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手握成拳,極力壓製著心中的怒氣,,「清歌,你將別人的信任當成是什麼?你又將我當成什麼?」
「我一直都是將你當成是我的朋友,除了我的身份,我沒有任何隱瞞你的東西,我也很感激這些年你為我做的一切。」清歌認真地說道。
「兵與賊能成為朋友,你在逗我玩兒嗎?」水玥一臉嘲諷。
清歌抿唇,她知道現在水玥很生氣,換做是她自己,她恐怕會更生氣,所以剛才水玥出手,她才沒有躲。
「你是我的朋友。」清歌一字一頓地說道。
水玥定定地看著她,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沖著清歌吼道:「不稀罕,我不稀罕,你這個大騙子。」那模樣,十足地鬧脾氣的小孩。
只是不等清歌再說什麼,水玥已經跑了,清歌想要追,身後卻傳來林平的聲音,「清姐。」
清歌的腳步一頓,轉身看他,「你也是來指責我的嗎?」
林平搖頭,「那些文件我不會簽字的,那些都是你辛苦創下的基業,我們沒有理由拿。」
「那些不是給你一個人的,是給兄弟們傍身的,而且那些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你們自己乾出來的,我頂多就是出個主意而已。」
「那也是你的,你說的對,除了身份這件事,你沒有隱瞞我們的事情,相反,你給了我們一條退路,從上次你跟我通過話之後,我就隱約感覺到會有這一天。」只是當時他並沒有懷疑清歌的身份而已。
「清姐,我不怪你,我相信兄弟們也不會怪你,只有產業,你收回去吧,兄弟們有手有腳的,總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林平從清歌坦白的那刻起,就明白了,赤羽走到頭了,清歌也不會允許他們再做那些暗中的生意,他們想要生活下去,要麼改投其他幫派,要麼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找份穩定的工作安分生活。
前者,人家未必會收留他們,即便能用,也不如在清歌的手底下舒服,後者看似是唯一的選擇了,幸好,這一年多來,清歌將大部分兄弟們都安排進了手下的產業中,就跟一般上班族無異,倒也不會不適應。
現在想想,只怕清歌早就打算好了要這麼做,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這樣打算的,所以才會規定所有明面上的產業都不許沾暗中的生意,那些酒吧、KTV、建築公司,地產公司等等產業的錢都是乾乾淨淨的,就連帳目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開始聽聞清歌的身份,林平或許還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只要認真想想就能明白,眼前的這個比他還小上好幾歲的姑娘早已經為他們將後路都想好了,他們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那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兄弟們跟了我這些年,也不容易,而且,你也知道我媽是輕雲集團的董事長,現在我爸的案子也平反了,我並不缺那些東西,那些產業對我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還不如給你們,換一份安穩生活。」
林平定定地看著她,清歌淡然一笑,「至於身份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但要是情勢所迫,當初利用了你們掩蓋的我的身份,我很抱歉。」
「清姐,你不必這樣說,其實我能理解,至於兄弟們,你放心吧,他們也就是一時接受不了,不會不理解的。』
「既然是這樣,那產業你們更要收下,說實在的,我過段時間就會回部隊了,這些產業放在我手裡我也無心管理。」她沒說的是,以後他們怕是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林平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神微暗,卻聽清歌繼續說道:「至於你們的過去,我已經擺平了,上面不會有人來查你們,只要你們以後好好工作,安心生活,不會有人找你們麻煩的。」
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也沒有沾上無辜人的生命,所以清歌為他們搏了一條出路,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但是。」她話音一轉,「如果以後讓我發現你們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我會親自來抓你們。」
林平忽然笑了,「好,清姐,沒什麼好說的,以後要是有機會,一起喝酒。」
清歌與他相視一笑,「好,那就說定了,保重。」
「清姐。」林平叫住她,清歌背對著他,沒有轉身。
「以後要是有用的上兄弟們的地方,儘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二話沒有。」
清歌朝著身後擺擺手,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林平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轉身,發現赤羽的那些兄弟們都站在門口,想必是聽到了他們剛才的對話,一個個的神情都很難過。
狄豐寶抬手擦了擦眼淚,看著林平,期期艾艾地說道:「林哥,你說我現在要是想參軍,部隊會收我嗎?」
衛東聞言,沒忍住,給了他後腦杓一巴掌,「想什麼呢,政審你就通不過,清姐都已經為我們做到這一步了,兄弟們,夠了,我們不能讓清姐失望,以後大家都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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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離開赤羽總部之後就去了初遇酒吧,還不是營業時間,酒吧裡除了兩個住在這邊的服務員,只有杜雨若在。
杜雨若在庭審結束後就回來了,看見清歌,還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清歌笑了笑,「前幾天剛回來。」
「京都的事情都解決了?」
「嗯,剩下的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所以我就先回來了。」清歌說著,還把赤羽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杜雨若在第一次庭審結束的時候就知道了清歌的身份,所以對於赤羽的事情一點不意外,「那些人被你帶的倒是跟道上的人有所不同,其實現在這樣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清歌點頭,上面很快又會加大打/黑的力度,到時候東陵市的道上必然要遭受一番清洗,趁著現在退出來是最好的時機,即便是其他的幫派想要找赤羽的麻煩,也顧不上,這些清歌都是考慮過的。
「你為他們也算是盡心儘力了。」杜雨若說道,端了一杯酒給她。
清歌抿了一口,淡笑,「那是因為他們對我也是掏心掏肺,雖說彼此的立場不同,但他們也算是跟我出生入死過,我總要為他們考慮一些,算是一份私心吧。」
「我比較好奇的是,上面的人為什麼會答應放過他們?」雖說這些人不至於十惡不赦,但也算不上良善之輩。
清歌笑而不語,其實也沒什麼,她當著季老將軍,冷文冀、冷希瑞的面簽了一份軍令狀而已,保證這些人以後不會犯事,若是犯事,她負有主要責任,所以她對林平說的那句話也不是開玩笑的。
見清歌不說,杜雨若只以為是什麼軍事機密,也就不再問了,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清歌搖頭,「沒有那麼快,我在打探我姐姐的消息。」
不久前,她終於找到了途徑,在道上發布了一個消息,查找她姐姐的下落,加上谷天一最近查到的事情,她還要再留一段時間才會歸隊,而且她的D癮還沒完全戒掉。
「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也不錯,赤羽的人對你這麼忠心,憑藉你的能力,沒了阻礙你的人,你肯定能混的如魚得水的,想想多帶感。」
清歌聽得哭笑不得,要是真的是那樣,她家師父能打斷她的腿,然後再將她逐出師門。
杜雨若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自然是玩笑話。
清歌一直在這裡待到了晚上,跟杜雨若一起吃了晚飯,又坐了一會兒,眼看著快九點了,這才準備回家。
走出酒吧,聞著外面微涼的空氣,清歌被熱歌勁舞熏暈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她想了想,沒讓人來接,而是沿著街道慢慢走著。
此時才九點,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這邊的街道十分熱鬧,入目之處,都是酒吧,那些白天穿著套裝無比正經的白領們此時也都換上了xin感的衣服,畫上大濃妝,來酒吧裡解壓,一杯酒,一段舞,就能將生活的壓力全部釋放。
也有些人來酒吧找刺激,試圖找到一個共渡美好夜晚的夥伴。
清歌走在街上,她依舊穿著白天的襯衫牛仔褲,外加一件風衣外套,倒是與這裡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她饒有興緻地看著過往行人面上的表情,想象著這張臉之後又是怎樣的心情。
從部隊裡出來三年多了,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想到赤羽的一眾人,想到水玥,心中不禁有些惆悵。
她拿出手機,再次給水玥打了電話,依舊是通話中,她苦笑,想必水玥是將她的電話給拉黑了吧,她知道這次水玥是真的生氣了。
那個一向心大卻赤誠的姑娘,即便是從小生活對她不公,她也不曾抱怨過,活的恣意瀟灑,認識她,是她的幸運,只是不知,自己是否還有獲得原諒的一天。
她微微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這才發現晚上竟然連一絲星光都沒有。
其實有時候,清歌是討厭著自己的,別人的一片真心,她卻拿來利用,對水玥是這樣,對杜雨若也是這樣,這讓她覺得自己卑鄙無恥。
她笑了笑,眼底泛著晶瑩。
拐過一道街口,她的腳步微微一頓,看向了巷口垃圾桶邊的人影。
那人蜷縮在那裡,躲在垃圾桶的陰影裡。清歌會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即便燈光昏暗,也能看出那人穿著不像是一個流浪漢。
她的腳步頓了頓,似乎在猶豫是否要走過去,但到底是沒有過去,她定定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低著頭,頭髮披散著,看不清面容,應該是不認識的吧,清歌想著,抬腳朝著紅綠燈口走去,她要穿過馬路,然後打車回家。
只是走了一半,她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來,她慢慢朝著垃圾桶走去,越走近,就見那人抖得越厲害,幾乎將自己抱成了一團。
那樣的恐懼,讓清歌停住了腳步,站在了距離她一米遠的地方。
那人身體抖得厲害,卻抬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復又很快低下頭去,使勁將自己往陰影裡縮,似乎這樣就能讓別人看不見她一般。
那一眼卻讓清歌看清了她的面容,她有些驚疑不定,試探著喊道:「朱倩倩。」
卻見那人瞬間抖如篩糠,「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果然是朱倩倩!她怎麼躲在這裡?想到這附近是酒吧一條街,時常會有些小流氓在這附近遊盪,清歌只以為她是遇到了小流氓,眼神不禁一暗。
她雖然不喜歡朱倩倩,但也絕對算不上討厭,只是朱倩倩這人嘴巴太臭,所以她喜歡逗逗她而已,一想到她或許遇上了那樣的事情,她實在是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她放輕了腳步,緩緩蹲下身子,剛剛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就見朱倩倩身子猛地一僵,隨後拚命地往後縮,嘴裡呢喃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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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眼神微變,忽然意識到朱倩倩的反應不對,用力地將她的身子掰過來,「朱倩倩,是我,清歌。」
她微微垂眸,這才發現朱倩倩的衣服上有血跡,結合她剛才說的話,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朱倩倩,你給我醒醒,我是清歌。」
朱倩倩嘴裡念叨著清歌的名字,忽然反應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驚恐地看著她,「清歌,你是清歌,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殺我,殺人了,我看見殺人了。」
她的力氣很大,指甲甚至嵌進了她的肉裡,清歌微微皺眉,卻顧不上這個,而是問道:「什麼殺人,又是誰想要殺你?你說清楚。」
朱倩倩慘白著臉,滿臉的恐懼,「殺人了,殺了我爸,他還想殺我,他想殺我。」
「是誰,到底是誰?」清歌追問道。
朱倩倩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一個勁兒的重複著讓她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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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