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注意到靳修溟的眼神,連忙擺手,「先說好,這人可不是我帶進來的,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這人站在門口,還以為是鄰居,他見我按門鈴,就跟著進來了,我可不認識他。」
「清歌回來了是不是?」侯明達眼睛盯著靳修溟。
靳修溟抿唇,側開身子,「進來吧。」直接無視了侯明達的話。
侯明達跑進去,甚至連鞋子都沒換,看見正坐在餐桌前吃麵的清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清歌隱約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卻沒有在意,正專心致志地吃著自己的面,然後就感受到了一道熾熱的視線,她扭頭,就看見了侯明達正站在那裡,用一雙「淚水漣漣」的眸子看著她。
清歌的手一抖,嘆氣,放下筷子站起身,還沒等她動作,侯明達已經衝過來抱住了她,「你這個壞丫頭,說走就走,竟然連一點音信都不給我們,還有沒有將我當做朋友。」
他的聲音輕顫,含著喜悅和思念。
剛剛進來的靳修溟看見這一幕,臉色頓時就黑了。
水玥站在她身邊,一臉幸災樂禍,用手肘撞了撞靳修溟,「兄弟,頭上綠了。」
靳修溟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的樣子,水玥摸摸胳膊,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我不說了。」
就在靳修溟忍不住想上前將某人扯開時,清歌已經主動將人拉了開來。
「猴子,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侯明達聽到這個,頓時就氣了,「我哪裡知道你回來了?」只是從大半年前這個房子重新裝修開始,他便每隔幾天就過來一趟,今天就湊巧碰上了。
清歌仔細一尋摸,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心中一暖,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是昨晚上才回來的,本來也打算這兩天去見你的。」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她哄他的,她這次回來,沒打算通知任何人。
侯明達也不去探究她這話裡的真假,「你回來了就好,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都要擔心死了,你這次回來應該不走了吧?」
清歌默,「猴子,我在這裡呆不久。」她不能跟侯明達說自己要做的事情,只能先將人騙過去。
侯明達睜大了眼睛,「你又要去哪裡?」眼底隱隱有火星四濺。
「我媽媽和姐姐還沒找到,我自然要去找他們。」
侯明達默,這件事就是清歌心中的一根刺,清若筠和夜清筱一天不回來,這根刺就一天扎在她的心上。
「我幫你一起找。」侯明達毫不猶豫地說道。
「哎,有人向你女人獻殷勤,你不去阻止一下?」水玥在一旁看了半天戲,還是沒忍住,對靳修溟說道。
靳修溟輕哼一聲,走上前,按著清歌坐下,淡淡開口,「不管要做什麼,也要先吃飯,你的胃本來就不好,再餓壞了怎麼辦?」
清歌微微瞪眼,她的胃什麼時候不好了?
侯明達則是一臉驚愕又擔心地看著清歌,「清歌,你的胃怎麼了?」
清歌配合地捂住自己的胃,「之前沒有好好吃飯,胃經常不舒服。」
「那你還不快吃。」侯明達急了,也顧不得跟清歌說話了,催著她去吃飯。
侯明達和水玥盯著清歌和靳修溟吃飯,確切地說是盯著清歌吃飯。靳修溟倒是吃的悠遊自在,眼神時不時我往清歌的方向瞟一眼。
清歌這下是真的胃疼了,吃個飯而已,至於像是盯著珍稀動物一樣嗎?
她瞪了罪魁禍首一眼,靳修溟淡淡地看著她,微笑,「怎麼了?是不是面不好吃?」
清歌咬牙,「沒有,面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口?」
沒想到靳修溟還真的配合地點頭,張嘴,等著她投喂。
侯明達的臉色有些發黑,水玥則是暗中給靳修溟豎起了大拇指,這狗糧喂的,不動聲色啊,果然,大尾巴狼還是大尾巴狼。
清歌只能拿起筷子挑了面,送到靳修溟的嘴邊,桌子下的腳卻狠狠踢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太過分。
她的力度不小,靳修溟被踢得有些疼,面上卻不露絲毫,慢條斯理地將面吃了,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看著清歌,那含情脈脈的樣子看得侯明達心肝脾肺腎都疼,恨不得甩門而去,但是想想清歌,又生生忍下來。
靳修溟餘光看見侯明達的臉色,眼中浮現點點笑意,想吃狗糧沒關係,他給就是了。
「唔,果然還是你喂的面最好吃,再來一口。」靳修溟笑眯眯地說道。
這下輪到水玥胃疼了,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陪著侯明達在這裡吃狗糧,這麼一想,頓時不樂意了,走到客廳坐下,打開了電視機。
侯明達也覺得尷尬,「那個,清歌,你先吃飯,我也去看會兒電視。」
等人都走了,清歌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靳修溟,「想吃麵?都給你。」她將面往前一推。
靳修溟臉上依舊是笑盈盈的,見狀,只是問道:「不想吃了?那吃我的。」他吃的小餛飩。
清歌一看這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侯明達是她兄弟,這個醋有什麼好吃的。
「他是我兄弟。」清歌咬牙說道,聲音壓得很低。
靳修溟笑呵呵,兄弟,你當人家是兄弟,他可沒當你是兄弟。侯明達雖然掩飾地很好,但是靳修溟是男人,這侯明達看向清歌的眼神,其中隱藏的深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可偏偏人家是和清歌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甚篤,還有兄弟這層保護傘,侯明達本人又沒有挑明,讓他想光明正大吃醋都不行。
「嗯,我知道,但是那也要吃飯,乖,先把早飯吃了。」靳修溟好脾氣。
清歌無力,這個大醋罈子,一旦翻了,她都只能妥協去哄。
清歌也知道靳修溟這人佔有欲重,不喜歡她跟異xin有肢體上的接觸,想必還是剛剛侯明達那一抱給鬧得,想了想,就算是哄人也要等到其他人離開之後,倒不如先把肚子填飽,這麼一想,她又拿起筷子吃麵。
沒有了旁人看著,靳修溟也不搗亂,清歌總算是將這餐不安生的早飯給吃完了。
侯明達還在客廳裡等著清歌,見她吃完了,這才問道,「你之前去了哪裡,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清歌笑,「去了一趟國外,靳修溟陪著我呢。」
侯明達:……就是有他陪著我才心塞。
靳修溟聽見這話眼睛倒是亮了,看向清歌的視線滿是溫柔。
侯明達想問清歌這將近一年來過得怎麼樣,但是又怕觸動她的傷心事,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剛說完,侯明達就恨不得拍死自己,這話問的,怎麼像是在趕清歌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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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倒是沒有想這麼多,只是說道:「過幾天吧。」
「那這幾天你都會在家裡?」
清歌看了水玥一眼,嗯了一聲。
侯明達眼睛亮了,「我跟魏然說一聲,他近期在國外出差,正好快回來了。」
「好啊,我們也好久不見了。」
因為侯明達的到來,清歌本來打算今天去藍焰分部的事情就擱淺了,等到下午送走了侯明達,清歌看了一眼時間,「來不及了,只能等明天再去了。」
水玥點頭,「不急,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兩天,不過清歌,你準備好了沒有,你這個空降兵或許沒有那麼順利哦。」她說的不懷好意,滿滿的看戲意味。
清歌倒是不以為意,想想也知道,分部的人對她肯定不會歡迎。
「拳頭才是硬道理,這句話到哪裡都適用,我會讓他們知道,跟著我,他們虧不了。」
水玥笑,「就喜歡你這個勁兒。哎,晚上要不要先去一趟分部下面的酒吧?」
清歌想了想,問道:「分部下面很多產業?」她來的是時候看過資料,不過那些都是分部成員的資料,對分部的產業了解倒是不多。
「哪兒啊,這個分部是所有分部中最弱的,傑西都打算放棄了,一幫人就跟盤散沙似的,產業少的可憐,我記得除了一間酒吧就是,還有一家KTV,除了這兩樣就沒了。」
「不是也有將近一百人?怎麼就這麼一點?」清歌皺眉。
「還不是一幫蠢貨不會經營唄,加上被本土勢力打壓,自然賺不到什麼錢,所以,你的任務很重啊清歌。不過傑西也說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將分部發展起來,他願意將分部給你,與你達成合作關係。」
清歌一震,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為什麼?」
水玥笑眯眯,「當然是因為我啊,我勸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的,反正這個分部有跟沒有一個樣,我想要是你有自己的勢力,報仇不是方便很多嘛,你是不知道藍焰裡那些老頭子有多煩人,要是你真的將分部發展起來了,他們就會盯著這塊蛋糕死不撒手,到時候你想隨心所欲地幹什麼就難了,現在這個分部就是塊雞肋,他們看不上,這個時候要過來才正合適。以後他們就是後悔了也晚了。」
清歌動容地看著水玥,半晌,才輕聲問道:「為什麼這麼幫我?」
水玥歪頭,似是認真想了想,「因為我喜歡你啊。」剛說完,就發現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趕緊補充道,「我是說你的經歷跟我小時候很像,大概是因為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以前的自己的,所以才動了念頭吧,而且你真的很厲害,我很佩服你,這一點也是真的。」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水玥大部分時間都跟清歌在一起,每一次任務時候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裡,剛開始她對清歌是同情,是好奇,時間久了,倒是真的很喜歡她。
而且一起執行過這麼多次任務,也算是同生共死過,過命的交情。
「傑西給你的那個圖章不止是信物,也是代表他將分部完全交給了你。」水玥繼續說道。
清歌拿出圖章,這枚圖章她一直帶在身上,只以為只是信物,沒想到還是一種權力的交接。
「那傑西這樣做,藍焰那幫老頭子就沒意見?」清歌問道,其實只有傑西和水玥知道,清歌雖然在藍焰這麼久,但算不上真正的藍焰成員,她的手臂內側,並沒有紋上藍焰的標誌,倒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傑西當初說紋不紋都一樣,現在想來,或許從一開始,傑西就沒想過她會在藍焰久待。
「肯定有意見啊,不過這點小事傑西還是能處理的,他這個老大也不是白當的,不過是個雞肋分部而已,給了就給了。所以清歌,這以後就是你自己的勢力啦,你要加油哦。」
水玥的神情忽然落寞,「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不要跟我似的。」
清歌不知道水玥的身世,但是從她今天的話中,也猜出一二,想必水玥也是一個可憐人。
「算了,不要說這個了,我們先去吃飯再去酒吧吧。」水玥瞬間恢復了過來,彷彿剛才的落寞只是一種錯覺。
「好。」清歌點頭。
三人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吃飯,等到天黑了才出發去酒吧。
藍焰分部的酒吧在新南路上,位於東陵市的西區,這裡是整個東陵市的酒吧一條街,但也是東陵市治安最不好的地方,各方勢力盤踞,錯綜複雜。
清歌三人到的時候酒吧剛剛開始營業,客人還不多,服務員懶懶散散地或靠著打盹,或自己打牌,見三人進來了也不上前招呼一下。
清歌三人在卡座上坐了能有五分鐘,才有一個服務員姍姍來遲。
清歌拿著酒單看了一眼,雖然不常來東陵市的酒吧,但也知道這家酒吧的價格是偏高的,甚至都跟一些高檔酒吧的價格差不多了,她微微皺眉。
服務員見她看了半天,都不點,有點不耐煩,「這位美女,我們這裡的酒是整個東陵市最好的,你喝過就知道了。」
「所以你們定價這麼高?」清歌指了指價錢。
服務員笑,「一分價錢一分貨嘛,你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我們做生意絕對是童叟無欺。」
清歌默了默,沒說什,給三人個點了一杯酒,服務員滿意了,拿著酒單下去了。
水玥和靳修溟全程旁觀,等到服務員走了,水玥才低聲開口,「看到了吧,不僅是這一點,你接觸下來就知道為什麼這個分部很難發展了。」
清歌聞言,只是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視線卻在整個酒吧掃了一圈,很普通的裝修,跟一般酒吧也沒有什麼不同,甚至看起來還破舊一些,有些年頭沒有重新裝修了。
想到這裡,她又看了一眼那些懶散的服務員,「這些都是分部的成員?」
「嗯,跟你說了,這就是一盤散沙,而且這些人基本都是當地的一些流氓混混,沒什麼能力,整天遊手好閒的,這樣一幫人,你指望能發展什麼?」
清歌漸漸明白了,難怪藍焰那幫利益為上的老頭會同意,這樣一個分部有跟沒有一個樣,甚至藍焰還要花錢養著他們,得不償失啊。
水玥拍拍清歌的肩膀,語重心長,「清歌啊,你是任重而道遠啊。」只是這話配著她那娃娃臉,怎麼看都逗趣。
酒上來,清歌抿了一口,皺眉,這樣的酒也能稱得上是東陵市最好的酒?雖然知道裡面有誇大的成分,但是這也太差了吧?
靳修溟根本就沒喝,靠在那裡,似乎跟誰在發信息。
清歌將酒放下,視線隨意一掃,然後定格在了一個角落裡,那裡坐著一對男女,兩人在抽煙,但那神情卻不像是抽煙,而在他們的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尾瑣的模樣,似乎遞給了兩人一包什麼東西,清歌眯眼。
水玥自然也看到了,習以為常的表情,見清歌似乎要站起來,按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搖頭。
「清歌,你要習慣。」
藍焰雖然不做這一行的生意,但是也不能阻了其他人的財路。
清歌默,也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忍耐下來,坐著沒動。
隨著夜色漸濃,酒吧裡的人漸漸多了,但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麼正經人來這裡,似乎都是一些三教九流之人。
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家環境不怎樣,服務不怎樣,價格還貴死人的酒吧,正常人都不會來這裡消費,而短短時間之內,她已經看到了十幾起「交易」,明目張膽,毫不遮掩。
「這是成了聚集地了?」清歌笑容有些冷。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水玥也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只是暗中交易,沒想到這裡的人竟然這麼猖狂,一時間眉頭也擰成了一團。
這樣明目張膽的,就不怕出事嗎?
這些人明顯是不怕的,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清歌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她看了一眼三人面前的酒杯,狐疑,這些人該不會在酒裡下了什麼吧?
靳修溟看出她在想什麼,搖頭,酒倒是正常的酒。
清歌微微放心,眼睛卻看向了剛剛進來的男人身上。男人長得膀大腰圓,整條胳膊都是紋身,這便是藍焰分部現任老大熊大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