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市機場,剛剛落到的飛機帶來了一波旅客,讓本就熱鬧的機場再添了一分喧鬧。
一個帶著墨鏡的女孩出現在出口處。
帆布鞋、牛仔褲,羽絨服,休閑而略顯隨意的打扮。
墨鏡將巴掌大的小臉遮住了大半,看不清長相,肌膚雪白細膩。
她拿下墨鏡,露出一雙水亮的眸子,像是雪山上的晨星,透亮又清澈,眼底六分暖意,兩分狡黠與不羈,還有一分淡漠,這是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將衣服上的帽兜往頭上一戴,她走出了機場。雖是冬夜,機場外的計程車卻並不少,隨手招來一輛車,紅唇輕啟,「去禦景園。」
司機往後看了一眼,女孩卻已經低下了頭,衣服上的帽子有些大,將她整個臉都包裹了進去,司機看不清她的樣子。
禦景園是東陵市有名的富人區,住在那裡的人非富即貴,這小姑娘的穿著很普通,大晚上的去那裡做什麼?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女孩看著窗外,四年不見,這座城市變了很多,作為南方的經濟中心,這幾年東陵市可謂是日新月異,若不是偶爾閃過的熟悉的建築,她都要懷疑這裡是不是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
車廂裡傳來熟悉的手機鈴聲,她看了一眼,接了,
「喂……嗯,已經落地了,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這麼著急回國是出了什麼事情嗎?」電話那端的聲音透著焦急。
「沒有,想回來便回來了。」
女孩的聲音清脆,十分好聽,說出的話卻十分隨意。
電話那端靜默了兩秒,忽然響起了一陣咆哮,
「清歌,你這個混蛋,你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告個別再走?」
「你知不知道聯繫不上你我有多著急!」
被稱為清歌的女孩將手機拿遠了一些,淡淡開口,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麼激動幹嘛。」語氣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哼,你這個女人良心被狗吃了,我也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會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清歌,我要跟你絕交!」
那人本就生氣,聽了清歌這話,更是火冒三丈。
「哦,這次是一天還是三天?」清歌問得隨意,顯然是深知那人的本性。
電話那端的人再次沉默,清歌似是料到了什麼,再次將手機遠遠拿開,果然,下一秒手機裡就傳來了比剛才更響亮的咆哮聲……
「這次我要跟你絕交一輩子!」說著,啪的一聲將電話給掛了。
清歌看著黑掉的屏幕,眼底閃過一抹淺笑,她都能想象出那人此時是何等的暴跳如雷。
車子停下,清歌從錢包裡取出兩張紙幣,遞給司機,「謝謝,剩下的不用找了。」
她站在一棟花園別墅前,單薄的身影在路燈下投下剪影。她望著眼前這座熟悉的房子,眼神複雜,遲遲沒有進去。
正在猶豫間,別墅的門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明眸皓齒,長發及腰,皮膚雖白皙卻透著病態的蒼白,柔弱而溫婉。手上拎著一個包,看樣子是要出門。
女子看見清歌,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驚喜地抱住了她,「清歌,你回來了!」
清歌微微一笑,眼底多了兩分暖意,褪去了不羈與淡漠,「嗯,我回來了。」
「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我還打算去機場接你呢。」女子名喚夜清筱,是清歌的孿生姐姐,雖是孿生,但二者無論是長相還是xin子都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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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市夜家有對雙生姐妹花,姐姐隨父姓,妹妹隨母姓,東陵市的名媛公子們只見過姐姐夜清筱,對夜家的二小姐清歌卻一無所知。
夜清筱放開清歌,仔細打量了一圈,「又瘦了一些,爸媽看到該心疼了。」
清歌笑意清淺,反問,「你心疼不?」帶了兩分俏皮。
夜清筱無奈一笑,「心疼死了,快進去吧。」她擁著清歌要進門,清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包,「不是要出門?」
「不去了,先進去。」對於夜清筱來說,朋友的聚會自然是比不上妹妹的。
別墅裡燈火通明,清歌推門而入,傭人看到她,眼睛一亮,「二小姐,你回來了。」
清歌輕笑,「曉月。」
名喚曉月的傭人接過清歌的行李箱,又從鞋櫃裡拿出了拖鞋給清歌換上,清歌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坐著一個女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段窈窕,眉清目秀,不算絕世佳人,卻自帶了一股風韻,這是她的母親清若筠。
清若筠見到清歌,保養得宜的臉上並無任何驚喜的表情,皺了眉,「怎麼提前回來了?」語氣似有不喜。
清歌微微抿唇,眼底的暖意退了三分,嘴角掛著一抹笑,卻沒什麼溫度,「完成學業了就回來了唄。」她在沙發上坐下,靠在沙發背上,姿態隨意。
清若筠的眉頭皺得更緊,沉了聲,「禮儀課都白上了?看你現在,哪裡有一點名媛千金的風度。」
清歌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腿一伸,直接擱在了茶幾上,姿態更加隨意,「我從小就這樣。」眼底的不羈濃了三分,似是挑釁。
隨後進來的夜清筱聽到這話,直覺不好,開口打圓場,
「媽,清歌剛回來,肯定是累了,先讓清歌上去休息吧。」說著,還給清歌使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清歌紅唇微抿,閉嘴不言。
清若筠神情淡漠,「清筱,不要替她說話。」語氣卻有所緩和,眼底不自覺帶上了一絲溫柔,只是看向清歌時,眼底的溫柔瞬間褪去,
「既然已經回來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去公司,我給你安排一個職位。」
清若筠是東陵市龍頭企業——輕雲集團的董事長。
她似乎是個孤兒,來到東陵市時也不過跟清歌一般大,卻白手起家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在嫁給夜家的獨子夜雲霆之後更是將公司發揚光大,
短短幾年時間就讓集團成為了東陵市的稅收大戶,政府扶持企業,手段可見一斑。而清若筠本人也成了東陵市的一個傳奇。
清歌聞言,坐正了身子,腿也從茶幾上放了下來,「我不會去公司。」
清若筠眉眼微沉,「那你想做什麼?」
「我要去當兵。」清歌直接了當。
「不行!」清若筠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冷聲開口,
「這件事沒得商量,明天就給我去公司上班。」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一聲。」
清歌神情淡淡,對上清若筠的冰冷的眼神,眼底帶了幾分倔強,
「四年前,你要我讀完MBA,我答應了,不僅完成了MBA的課程,還拿到了博士學位,這也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了吧,你的要求我已經滿足,現在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清歌,最後再跟你說一次,這件事沒得商量,當兵,你這輩子都別想。」清若筠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兒,態度強硬。
這番話激起了清歌骨子裡的倔強,她也站了起來,她與母親一般高,清若筠給她的壓力瞬間減弱了,她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堅定,
「我已經報名了,過兩天就會參加體檢,我知道你在東陵市手段通天,想要阻止我參軍輕而易舉,但是沒關係,東陵市不行,我就去其他的地方報名,我想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
清若筠的手舉了起來,清歌閉上眼睛,只是這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來,清歌睜開眼睛,只見她的姐姐正擋在她的面前。
夜清筱求著母親,「媽,有話好好說。」
清若筠看著自己大女兒略顯蒼白的臉色,放下了手,視線越過夜清筱,落在清歌的身上,眸中帶著涼意,
「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想清楚,明天早上九點我要在辦公室裡看見你。」說完,轉身上樓。
清歌微微低著頭,頭髮遮住了她半張臉,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夜清筱擔心地看著她,
「清歌。」
清歌抬眸,微微一笑,笑意清淺,眸中恢復了三分暖意,輕輕搖頭,
「我沒事,姐,時間不早了,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吧。」
夜清筱眼神微變,越發擔心,她只比清歌早了二十分鐘,她是晚上十一點四十分出生的,而清歌則是次日凌晨零點零一分。清歌從小就不喜歡叫她姐姐,除了心情不好的時候。
「好。」
她溫柔地摸摸妹妹的長發,「清歌,媽媽她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她只是……」
她想替母親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話在舌尖繞了繞,出了口終究換了,「你好好休息。」
清歌無所謂地笑笑,轉身上樓,她走的不快,手插在口袋裡,不急不緩地步調,透著一股散漫不羈。
二樓主臥裡,清若筠站在陽台上,門虛掩著,聽著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漸近,又漸遠,不疾不徐,
踏在她的心上,微微的刺痛。
視線落在隔壁的房間,陽台上透出了燈光,那是清歌的房間,過了不久,房間的燈熄滅。
清若筠眼底的眸色漸深,嘴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長長的嘆息,似無奈、似擔心,
轉身進屋,渾身上下都已涼透,她關上房門,跟著熄滅了屋裡的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