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邊境線不遠,車子依次停下來,清歌從卡車上下來,林平和劉洋坐在後面那輛車裡,清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十五分了,再有十五分鐘,對方就應該要來了。
清歌看了一眼周圍,黑漆漆的,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她靠在車壁上,雙手抱胸,「清姐,你去車上休息一會兒吧,外面冷。」剛剛那個年輕司機說道,他聽到他們叫她清姐。
清歌朝他笑笑,「不用,這裡可比我家那邊暖和多了。」東陵市現在還處於冬天,而這邊依舊卻還有二十多度,即便是夜晚,也算不上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二點二十五分,叢林裡傳來了動靜,清歌揮揮手,眾人立即做好了戰鬥準備。
清歌眯眼,看著動靜傳來的方向。其實已經猜到了是誰,畢竟對方對自己的行為毫不掩飾。
叢林裡走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魁梧的男人,清歌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筒,這才看清為首的男人是一個國字臉,眼眶比常人的要深一些,應該是個混血。
清歌看向管事,管事朝著清歌點點頭,確認來人的身份。
對方早就知道這次的交易換了一個人,而且還是臨時換人的,對此非常不滿,是辛先生親自出面溝通了才過來的。
對方打量著清歌,清歌坦然地任由對方打量。
「你就是清歌?」來人問道。
清歌點頭,「沒錯,是我。你就是這次跟我交易的人,霍國強?」
霍國強點點頭,他是南羅國人,霍國強是他特意起的夏國名字。
「你要的貨全部都在這裡。」她指了指身後的三輛大卡車,這裡不是全部的貨,只有三噸,都是霍國強的,剩下的兩噸依舊在倉庫裡放著,清歌也不清楚他們打算幹什麼用。
霍國強給身後的小弟使了一個眼色,小弟上去驗貨,而林平則是負責去查看霍國強帶來的錢的真偽。
「沒想到這次來的人是個女人,還這麼年輕。」驗貨需要時間,霍國強看著清歌,有些好奇,主要是清歌太漂亮,太年輕,實在不像是做這個的。
清歌笑呵呵,「第一次見強哥,以後還希望強哥能多多關照小妹,要是小妹有什麼不懂,或者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強哥儘管指出來。」
霍國強很滿意清歌的態度,比之前的人好多了,之前那人態度傲慢,實在是令人生氣。
「好說,都是要長期合作的。」
清歌笑眯眯,等著驗貨完畢。
畢竟是第一次合作,霍國強對清歌有些防備,說了兩句之後就站在一邊不說話了,而清歌也不開口,免得引起對方懷疑。
林平那邊驗得很快,對清歌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等霍國強的小弟回來,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清歌還好心地讓人幫他們把東西搬下來。
「強哥這是準備將東西直接扛回去?」清歌隨意問道。
霍國強看了清歌一眼,沒說話,清歌聳聳肩,「別緊張,只是這貨的數量多,擔心你們運不回去。」這些人沒有開車來,清歌才會多嘴問一句。
霍國強皮笑肉不笑,「這就不需要你關心了。」
清歌攤手,好吧,被人嫌棄了。隨意地看了一眼正在搬貨的人,發現他們下盤很穩,力氣很大,心中知道這些人應該是專門挑出來搬貨的。
等到車上的貨都搬完了,清歌等人就離開了,至於霍國強怎麼把貨運回去,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免得對方以為她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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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辛先生已經從管事那裡得知了經過,立即給老闆打了電話,「老闆,交易完成了。」
「順利嗎?」
「非常順利,清歌十分配合,而且並不多問。」
「嗯,之後的生意繼續交給她,你多留意。」
辛先生知道老闆依舊不放心清歌,應了一聲好,心中則是在思索著清歌的配合,她不配合,令人操心,但太過配合,卻也令人無法放心。
順利完成了交易,清歌帶著劉洋和林平很快返回了東陵市。
袁正濤已經在赤羽的總部等著她了,清歌見到他,倒是有些意外,「袁老大怎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恭喜你順利完成了交易,辛先生說老闆對此非常滿意。」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緊地盯著清歌。
清歌依舊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這些都是應該的,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袁正濤無法從清歌的臉上看出她的想法,神情越發冷淡,「這次你辛苦了,回去之後多多休息,以後這樣的事情少不了你的幫忙。」一副對待下屬的語氣,明顯是將清歌當做自己的手下了。
清歌也不介意他的口氣,自己能讓他產生危機感,說明袁正濤在辛先生眼裡價值有限,若是這樣的話,倒是有利用的空間。
清歌淡淡地想著,只是看著這張臉,清歌輕笑,「袁老大,這裡是赤羽。」可不是他炎陽的地盤,所以即便是要走,該走的人也不是她。
袁正濤臉色一僵,眼底一閃而過的惱怒,為清歌剛才的不給面子。輕哼一聲,看了清歌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等人離開了,清歌也回家了,幫裡的事情冷一飛和林平會幫她處理好的。
回到家,靳修溟竟然在家,看見她回來,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見她毫髮未傷,滿意了幾分,直接將人抱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順利嗎?」
清歌點點頭,「出乎意料的順利。」然後將這次打聽到的事情跟靳修溟說了一遍,靳修溟微微眯眼,「這麼看來,那裡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據點。」
清歌也是這樣猜測的,點點頭,然後又將山村的事情說了,「他們自己種植、販賣原材料,數量十分龐大,而且這種事情,當地的警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奇怪,就跟你與張德江的關係一樣。」不過是互惠互利的關係罷了。
清歌眼底滿是冷意,「你說背後的人跟京都的哪一位有關係?」這群人身後必定站著一個大人物,只是他們現在手頭上的證據太少,還猜不出來。
「不管是誰,總會露出馬腳的,倒是你,平時一定要小心一點。」之前清歌只是站在邊緣,現在已經徹底被拉入了渾水中,危險xin不可同日而語。
清歌點點頭,「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還要跟你白頭偕老呢。」
靳修溟蹭蹭她的臉,「記住你說的話,要是敢毀約……」後面的話沒說,不過那幽深陰冷的眼神卻讓清歌頓時明白了。
眼看男人要黑化,清歌扭頭,在他的臉上啃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保證做到。」
靳修溟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蹭蹭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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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飛來找清歌的時候,清歌正打算帶司微瀾去見穆魏然,見到冷一飛,清歌又坐了回去,「事情查清楚了?」
冷一飛點點頭,將資料遞給清歌,清歌打開,一張照片率先滑出來,不是杜雨若又是誰,只是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著年紀更小一些,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笑容清純燦爛。
「這個小姑娘就是沐文斌的親生女兒,沐辰的妹妹——沐菀。在十五歲那年離家出走,至今未歸,沐文斌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裡找這個女兒,沐辰似乎也正找她。
清歌看著照片上的姑娘,想起杜雨若跟她說的舊事,誰能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巧合,沐辰尋找多年的妹妹竟然就在她的眼前。
如果不是聽杜雨若提起過自己的身世,加上那天查到了沐文斌的身上,恐怕清歌依舊猜不出杜雨若就是沐文斌離家出走多年的女兒,沐辰的妹妹。
「清姐,這個姑娘看著怎麼跟杜雨若長得這麼像?」冷一飛狐疑道,他是見過杜雨若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見到照片的第一眼才會驚訝。
「就是她。」清歌淡淡開口,看著照片上的姑娘眸光晦澀。
冷一飛一怔,「那她怎麼……」
「這些不重要,這件事先放一邊,下次見到杜雨若的時候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沐家的人,一個字都不允許。」清歌沒有忘記杜雨若提起家人時,那後悔又愧疚的樣子。
雖然知道了杜雨若的身份,但清歌並不打算做些什麼。她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想一再利用一個將自己當做朋友的人。
當冷一飛離開之後,清歌深深嘆了一口氣,當清楚了杜雨若的身份時,她心中更多的是對這個女人的心疼與憐惜,這種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認,還不能怨恨旁人的痛苦只有當事人最能體會。
要是沐辰知道自己一心疼愛的妹妹經歷了這麼多,會是什麼表情?
想到這裡,清歌的臉色忽然一變,她想到了夜清筱,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又遭到了怎樣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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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羅國首都一座莊園內。
夜清筱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除了清若筠並沒有別人,清若筠枕著胳膊睡著了,一只手輕輕握著女兒的手,睡得並不安穩。
夜清筱不知道這次昏睡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很短很短的時間。她的腦子空空的,整個人還沒從長時間的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看了一眼窗外,那一排樹上依舊開著紅色的花,不禁想著不知道這種花是什麼花,花期竟然這麼長,似乎一年四季中有三個季節都是開花的。
她想起牀,又怕吵醒了母親,於是躺在那裡不敢動。
清若筠睡得時間並不久,不過五分鐘就醒來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對上了女兒明亮的眼睛,她一喜,「清筱。」
夜清筱溫柔地笑笑,「媽媽。」
清若筠直接抱住了女兒,「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媽媽了知不知道。」
夜清筱任由母親抱著,輕聲問道:「媽媽,我睡了多久?」
「三個月。清筱,媽媽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了。」這三個月,若不是夜清筱的呼吸一直很平和,她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夜清筱一怔,沒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這麼久,她的神情有些恍惚,隱約記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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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了那個變態男人做心臟移植手術,她想起了手術室中白慘慘的燈光,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器械,還有那雙比冰還冷的手,可是打了麻醉劑之後的時候她就不記得了,原來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嗎?
她還以為她會死在手術台上,畢竟從小到大,那麼多專家醫生都說過了,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做手術,而等她適合做手術的時候,又沒有合適的供體,在那個男人給她動手術之前,她的身體其實已經因為實驗,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程度,所以她是做好了醒不來的準備的。
「媽媽,我又一次讓你擔心了。」夜清筱十分抱歉,從小到大,自己沒有一刻不讓母親擔心的。
清若筠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就什麼都不怕。」
夜清筱想說什麼,房門打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門口,讓夜清筱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這種本能的恐懼,是這個男人帶給她的。
男人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除了一雙眼睛,看不清他的臉,那雙眼睛清冷、淡漠,毫無人類的感情,即便是看見她醒來,有的也是審視。
修長卻冰涼的手在她的身上檢查了一遍,那種被毒蛇撫摸的感覺瞬間襲上夜清筱的心頭,她的身子僵硬,動也不敢動。
清若筠何嘗沒有看到女兒的恐懼,卻也沒有阻止這個男人給女兒做檢查,畢竟女兒現在確實需要。
男人檢查完畢,眼底有絲滿意,「不錯,雖然昏迷的時間比我估計得久了些,但恢復情況還不錯,沒有出現任何排異反應,手術很成功。」
一旁的清若筠聞言,眼底瞬間爆發出一道亮光,也顧不得眼前的男人是跟囚禁他們的人一夥的,拉住他的手,「你說的是真的,清筱的心臟病好了?」
男人皺眉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臂,毫不客氣地直接甩開,冰冷的眸子注視著清若筠,眸底是清晰的厭惡與冷意,清若筠卻顧不上這個,盯著男人,「她的心臟病是不是好了?」
女兒的心臟病是她一直以來的痛,現在知道女兒的病可能已經好了,清若筠怎麼可能不激動。
男人似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夜清筱,在看到她眼底的驚懼時,彎了彎眼睛,眼中卻沒什麼笑意,看著她的目光更像是野獸看到了美味的食物,「是,已經好了。只要再養一段時間就跟常人無異了。」
夜清筱身子抖了抖,側開臉,試圖躲過男人的目光,只要一想起手術室中的事情,她就渾身發冷,她寧願自己死在了手術台上。
男人很快就離開了,清若筠抱著女兒,淚流滿面,「清筱,太好了,你的病終於好了,以後你就跟正常人一樣了。」不管這個男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只要女兒能恢復健康,對於清若筠來說就是一件好事兒。
夜清筱看著高興的母親,那樣的喜悅,是從未有過的,嘴角動了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伸手抱住了母親,輕聲開口:「是啊,媽媽,我的病好了,以後我就是一個健康的人了,你再也不用為我擔心了。」
清若筠點點頭。
夜清筱醒來之後,又休養了差不多三個月,身體才逐漸恢復了。
男人隔一段時間就會將夜清筱帶走,被送回來時,夜清筱的身體總會比上一次好一些。清若筠不知道男人對女兒做了什麼,每次問夜清筱,夜清筱都避而不談。
「媽媽,又是新的一年了。」夜清筱看著窗外夜空中的煙火,輕聲說道。
他們的活動範圍依舊被限制在這一間房間裡,能看到外面的也不過就是這一扇窗。
清若筠坐在女兒的身邊,將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笑著點點頭,「是啊,又是一年了。」儘管被人囚禁著,但女兒的身體恢復了健康,她心中依舊是高興的。
夜清筱將頭抵在母親的肩膀上,眼底是溫柔的笑意與思念,「不知道爸爸跟清歌好不好。」
「清歌現在應該正在跟戰友過年呢,聽說部隊裡的年也是非常熱鬧的,她又是個愛熱鬧的xin子,應該過得不錯,你爸爸……」清若筠頓了頓,「你爸爸應該也在思念我們。」
她握住女兒的手,小聲開口:「清筱,媽媽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夜清筱忽然一驚,「媽媽,你想做什麼?」
清若筠摸摸女兒的頭髮,「別害怕,媽媽只是想帶你離開這裡。」女兒的身體恢復了健康,她自然要想辦法離開這裡,而且這些人將他們囚禁在這裡,肯定是有目的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用他們兩個威脅清歌與丈夫,讓他們為這幫人做事。
夜清筱死死地握住了母親的手,「媽媽,你什麼都不要做,我不要你出事,媽媽,求求你。」她跟那個男人接觸過,知道那個男人的可怕,那就是個變態,她不想母親出事。
清若筠神情溫柔,「媽媽不會出事,放心,媽媽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的。」
夜清筱根本不相信母親,就擔心母親衝動之下做了什麼事情,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見她真的害怕,清若筠抱住女兒,「好,媽媽答應你,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會做什麼,別擔心,好不好?」
夜清筱心中隱約不安,定定地看著母親,「媽媽,我們還要一起去找爸爸和清歌,所以我們都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清若筠笑著點點頭,心中則是計劃著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在這裡這麼久,雖然活動範圍很有限,還要為女兒擔驚受怕,但清若筠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她從在這裡工作的人偶爾的交談中也能猜測出一些東西,對這邊的構造也有一些了解,只不過以前夜清筱的身體情況十分糟糕,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還沒等清若筠決定做什麼,夜清筱就先一步被帶走了,而這一次,一直到一個星期後都沒回來。清若筠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兒,可是從夜清筱失蹤後,那個醫生男人也不見了,整座莊園裡只有一些看守她的人。
而清若筠在確定女兒被帶走,並且不會被送回來之後,像是瘋了一般的砸門,可是不管她怎麼砸,怎麼嘶吼,門外的人都無動於衷。
「那女人今天還在鬧呢?」門外來送飯的人問道。
守在門口的人搖頭,「今天倒是安靜了,估計也是鬧累了。」
送飯的人是個中年婦女,聞言,輕聲嘆氣,她也是個母親,其實能夠理解清若筠的苦,換做是她,恐怕她早就瘋了。
「我給她送飯。」送飯的女人說道。
守門的人直接將門打開,他們兩個力氣大,也不怕清若筠趁機跑了。
送飯的女人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低著頭。這裡的已婚婦女頭上都是要包著頭巾的,除了眼睛,臉部其他部位根本不會露出來,所以守門的兩人並不知道送飯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她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其中一個守門的人問出來的人。
「生病了。」清若筠答道,聲音有些含糊,跟送飯的女人有八分相似,這個女人平時就負責給他們送飯,清若筠跟她聊過,自然記住了她的聲音。
清若筠被關在這裡將近兩年時間,天天聽著這邊的話,即便是原先不懂,在她有心學習的情況下,也學會了幾句常用語。
守門的人絲毫沒有起疑,眼睜睜看著自己看守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這裡。
清若筠按照從送飯女人口中得知的消息,直接從後門離開了這座莊園。說起來,還多虧了送飯的女人,清若筠才能順利離開這裡。
其實剛剛那個女人進來的時候,清若筠正打算爬窗離開,就被撞見了,她本以為這個女人會揭發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給她,示意她穿著自己的衣服離開。
------題外話------
清歌媽媽出來啦,母女想見不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