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匿名郵件,身份曝光
沈謙的眼底滿是凝重,看著傅衡逸,沉聲開口,「衡逸,對於清瀾離開沈家的那些年的經歷,你瞭解多少?」
傅衡逸眼神微變,面上的表情倒是鎮定,看不出任何的异樣,「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謙一直注意著傅衡逸的神情變化,見狀,一時之間倒是把握不準他的心思,猶豫了一下,沈謙開口,「清瀾從五歲離開家裡,一直到十六歲回來,中間的十一年時間一直在外面漂泊,我也不瞞你,在得到清瀾的消息的之後,我曾派人去調查過清瀾的過去。」
這些傅衡逸清楚,但是他不明白沈謙為何會突然跟他說起這個,「爸,你想說什麼?」
「當時我調查出來的信息顯示清瀾除了中間被一對夫婦領養又拋弃的經歷之外,她的其餘時間都待在那家孤兒院裡,但是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清瀾懂得東西很多,而且認識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從小生長在孤兒院裡的孩子會的東西。」
傅衡逸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他直直地看著沈謙,「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清瀾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回到沈家別有用心?」他的眼神微凉,相信要是沈謙真的這麽說,傅衡逸的接下來的話就不是這樣客氣了。
察覺到傅衡逸的疏離,沈謙無奈地扶額,「衡逸,清瀾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對她的關心幷比不你少,她回到沈家這麽多年,我要是真的想做什麼,又何必等到現在,我現在叫你進來,是因為有樣東西要給你看看。」
沈謙將一份文件拿出來,遞給傅衡逸,傅衡逸看著眼前的文件,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當看清楚了文件上的內容,傅衡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爸,這份東西你從哪裡來的?」
沈謙的神情莫測,「這是我今天剛收到的,就寄到了部隊裡。」當時要不是他剛好有事就在門衛那裡,這封信件肯定是要經過檢查才能送到他的手裡,到時候是否能保證沒人看到就是一件未知的事情了。
「目前爲止,這個東西就只有我們兩人看過,衡逸,你相信上面說的事情嗎?」沈謙問道,這份資料上詳細記錄了沈清瀾進入魔鬼基地的時間,還有在魔鬼基地的表現,裡面甚至還附帶了沈清瀾在試煉時候的照片,滿手都是鮮血,冷漠地收割著人命,像是地獄裡的修羅。
沈謙當時看到的時候震驚地無以復加,當場就楞在了原地,幸好他看這份文件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在身邊,這也是他今天匆匆趕回來的原因。
沈謙的視綫一直就在傅衡逸的身上,見到傅衡逸的神情,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清瀾的這段過去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傅衡逸沉默,沒有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這相當於是默認的行爲沈謙哪裡還會不明白,一顆心直接沉到了谷底,「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傅衡逸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爸,你現在知道了打算怎麽做?」
這一問就把沈謙給難住了,這也是他這一路上在思考的問題,他也問自己,要是這文件上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他該怎麽辦?
沈家和傅家是這樣的身份地位,要是沈清瀾的身份曝光,那麽不要說沈家和傅家,就是整個z國都會沒有她的容身之地,而沈家和傅家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這在京城就是一個天大的醜聞和笑話,沈謙不在乎自己的前途,但是他在乎沈家的聲譽,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去調查沈清瀾。
傅衡逸緊緊地盯著沈謙,緩聲開口,「在爸做决定之前我想請爸先聽一個故事,從前有個女孩子,她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裡,她長得很漂亮,很可愛,又善良又活潑,是家裡所有人的掌中寶,心頭肉,可是有一天,就在這個小女孩五歲生日之前,她跟著母親上街,被人販子拐走了……」
沈謙靜靜地聽著,臉色變幻不定。
傅衡逸從書房裡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沈清瀾疑惑地看著他,「你們聊什麼聊這麼久?」
傅衡逸笑笑,「沒什麽,爸有些帶兵方面的事情問我,我們聊的深入,一時之間就忘記時間了,等久了吧?」
「還好,我跟媽在看電視呢,還挺有意思的。」沈清瀾說道,傅衡逸往電視上看了一眼,是幾個小孩子的畫面,似乎是在街上買東西。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傅衡逸說道。
沈清瀾點點頭,沈君煜跟著站起來,將沈清瀾和傅衡逸送回了家。
沈清瀾洗漱好上牀,看著傅衡逸,「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傅衡逸回神,笑笑,舉了舉手裡的書,「哪有心不在焉,我在看書呢。」
沈清瀾︰……她進去之前傅衡逸就在看這一頁,都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在看這一頁,但是傅衡逸不肯說,沈清瀾也不會多問。
傅衡逸將書放在牀頭櫃上,「是不是困了,要不要睡覺?」
「今天不講牀頭故事了?」沈清瀾反問道,傅衡逸一直熱衷於給肚子裡的孩子講牀頭故事,幾乎每天晚上都沒有落下過,今晚的傅衡逸確實有些反常。
傅衡逸點頭,「嗯,今晚不講故事了,聽音樂吧,女孩子以後當個音樂家也挺好的,文靜淑女。」
沈清瀾訝异,這可不像是傅衡逸會說出來的話。
傅衡逸拿過一邊的手機,按了記下,舒緩的音樂頓時從手機裡傾瀉出來,流淌在房間裡,傅衡逸將沈清瀾攬在懷裡,在她的額頭和肚子上分別親了一口,柔聲開口,「大寶貝,小寶貝晚安。」
沈清瀾見他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交談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沉思,傅衡逸的反常是書房裡出來開始的,那麽晚上在書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沈謙和他說了什麽?
沈清瀾猜不到談話的內容,但是有一點卻很肯定,他們談話的中心就是她。如果不是跟她有關,傅衡逸的表現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傅衡逸。」沈清瀾叫了一聲,傅衡逸的呼吸平穩,像是真的睡著了。
沈清瀾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見他真的沒反應,轉這個身,閉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沈清瀾的呼吸平穩了,傅衡逸才睜開了眼睛,他拿過手機,調出了伊登的電話,發了一則信息,這才重新閉上眼睛睡去。
**
沈家。
沈謙等到楚雲蓉睡著之後就從牀上爬了起來,輕手輕脚地離開了房間,他去了書房,不忘關上書房的門。
書房裡有個酒櫃,是沈君煜弄的,他從酒櫃上拿了一瓶酒,打開倒了一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喝著,他的手指間還夾著一根烟。
沈謙不是個嗜酒的人,平日裡也不怎麽抽烟,一包煙放在身上可能要一個月才會消耗完。但是從他的指腹間的顔色裡可以看出,他曾經的烟癮還是挺重的。
說起來,他會戒烟是因爲沈清瀾,小時候的沈清瀾對烟味很敏感,只要他一抽烟,就不允許他靠近,揮著小手,說著「爸爸臭臭,不要爸爸。」
一來二去,沈謙爲了能和女兒親近,就漸漸地把烟給戒了,當時楚雲蓉還打趣他,說他就是一個女兒奴,她跟沈謙結婚了那麽多年,勸他戒了那麽多次烟都沒成功,總說戒不掉,結果女兒一句話,他就給戒了。
沈謙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圈,眼前浮現的都是沈清瀾小時候的情景,從楚雲蓉懷孕到生産,到滿月,到白天,再到周歲,兩歲,三歲,四歲,一直到五歲,一幀幀,一幕幕,清晰得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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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他甚至記得比楚雲蓉還要清楚,他想要不是因爲沈清瀾後來的失踪,這些事情他未必還記得如此清晰,就是因爲失去了,才更加珍惜留下的一點點回憶。
他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舌尖彌漫的辛辣滋味却沒有成功催眠他的腦子,他的耳邊全是傅衡逸晚上跟他講的話。
他說,「在她的心中,她的父親是個軍人,是個保家衛國的英雄,她相信她的父親一定會去救她,所以就算是被人拐走了,帶到了陌生的地方,她也沒有哭,一直在等待,等待著那個英雄來帶她回家,可是最後她只等來了絕望。」
他說,「五歲,在別的孩子還在媽媽的懷裡撒嬌,哭鬧著要玩具的時候,她就知道了眼泪是這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不努力就會被人打死。」
他說,「七歲,在別的孩子還在學校裡跟老師告狀某某小朋友欺負人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溫熱的血液覆蓋下的人心的冰冷與殘酷。」
他說,「十一歲,在別的孩子還在享受著童年的時光,憧憬著少年的夢幻的時候,她就已經背負著滿身的傷痕,踏上了別無選擇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征途。」
他說,「十五歲,在別的孩子還在迷惑初戀的懵懂,享受著肆意的青椿的時候,她就已經用傷痕累累的身體和千瘡百孔的心爲自己去博得那一綫的自由。」
他說,「十六歲,她滿懷期待地尋找著自己的親人,想像著那一份久違的溫暖的時候,迎接她的却是一個被人替代了的,陌生的家。」
他說,「她是掙扎在地獄裡的人,而讓她陷入地獄的人却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還在心中默默想著此人是抱著何種目的回到故土。」
他說,「這個世界對她何其殘忍,讓她小小年紀就去經歷這些本不該屬於她的人生。看到她,我的心痛了,您的心痛了嗎?」
他說,「我可以不要這個世界,不要軍人的榮譽,不要肩上的責任,只求留下一個她,若是這裡再無她的容身之處,那麽天涯海角,我必追隨,黃窮碧落,她的歸處便是我靈魂的歸屬。」
溫熱的泪水順著他已經有了皺紋的眼角流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讓他的心沉淪在苦海裡,苦苦掙扎,却得不到救贖。
他伸手捂住胸口,清瀾,我的清瀾啊,是爸爸的錯,爸爸對不起你,清瀾,爸爸應該如何做才能彌補你缺失的一切?
我曾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曾想過你擁有的非常人的本事是因為傳奇的經歷,卻從不曾預料到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曾如此在絕望中掙扎。
清瀾,我的女兒,你讓爸爸該怎麼辦?
男兒有泪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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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雲蓉起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沈謙,她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人,想了想,給沈謙打了電話,但沈謙的手機鈴聲却是從臥室裡傳來的,也就是說,沈謙根本沒有出門。
正想著這人去了哪裡呢,就看見沈君煜從房間裡出來,「君煜,你看見你爸了嗎?」
沈君煜搖頭,「我剛起來,是不是出去跑步了?」
楚雲蓉想了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沈謙確實有晨練的習慣。
「那就不管他了,先下去吃飯吧,我今天約了兮瑤的媽媽出去逛街的。」
沈君煜今天也要去找韓奕碰頭,然後出發去臨市將兩位老爺子接回來。
母子倆正吃著飯呢,沈謙就從樓上下來了,楚雲蓉先發現的他,「原來你在啊,那剛才我找你怎麼沒找到?」
沈謙宿醉一夜加上睡眠不好,精力又比不上年輕人了,此刻的樣子看著有些憔悴,聽見楚雲蓉的話,笑笑,「昨晚睡到一半想起有件事情沒有處理,就去書房了,擔心影響你的睡眠,就直接在書房。」
他在楚雲蓉的身邊坐下,楚雲蓉的鼻子嗅了嗅,皺眉,「你抽烟喝酒了?」
沈謙自己低頭嗅了嗅,「很重嗎?那我先上去洗個澡。」說完就站了起來,轉身上樓。
楚雲蓉叫住他,「你倒是先把早飯吃了呀。」
沈謙好像沒聽到她的話,直接進了臥室。楚雲蓉和沈君煜對視一眼,「你爸這是怎麽了?」
沈君煜聳肩,「您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今天的事情很多,快速地解决了早餐就離開了。
楚雲蓉吃完了飯,還不見沈謙下來,只好上樓去找他,沈謙正坐在牀頭翻著相册呢。
楚雲蓉探頭看了一眼,是沈清瀾小時候的相册,之前一直鎖在箱子裡,後來才拿出來的,「怎麽想起看這個了?飯都不吃了。」
沈謙笑笑,「大概是老了,昨晚夢見了清瀾小時候,想想時間過得是真快啊,轉眼清瀾都要當媽媽了,而我們也老了。」
楚雲蓉笑著點頭,「是啊,我們老了,很快我們的外孫就出來了,想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雲蓉,你說要是時光可以倒流多好,回到清瀾的小時候,讓我們可以陪著她長大。」他一定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一點點的傷害。
楚雲蓉臉上的笑容淡下來,「阿謙,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沈謙搖頭失笑,「沒事,就是昨晚做夢了,感嘆了一下,歲月不饒人啊。今天下午我就要回部隊了,我去看看清瀾。」
沈謙背著手下樓,楚雲蓉看著沈謙的背影,總感覺今天的他怪怪的,將臥室收拾乾淨,走進書房,迎來的就是滿屋子的烟味和酒味,楚雲蓉皺眉,將書房的窗簾拉開,又將窗戶打開來透氣,這才發現地上滿是烟頭和酒瓶。
「這是喝了多少啊,真當自己還年輕呢,也不想想的身體,簡直就是胡鬧。」楚雲蓉嘴上嘟囔著,眼中卻滿是擔憂。
今天的丈夫絕對的反常,但是他却不願意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靠自己去猜測,這讓楚雲蓉的心裡很不安。
而另一邊,沈謙去傅家的時候沈清瀾還沒起來,只看到了傅衡逸,兩人很有默契地進了書房。等到兩人再次從書房裡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沈清瀾剛好起牀。
看見沈謙,沈清瀾的心裡有些驚訝,「爸,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沈謙笑得溫和,「過來蹭早飯,爸爸都好久沒跟你一起吃早飯了。」
沈清瀾挑眉,看向傅衡逸,總覺得這兩人在隱瞞著她什麽事情,笑笑,「爸,那就吃早飯吧。」
吃飯的時候沈謙將一個鶏蛋剝好放在沈清瀾的碗裡,說道,「早上吃個鶏蛋,補充蛋白質。」
「謝謝爸。」
飯後,沈謙又在傅家待了很久,跟沈清瀾閒話家常,一直到接到了一個電話,這才離開,沈清瀾看向傅衡逸,「i覺得不得爸今天有些奇怪?」
傅衡逸淡淡反問,「哪裡奇怪?」
沈清瀾搖頭,「不知道,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怪怪的。」
傅衡逸失笑,「爸關心你還不好?」
沈清瀾瞪著他,「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多想,你現在懷孕了,爸又常年在部隊裡,看不見你,喜愛你在休休假回家,關心關心裡也是正常的。」傅衡逸勸她。
沈清瀾原本就不是個糾結的人,搖搖頭,「大概真是我想多了。」
「對了,我等下要出門一趟。」傅衡逸忽然說道。
「去哪裡?」
「去找韓奕,商量點事情。」
沈清瀾沒放在心上,只是說了一句,「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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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的家。
伊登震驚地看向沙發上的男人,「你剛才說安的父親已經知道了她過去的身份?」
傅衡逸沉著臉,點頭,「對,昨天他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郵件,裡面都是清瀾的資料甚至還有照片。」
「不可能!」伊登說道,「當初我們離開那裡的時候,恩熙就已經將所有的資料都給毀了,就算是想找都找不回來,怎麽可能還有?」
只是他剛說完就沉默了,現在就是有了,不但有了,甚至已經到了沈謙的手裡。
「現在怎麼辦,安的父親是什麼態度?」伊登問道。
「他到底是清瀾的親生父親,不會對清瀾如何,我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幫忙調查一下這份東西是誰寄的。」傅衡逸說道。
伊登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能知道安的身份的,甚至還有資料的,這個世界上只有那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兩人心知肚明。也正是因為這樣,傅衡逸才需要伊登等人的幫助,他現在的腿還沒恢復,很多事情都很無力。
「這件事你交給我,我會想辦法查清楚的,至於安的父親那裡……」
「他那裡可以放心。」
伊登一點也不放心,他們這樣的人,很難真的去信任一個人,他們彼此的信任也是經歷過多年的生死考驗,慢慢磨合出來的。
多一個人知道沈清瀾的身份,就多一份危險,更何况在恩熙的調查中沈謙是個家族榮譽至上的人。但是他也相信傅衡逸說的,這個男人對沈清瀾如何,他們都看在眼裡。
「之前安曾經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顔安邦,現在又有人將她的資料寄給了沈謙,你說這兩者會不會有聯繫?」伊登忽然想了之前恩熙和沈清瀾去南城找顔安邦的事情。
傅衡逸的臉色一凝,看向伊登,「你說清瀾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顔安邦?」
伊登點頭,將事情的經過跟傅衡逸說了一遍,傅衡逸的眼神很黑,彷彿一潭見不到底的深淵。
「顏安邦弄不到那麽詳細的資料,這件事恐怕還是艾倫幹的。」傅衡逸沉聲說道。如果沒有那些照片,顔安邦還有這個可能,但那些照片不是那麽好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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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到十天之前,y國某莊園。
艾倫幷不在,他去京城了,但是却不帶上她。許諾悄悄打開了地牢的門,看著被關在裡面的女人,開口,「你找我?」
秦妍看著許諾,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點點頭,似是欣慰地說道,「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你最近過的還不錯,這樣媽媽就放心了。」
見秦妍又要開始表現她的慈母心,許諾轉身就要走,秦妍叫住她,「等等。」
許諾的腳步微頓,開口,「你要是想讓我放你出去就不要說了外婆不會這麽做的。」
秦妍輕笑,「你對艾倫還真是忠心耿耿,艾倫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許諾,你是不是忘記了,我還是你的母親,是我把你從孤兒院裡帶了出來,將你養到了這麽大,要不是我,能有你的今天嗎?」
許諾轉身,靜靜地看著秦妍,「所以我應該感謝你嗎?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會在孤兒院裡孤獨地成長,因爲學歷不够走上社會找不到好的工作而生活艱難;也許我會被另一個家庭收養,有個健康而完整的家,但是無論是哪一種,也比現在更好,我現在是什麽?一個永遠生活在黑暗裡的人,滿手的鮮血,即便是用生命也洗刷不清。」
秦妍面色微變,「但是你遇到了艾倫。」
「是啊,我遇到了艾倫,但是誰又能說得清,艾倫於我,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秦妍,你是我的養母,但是你也是親手將我推入這個火坑的惡魔,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我最恨的人除了沈清瀾便是你,我恨不得生剝活剮了你。」
秦妍聽到這話,沒有害怕,反而笑了,「不愧是我的女兒,終於亮出了小爪子,不錯,這很好,你要是能將你的話踐行起來,會更好,許諾,記住我的話,女人的心要是不够狠,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欺負。」
許諾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記住了還是沒記住,秦妍也不管她記沒記住,「我今天找你來不是來找你叙舊的,許諾,你恨沈清瀾,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徹底毀了沈清瀾,你要嗎?」
你要嗎?彷彿是來自地獄魔鬼的佑惑,讓許諾的眼神微變,沈清瀾這個名字,在許諾的世界裡就是一個痛苦的代名詞,要不是她的存在,她何至於暗戀艾倫苦苦而不得。
「你想做什麼?」許諾啞聲開口。
秦妍眼中閃過一道滿意,她就知道許諾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魅你知道吧?」
魅是魔鬼基地的傳奇,但也是禁忌,她自然知道,想到什麽,許諾定定地看向秦妍,「沈清瀾就是魅?」
「唔,還不算太蠢。」秦妍點點頭,「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將魅的身份公之於衆,到時候不需要你自己動手,光是道上的人就能讓沈清瀾自顧不暇。」
許諾沉默,面色猶豫,秦妍嗤笑,真是扶不起的阿鬥,她的話都說的那樣明白了,竟然還要想想,「機會我給你了,做不做,你自己想清楚,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沈清瀾一天不死,艾倫就一天不會忘記她,而你在艾倫的眼中就只會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影子。」
許諾的眸光變幻不定,顯然是對秦妍的話心動了,但是轉瞬間,她就恢復了清醒,「我不會這麼做。」要是沈清瀾的身份真的曝光了,艾倫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蜂擁而至的敵人不僅會將沈清瀾毀了,艾倫也不能幸免,她是沈清瀾死,却不想艾倫因爲這個而受傷,而且艾倫要是知道她做了這件事,一定不會放過她。
這麽一想,許諾看向秦妍的眼神頓時就變了,「你到底是想沈清瀾死,還是艾倫死?」
秦妍自然是不想艾倫死的,艾倫是卡爾唯一的孩子,也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唯一還記得卡爾的人,她怎麽捨得艾倫死,八年前,她費了那麽大的功夫才將艾倫給救回來。
「許諾,你知道為什麼艾倫不喜歡你嗎?不是因為你不夠漂亮,也不是你能力不夠,而是因為你魄力不夠,做事畏首畏尾,顧慮太多。」見她臉色都變了,秦妍緩了緩語氣,繼續說道,「不過我理解你,而且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是沈清瀾的身份人人皆知,那麽艾倫也會被牽連,那麽很簡單,你就把沈清瀾的身份告訴給沈家的人知道,她的母親有精神病,受不了刺激,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殺手,肯定受不了這個刺激,她的父親也是個家族至上的人,爲了家族肯定會選擇放弃她,而她的丈夫就更簡單了,一個軍人,怎麽可能會要她這樣的妻子,她的身份曝光意味著什麽,還需要我多說嗎?」
這意味著沈清瀾在京城再也沒有了容身之地,她將成爲大家的弃子,一個可悲之人,想到這裡,許諾竟然很興奮。
「沒有證據他們不會相信我。」許諾說道。
沈清瀾的身份就連她都不知道,可見艾倫的保密xin之强,大概跟沈清瀾相關的資料都被銷毀了。
「誰說沒證據,證據就在艾倫臥室的保險箱裡。」秦妍扔出了一顆炸彈。
許諾震驚地看向她,却很快反應過來,看著秦妍的眼神透著懷疑,「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秦妍笑笑,她的身邊有艾倫的人,難道艾倫的身邊就不能有她的人了嗎?
「這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拿到那份資料寄給沈家的人,揭穿沈清瀾的身份,讓她失去現在的一切,你可以看到她痛苦絕望的樣子。」秦妍淡淡地說道。
許諾眼神微閃,看向秦妍,「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
秦妍冷笑,「要是我將密碼也告訴你了,還要你幹什麽?」她直接找個人將資料拿走寄給沈家不是更好。
許諾抿唇,「我知道了,我會拿到那份資料。」說完,她轉身就走,她不是不知道秦妍在利用她,但是只要能讓沈清瀾不好過,這樣的利用她樂意。
「等等,許諾。」秦妍再次叫住她,「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難道不該投桃報李嗎?」
許諾腳步頓住,沒轉身,「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艾倫的命令我不能違背。」
秦妍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許諾,我是你的養母。」
「是,我從來不否認你是,所以我會讓人給你送豐盛一些的飯菜,絕對不會在吃的上面虧待你。」許諾說就走了,秦妍狠狠地看著被關上的門,眼神彷彿淬了毒。
許諾在城堡的客廳裡徘徊了很久,眼睛時不時掃一眼樓上,遲遲沒有動作,彼得進來,看見許諾,開口說道,「許諾,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幹嘛呢?」
許諾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彼得,沒有開口,而是轉身走了出去,彼得聳聳肩,沒在意,朝著管家打招呼,「嘿,管家,我去艾倫的房間裡那個東西,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管家點頭,艾倫的房間在他本人不在的時候是不允許人隨意進出的,就是菲傭打掃衛生也需要兩人看著,彼得撇嘴,艾倫這人防備心太重,活該沒朋友。
彼得進去,在桌子上拿了一本書,這是前幾天他放在這裡的。
離開前,他往窗戶外看了一眼,看見許諾正在樓下,似乎正打算摘花,彼得跟她打了一聲招呼,換來許諾冷冰冰的一眼。
「管家,你說艾倫自己冰冷也就算了,怎麽訓練出來的人也是這麽冰冷,看著一點人氣都沒有。」彼得跟管家抱怨,但是管家却沒有說話,像是一根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裡。
彼得嘆息,「我忘了你也是個冰塊,這個城堡裡住著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要麽就是柱子,只有我一個是正常人,你說我當初怎麽就上了艾倫的賊船了呢。」他一邊走,一邊碎碎念,管家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房間,不忘將嗎們鎖好,然後將鑰匙給了一把彼得。
艾倫房間有兩道保險,平日裡他在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麽防範措施,這個房間跟普通的臥室沒有任何的區別,但要是他離開了,這個房間的安全措施立即就會啓動,其中一道防範措施就是他房間的門有兩把鑰匙,除了他本人可以用指紋進來,其他人進來需要將兩把鑰匙同時帶來才能進來。
是夜淩晨三點,許諾準時睜開眼睛,從牀上一躍而起,穿了一身的黑色勁裝。她悄悄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從窗戶越了出去。
城堡外面此刻幷沒有人,她在這裡生活了許久,自然知道城堡裡哪裡地方有攝像頭,哪些地方是監控的死角,她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很快就避開所有的攝像頭來到了艾倫房間的窗外,艾倫的房間在三樓,許諾仰頭看了看那個房間,拿出了一個鷹抓勾,輕輕一甩就勾住了艾倫房間的陽台。
許諾就像是一個靈活的猴子,快速地爬上了陽台,陽台的門從裡面反鎖著,從外面是打不開的,她從頭髮上拔了一個發夾,從發夾裡掏出了一根細鐵絲,三兩下就打開了鎖,這個陽台的門前幾天被艾倫給砸壞了,雖然更換過,但是却不是原來的那一扇,不具備任何的高科技的手段,這樣的門防備一般人也够了,但是對於許諾來說,根本不具備任何的難度。
許諾進入房間,環視了一圈,視綫定格在一個角落裡,艾倫的房間布置她很熟悉,要說哪裡還能放下一個保險箱而不被人察覺,大概也只有那麽兩個地方。
許諾朝著東北角走過去,抬眼看著墻上的畫,那是沈清瀾畫的,艾倫從一個拍賣會上買回來的,一直挂在這裡,根本不許別人碰,許諾伸手,抬起了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