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跌坐在地上,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無痕,我求你不要。」
「秦桑,你若是覺得待在這個家裡讓你感覺痛苦,我隨時可以跟你離婚,至於我父親那裡,我自會去說明,不會連累你娘家。」
秦桑只覺得耳邊轟轟作響,嘴巴張了張,視線緊緊鎖定在這個男人身上,這是她愛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從嫁給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去愛他,為了他,她心甘情願變成一道影子,跟在他的身後,可是他從來不曾回頭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此時他的目光倒是在她的身上,可是那其中,滿是冰冷,沒有一絲溫情。
「姬無痕。」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看著他,眸底是盈盈的淚光,「這二十多年來,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對我動過情?」
姬無痕看著她沉默,秦桑看著他,眼底的光漸漸熄滅,她苦笑著說道:「我明白了,我明天就會搬出去。」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丈夫,跌跌撞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坐在了地上。
她抱著腿,將腦袋擱在膝蓋上,強忍的眼淚慢慢滑落,姬無痕,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二十多年的陪伴甚至抵不上一個不愛你的女人。
可是怎麼辦呢,離開你我做不到,便是已經卑微到塵埃裡,我依舊想留在你的身邊,哪怕只是當別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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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國京都。
杜君揚正在花園裡喝下午茶,就看見大兒子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眉眼間帶著焦急。
杜君揚喝茶的手一頓,放下茶杯,等著他過來。
「母親。」冷希瑞叫道,眸光焦急,視線在不遠處的傭人身上掃了一眼。
杜君揚起身走進了屋子,冷希瑞連忙跟上。
到了書房,冷希瑞剛把門關上,就迫不急待地開口了,「母親,您這次一定要幫幫我。」
杜君揚臉色微沉,「發生什麼事了?」
冷希瑞臉上閃過掙扎,但一想到事情的嚴重xin,還是開口說道:「我的手下跟道上的人有勾結,這件事被父親知道了。」
杜君揚臉色一變,眼神頓時變得犀利,「你怎麼這麼糊塗?!」
「母親,不關我的事情,是那個手下背叛了我,我是被陷害了。」冷希瑞說道這個,也是欲哭無淚,這個手下平時對他很忠心,他也很信任對方,有什麼事情都交給了他去辦,誰知道他竟然跟道上的人有聯繫,這次警方與軍方的人聯手破獲了一起重大的販D案,查到最後竟然查到了他的人頭上。
這次的販毒案因為數量巨大,所以在剛剛破獲的時候,新聞裡就有過報道,他當時還看過,誰知道兜兜轉轉,這件案子最後卻牽扯到他的頭上。
現在他的下屬已經被帶走了,一口咬定是他指使的,他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杜君揚眸光犀利,「真的跟你無關?」
冷希瑞簡直要哭了,「母親,我怎麼會幹這種事情,是,我背地裡是有些灰色收入,但我保證我沒有犯法,我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在這個上面栽跟頭,而且老三的教訓還不夠嗎,我怎麼可能重蹈覆轍。」
冷易最討厭王室的人跟道上的人糾纏在一起,這一點,是他忌諱的地方,冷希瑞自然不敢觸碰。他又不是冷玄海那個蠢貨。
「你的屬下被人收買了?」
冷希瑞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現在一口咬定是我指使,母親,我該怎麼辦,這件事父親很重視,要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那我就完蛋了。」
杜君揚現在也明白了兒子這是被人算計了,想了想,開口說道:「除了他的一面之詞,還有什麼切實的證據嗎?」
「暫時還沒有。」要是有證據,他現在就會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你也別慌,自亂陣腳的事情做了一次就夠了。」
冷希瑞點點頭,見母親答應幫忙,那顆慌亂的心才算是逐漸安定了下來。
「母親,你說會是誰想要陷害我?」冷希瑞冷靜下來了,也有心情去思考事情的始末。
這樁販毒案因為數量巨大,又取得了圓滿的成功,所以在全國範圍內都有報道,知道的人極多,但是眾人知道的也只是上面的人願意給他們知道的,真正的內幕其實只掌握在小部分手裡,比如,這次的販毒案,有夏國的毒梟參與其中。
那個毒梟身份隱藏的很深,但還是被警方的人查到並且暗中抓捕了,當初季景程所扮演的就是那個毒梟的身份,所以清歌所擔心的暴露問題是不存在的,季景程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
只是這些,季景程並未跟清歌透露過,清歌並不知情。
杜君揚思索了很久,也很難立刻找出嫌疑人,只好對兒子說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另外什麼都不要做,檢察院的人要是找上了你,你就跟他們走,態度要端正,既然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就配合人家的調查,你拒絕反倒顯得心虛,明白嗎?」
冷希瑞連連點頭。
「你現在先回去,我去找你的父親。」
冷希瑞得了母親的吩咐,也反應過來自己之前表現得太慌張了,被有心人知道,這件事即便不是他做的也變成了是他做的。
要是因為這個被父親認定了,那他才是真的欲哭無淚,想明白了這些,冷希瑞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看向母親的目光充滿了欽佩,他的母親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女人。
打發走了兒子,杜君揚換了一身衣服就去找丈夫了,這麼多年,尤其是小兒子死了之後,她跟丈夫的關係就很冷淡,除非必要的場合需要展現夫妻和睦,一般情況下她跟丈夫都處於分居狀態,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四個月以前了,明明他們住在同一座宮殿裡。
冷易正在處理今天的公務,就聽到傭人說王后來了,他驚訝了一瞬,才說道:「讓王后進來吧。」
看著走進來的女人,他的神情有瞬間的愣怔,即便已經五十多歲了,他的妻子看起來還像是四十歲,歲月的洗禮讓她看起來比年輕時更多了一分雍容華貴。
他收斂了眼底的光,「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杜君揚在沙發上坐下,視線微垂,並不看丈夫,「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問問希瑞的事情。」
冷易瞬間就明白了,臉上的笑意淡了兩分,裝傻:「希瑞有什麼事情嗎?」
杜君揚聞言,似乎是笑了笑,仔細看臉上依舊是淡漠的,「希瑞的手下參與了販毒的事情,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對方咬定這件事希瑞是背後的主謀,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她直接將話挑明了,不容許丈夫裝聾作啞。
冷易輕嘆一聲,「君揚,這件事自有人會去調查清楚,不是希瑞做的那就不是。」
杜君揚臉色微冷,「你這是不相信希瑞?他是你的兒子,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
「我自然是相信希瑞的,他一直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但是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大眾對這件事的關注度這麼高,我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他說得合情合理,杜君揚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但心裡到底是不舒服的,明明都知道不是希瑞做的,為何不站出來替他說話呢?
雖然現在不比以前,是國王的一言堂,但是國王是這個國家的君主,是統治者,他的一句話抵得上千千萬萬的調查,而他明知道這一點,卻吝嗇的不肯說一句。
杜君揚看著他的眼神變了,陰陽怪氣地說道:「若是今天出事的人是冷景瑞呢?你是不是就迫不及待地替他證明了?」
冷易先是一怔,隨即臉也跟著冷下來,定定地看著妻子,神情嚴肅,「君揚,景瑞也是我們的孩子,我對待每一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雖然平日裡我對景瑞的關心是多一些,但是在大事上,我自認從不曾偏幫過哪一個孩子。」
杜君揚笑,卻帶著嘲諷,「沒有偏幫嗎?那為何這麼多年,我建議立希瑞為王儲,你一直不同意?要是希瑞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那麼我也就不說了,但是這麼多年,希瑞一直跟在你的身邊,幫你分擔了那麼多的事情,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他又是長子,立他為王儲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在拖延什麼?」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因為王儲的問題產生爭執,見妻子又將話題扯到了王儲的問題上,冷易心中也不禁升起了意思煩躁。
「王儲的事情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希瑞的xin子平日裡雖然沉穩,但是一遇上事情就容易慌張,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檢察院的人還沒找上他,他自己就先慌了,這落在外人眼裡,那就是做賊心虛,這樣的心理素質如何能擔當得起一個國家的責任,君揚,你要明白,我不止是一個父親,還是一個國家的領導人。」
杜君揚笑意越發的冷,「說來說去,你心中最屬意的王儲人選就是冷景瑞。」
冷易沉默,落在杜君揚的眼裡就成了默認。
她霍地站起來,冷眼看著丈夫,「這件事我不同意,冷景瑞從來沒有參與過國家的事務,就連你上次讓他進內閣學習,他也就待了兩個月就跑了,就這樣一點責任心都沒有的人就能擔得起一個國家的責任了?選他還不如選冷玄海。」
「杜君揚。」冷易冷喝了一聲,「景瑞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親生兒子又如何,我寧願從來沒有生過這樣的兒子!」
看著妻子眼睛裡的決絕,冷易只覺得身心疲憊,妻子對景瑞的意見太深,已經到了固執的地步,甚至不肯去認真地了解兒子的為人。
「君揚。」他緩了語氣,「就算是錯,當初也是我的錯,你不該遷怒到孩子身上,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認了,可是景瑞是無辜的,你這樣對他不公平。」
「他無辜,他害死了我最疼愛的兒子,你現在竟然說他是無辜的,冷易,你的心呢?」
「當初該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的小五,他還那麼小,還不曾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就那麼匆匆地離開了,冷易,你知道這些年我的心有多痛嗎?」
冷易看著情緒失控的妻子,閉了閉眼睛,遮住了眼底的痛苦,他站起來,想用抱歉妻子,卻被她躲了過去,她冷冷地看著他。
「別碰我。」
冷易後退了一步,看著妻子不說話。
杜君揚已經冷靜下來,恢復了來時的雍容,只是臉色還有些冷,「冷易,希瑞在這件事裡是無辜的,我相信他不會去做那麼沒腦子的事情,他可以去配合檢察院的調查,但是我不允許有人隨意汙衊他,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跟冷景瑞有關,那麼即便是親生兒子,我也要秉公辦理,畢竟我們的國王陛下最講究一個公平公正,我身為妻子,自然不能違背丈夫的意志。」
冷易看著妻子揚長而去的背影,神情莫測,良久,才開口:「去查查讓人攀咬希瑞的人是誰。」
暗中有人應了一聲。
冷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心中無數次後悔當初的一時糊塗,要是當初自己不是被人蠱惑,沒有做對不起妻子的事情,妻子也不會遷怒到景瑞的身上,甚至連小兒子的死都怪在了景瑞的頭上。
即便是自己對景瑞的疼愛再多,也彌補不了母親對他造成的傷害。景瑞如今的xin子其實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妻子造成的,可是追根究底,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想到這裡,冷易心中對小兒子的愧疚又多了一些,有時候他也會想,要是當初自己沒有選擇小四,而是選了小五,結果會如何,可是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小四。
杜君揚氣沖沖地從冷易這裡離開,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撥通了靳修溟的號碼,當時靳修溟正在和清歌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這是這兩天他最喜歡乾的事情。
看到來電顯示,靳修溟眼神微閃,推了推清歌,「我去接個電話。」
清歌也看到了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看樣子靳修溟似乎知道是誰的號碼,於是便問了一句,「誰打來的?」
「我母親。」靳修溟沒有隱瞞,笑了笑,「我先看看她找我什麼事情。」
清歌起身,讓靳修溟能去陽台上接電話。
靳修溟沒有關臥室和陽台的門,清歌在客廳裡能看到他的背影。
「母親。」靳修溟嗓音淡淡,不帶絲毫情緒。
杜君揚頓了頓,才開口問道:「你大哥的手下是不是受你指使才攀咬你大哥的?」
靳修溟眼神微閃,嘴角卻慢慢揚起了一抹笑,「母親,您怎麼會這麼想,不過大哥的手下犯了什麼事情了嗎?」
他的語氣很無辜,杜君揚都能想象到此時他臉上的表情該有多無辜,眼神冷了三分,「冷景瑞,我今天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就說明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認為否認有用?」
靳修溟好整以暇,「既然母親都已經認定是我做的了,那又何必再打這個電話,直接將證據交給父親不就好了?而且,母親至今沒有告訴我,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無端被指責,心中也是會難過的。」
杜君揚咬牙,「你大哥的手下參與了特大販毒案,現在被抓了,一口咬定是你大哥指使的,你敢說這件事不是你在背後操縱?」
靳修溟越發無辜,眼睛裡卻漸漸浮現笑意,淺淺的,涼涼的,「母親,這麼大的帽子,你敢扣,我可不敢戴,我前陣子才回到京都,待了三個月不到就走了,你認為我有這麼大的能力買通大哥身邊的人?」
靳修溟所說的正是杜君揚心存疑惑的,被抓的那個人跟在冷希瑞身邊很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要說是冷景瑞買通了他,那她這個四兒子的手段未免太過通天了,難道真的不是他做的?
「你說的最好是實話,那是你大哥,你同胞兄弟,我不希望你做出手足相殘的事情。」
靳修溟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嘴角的笑卻越發燦爛,他轉了個身,就看見清歌正看著他,眼神擔憂,眼裡的冷瞬間退了三分,沖著她擺擺手,說出的話卻是:「母親說的是,我跟大哥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我害誰也不會去害大哥,不管母親信不信,我都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大哥的事情。」
他的語氣真摯,都是讓杜君揚對他的懷疑消了幾分,但心底到底還是存了幾分疑慮,沒有全然相信,說到底,這個兒子不是在自己的身邊在長大的,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有限。
「最好如此。你們兄弟相殘便宜的是別人,這樣的蠢事我相信你們兩個心中都清楚。」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清歌已經起身走到了靳修溟的身邊,靳修溟隨手將手機扔進了口袋,對上她擔憂的眼神,笑了笑,「怎麼了?難不成擔心我被人吃了?」
清歌沒想到這人現在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其實從聽了靳修溟說了家裡的事情之後,她就知道他母親找他一定不會有好事,剛才這人在打電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著冷,或許他自己沒察覺,但是她卻看得清楚,越發肯定電話的內容一定不會是好事。
「我倒是不怕你被吃了,就怕你被欺負了不肯說,自己躲在角落裡哭。」
靳修溟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在你眼裡,你男人就是這麼懦弱的?」
清歌笑意淺淺,「聽說越是缺乏母愛的孩子,對母愛的渴望就越大,我自己就是這樣,所以,靳美人,你要是真的難過,其實可以說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說到後來,本是玩笑的話卻帶了五分認真。
靳修溟定定地看著她,終於笑了,眼睛裡滿是柔柔的光,他抬手摸摸她的腦袋,然後在她不滿的目光中將人抱在懷裡,「放心吧,你男人很堅強的,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脆弱。」
母愛?或許曾經渴望的,不過那麼久遠的記憶,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現在的他有了更珍貴的東西。
清歌環抱著他的腰,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開玩笑地說道:「我們兩個就是兩個可憐沒人愛的孩子。」
「所以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啊。」靳修溟笑著介面,很顯然今天的這通電話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清歌聞言,就放心了,拍拍他的胸口,「我餓了,我們叫外賣吧。」兩個不會做飯的人,只能靠外賣生存了。
靳修溟幽幽地看著她,視線不自覺下移,落在她胸前,今天清歌只穿了一件襯衫,大概是剛才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沒注意,此時胸口的扣子崩開了兩顆,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的內衣,他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清歌得不到男人的回應,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想吃什麼,我打電話去預定。」
靳修溟幽幽地看著她,「想吃你。」
清歌黑線,就想退出他的懷抱,靳修溟一把抱起她,快步走進臥室,見她放在了牀上,隨後覆了上去,「寶貝兒,已經好久沒吃肉了,我們吃肉吧。」
清歌汗,無語地看著男人,「靳修溟先生,你所謂的好久是二十四小時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的身體說它想你了。」說完還動了動,讓清歌充分感受到某處對她的想念。
清歌手撐在他的胸前,我覺得我們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胡來,還是先休戰吧。「
靳修溟卻沒有放開她,要不是考慮到這段時間發生在夜家的事情,她的心情不好,他會拉著她三天三夜不出臥室。
清歌要是知道靳修溟此時的想法,一定會一巴掌呼過去,還三天三夜,他是真的打算撐死自己嗎?
清歌見靳修溟不肯起來,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地說道,」可是我真的餓了。「
靳修溟想到中午她確實吃的不多,於是說道:」也好,先等你吃飽,然後我再吃。「說完從牀上爬起來,」我去打電話叫外賣,速戰速決。「
清歌抬手蓋住了眼睛,對於猴急的男人簡直沒眼看。
第二天一早,清歌收拾好東西就去了醫院,這幾天,她都會按時去醫院看夜清筱,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了裡面傳來了說話聲,是個男人的聲音,卻不是她的爸爸。
清歌腳步頓了頓,本想直接開門進去的手在門上敲了敲,病房裡的說話聲停了,很快傳來了腳步聲,門應聲而開,站在清歌面前的是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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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辰似乎沒想到外面站著的是清歌,眼底是閃過一絲驚訝,」你是清筱的妹妹吧,我們上次見過,還一起吃過飯,我叫沐辰。「
他笑意溫和,清歌也不好冷臉相對,笑著開口,」我記得你,你是我姐的朋友,你好。「
木陳看了靳修溟一眼,善意地笑笑,側開了身子,」快進來吧,我聽說你姐姐住院了,所以來看看她。「
其實這不是沐辰第一次來醫院看夜清筱,不過卻是第一次遇見了清歌。
清歌走進病房,就看見她姐正笑盈盈地看著她,看樣子心情很好,她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沐辰,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挺會哄女孩子開心的。
」姐,今天感覺怎麼樣?「清歌問道。
夜清筱笑著點頭,」已經好多了,我感覺過不了幾天我就能出院了。「
清歌皺眉,」你這次剛剛經歷了手術,還是多在醫院裡住一段時間吧,等身體完全好了再出院。「她提出這個建議,不光是為了夜清筱的身體考慮,也是為了保護夜清筱,這個醫院是一家私人醫院,安保措施做得很好,沒有記者會進來,現在的夜家小區外面,還有記者蹲守,雖然無法進入小區,但是凡事都有萬一,夜清筱待在這裡更安全,也更利於養病。
夜清筱知道這是為了她好,除了有些遺憾之外,倒是沒有反駁。
」你們現在已經放假了嗎?「沐辰見姐妹兩個聊得開心,問靳修溟。
靳修溟嗯了一聲,臉上保持著一貫的溫和笑意。
」看來你們當兵也挺不錯的,假期挺多。「沐辰狀似無意地說道,臉上帶著一絲好奇,」你們平日裡都會做些什麼,都是訓練嗎?「
靳修溟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隨後開口,」我們簽過保密協議,除了部隊的大門,就不能再說關於部隊裡的任何事情。「
沐辰尷尬,」抱歉,我不知道,我就是好奇。「
」沒關係,我也沒說什麼。「靳修溟溫和地說道。
沐辰在這裡碰了一顆釘子,大概也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雖然臉上一直帶著笑,卻不是好相處的人,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並不怎麼開口,病房裡只能聽到夜清筱和清歌聊天的聲音。
夜清筱知道這幾天清歌一直沒有回家裡住,也沒有提,只是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
」歌兒,你們放假什麼時候結束?「
清歌回頭看了一眼靳修溟,」明天下午走。「本來兩天前就該走了,是靳修溟替她爭取了時間。
夜清筱一怔,」這麼快?我還以為你能多陪我幾天呢。「
」我會給你打電話。「清歌安慰道。
」那就說好了,回到部隊之後記得給我打電話,不能像之前那樣,一消失就好幾個月。「在事情沒有爆出來之前,夜清筱倒是不擔心,但自從清歌的身世被曝光之後,她的心中總是充滿了不安。
」好,我說到做到。「
清歌又在病房裡待了會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清若筠也該來了,於是就跟靳修溟一起離開了,夜清筱倒是想留下她,但是想到現在的尷尬局面,只能放棄了。
沐辰留在病房裡陪著夜清筱,他的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正在削皮,削完皮後,又切成了大小一樣的小塊,每一塊上都插上了牙籤,這才遞給夜清筱,」先吃點水果。「
」謝謝。「夜清筱笑著結果,看著大小均勻的水果,不禁樂了,」清歌切蘋果也喜歡將它切得大小一致,說這樣看起來更加美觀。「
」是嗎?那她的刀工一定很好。「
夜清筱點點頭,」是啊,清歌的刀工可好了,雖然廚藝不是很好,但是她切出來的菜都很好看,不像我,不僅廚藝不好,連刀工也不好。「
」以後找個會做菜的老公就行了,老婆就是用來寵的,廚藝好不好不重要。「沐辰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夜清筱的,看得夜清筱心猛地一顫,略顯驚慌地低下了頭,露出了粉紅的耳尖。
沐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夜清筱聽到他說要走,連忙抬起了頭,」你明天還來?「
沐辰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你要是不希望我來的話,我……「
」沒有,住院其實很無聊的,我巴不得你能多來陪陪我,我只是怕會耽誤你的事情。「
」我這幾天都沒事,實驗室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實驗報告和論文,教授給了我不少的時間,足夠了,你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我明天來的時候給你帶。「
夜清筱想了想,搖頭,」沒有,你人過來就好,要是方便的話,就幫我帶一本書吧,《穆斯林的葬禮》以前我看過一點,一直沒看完,這次我想看完它。「
」這本書我看完了,結局太悲,不適合你看,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給你帶另外一本,文風輕鬆搞笑,很適合放鬆心情,你應該會喜歡。
夜清筱點頭,「好,你決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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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是靳修溟開車,他看了一眼正在用他的手機跟侯明達發信息的女人,緩聲開口,「那個沐辰和你姐姐認識多久了?」
清歌頭也沒抬,「他們好像是一個同一個學校的校友,我姐說沐辰是從其他學校考到他們學校的,所以認識的時間應該不會很長。怎麼了?沐辰有什麼問題嗎?」
「哦,那倒沒有,就是隨便問問,我好像見過他。」
「你這不是廢話,上次還一起吃過飯。」清歌翻白眼。
「不是那次,是之前,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靳修溟皺眉說道,今天再見到沐辰,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清歌扭頭看他,「那能想起在哪裡見過嗎?」
靳修溟搖頭,「想不起來,或許是我看錯了吧,畢竟人有相似。」
「要是方便的話,就查一下這個人吧。」清歌建議道,不是她太過小心翼翼,而是她足夠了解靳修溟,若不是感覺真的很不好,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靳修溟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嗯了一聲,「這件事我回頭會讓冷一飛去做,你考慮好了要歸隊了嗎?若是需要,我可以再幫你請幾天假。」
「算了,回去吧,我們留在這裡也沒用,不過是給人徒增談資而已。」網上的事情雖然已經壓下去一部分,但因為夜雲霆被停職調查,大眾更加相信網上傳言的真實xin,原本認為那不過是一個謠言的那部分人,也因為夜家的不出面否認而選擇了相信。
一時間紀檢委收到了不少群眾的來信,都是要求撤換夜雲霆的省長一職的。不過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群眾來信,多少是敵對的人渾水摸魚,那就不清楚了。
清歌在東陵市認識的人都是她父輩的朋友,跟她同齡的朋友也沒能耐參與到這件事中來,就連她自己都使不上力氣,與其在這裡,倒不如回到部隊。
「夜叔叔的事情我已經跟我父親打過電話了,我父親是相信他的人品的,並沒有要撤換他的意思,所以你可以放心,夜叔叔不會有事的。」
清歌默了一瞬,傾身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
靳修溟斜睨她一眼,「這樣就完了?」
清歌挑眉,「那你想如何?」
「我以為你會給我更多的獎勵。」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清歌扶額,這人自從開葷後就真的不知道什麼叫「節製」了,想到昨晚上兩人的胡鬧,清歌的眉梢輕挑,看了一眼他的腰,「我記得某人昨晚上還說腰酸,怎麼,這麼快就休息好了。」
「明天就要回部隊了,什麼時候能出來還不一定呢,今晚上是最後的機會,就算是腰斷了我也要堅持。」
清歌一想到回到部隊後兩人確實要注意影響,這麼一算,她竟然也有些蠢蠢欲動,看了一眼前面的紅燈變綠了,催促道,「我們趕緊回家吧。」
靳修溟眼睛一亮,油門一踩,車子就滑了出去,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家裡,足足比平時少了十幾分鐘。
剛一回到家,兩人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衣服一路從門口落到了臥室,正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靳修溟的手機忽然響了。
突兀的鈴聲在空寂的房間裡顯得尤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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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今天下午更新的,但是中午接到我朋友的電話,她出了點事兒,我趕去她家,沒來得及寫更新,然後就拖到了現在,抱歉,讓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