,在學校裡方便點。”應書荷思考了下,繼續說,“那你四月份回來?”
“差不多。”
“兩個月,你的牙醫哥哥會不會被泡走了。”
安糯猛地坐直了起來,很快又重新趴了回去。
應書荷以為她又要故作不在乎的說一句“那就泡走唄”,可她卻什麽都沒說。
眉心擰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日那天,陳白繁因為調不到班的原因,早上還是要上班,只能請下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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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糯訂的是下午四點的飛機。
想到兩人還要吃飯,她乾脆提早出門,到診所裡去等陳白繁下班。
一般他是中午十二點下班,但有時候因為治療的問題,還是會延遲一點。
已經快十二點了,診所裡除了前台站著一個護士,基本沒看到人影。
安糯走過去坐到沙發上,瞥了眼陳白繁常待的那間診療室。
這個角度看不到他。
安糯抬眼,看到護士正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換到另外一張沙發上坐,卻也只能看到陳白繁的背影。
安糯心滿意足的打開手機,對著他的背影拍了個照。
她打了個哈欠,垂下眼眸看手機。右眼皮毫無征兆的,突然跳了起來。
安糯揉了揉眼睛,心底陡然升起一大片不安,莫名其妙的。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到前台處問:“請問陳醫生還要多久?”
護士可能是被陳白繁囑咐過,看了她一眼便道:“稍等一下,應該快出來了。”
安糯心底的不安完全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消散半分。
她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
正想走回原本的位置的時候,門外走進了一個中年女人。
女人的身上穿著一件很喜慶的棉襖大衣,長長的波浪卷頭髮被染成酒紅色,高跟靴子敲在地上,聲音格外響亮。
她走到了安糯的旁邊,直直的盯著前台的護士。
安糯站在這個位置能看清楚她臉上濃厚的眼影和腮紅,像個調色盤。
安糯垂下眼簾,看著女人鮮紅的指甲在桌面上敲著,一下又一下。
這顏色有點刺眼,晃得她忽然有點慌。
安糯挪開了視線,重新抬腳。
很快,女人開了口,聲音尖細又潑辣,橫眉豎眼道:
“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個叫做陳白繁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