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兩難
虎牙覺得自己很像一只「黃脖子」。
那是一種羽毛極其艶麗的鳥,尤其是脖子周圍的一圈羽毛,是一種非常美麗的黃色,如果石洞人見過黃金的話,那麽可以發現這兩者之間的顔色甚至光芒都無比接近。
但是有著這麽漂亮羽毛的黃脖子,却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低智商。它們明明長著翅膀,却因爲貪戀口腹之歡暴飲暴食,導致體重過重無法飛行。當看到捕獵者們的時候,它連跑都不跑,就只會將頭埋在草叢裡面瑟瑟發抖。
這種容易捕食的鳥類只生活在一些溫暖潮濕的地方。石洞人也不是人人都見過的,但是幷不妨礙他們用這種鳥類來形容「愚蠢」。
是的,虎牙到了現在才發現帶著羅琦出來狩獵是多麽愚蠢。
不不不!對於這位給全石洞都帶來豐富食物的女人,虎牙幷無不敬之意。
雖然羅琦在路上的表現不比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好多少,而且像後者一樣嬌弱,不過因爲之前青石的「科普」,所以這些東西虎牙早就知道了。
但是真正的考驗直到現在才擺到了虎牙的面前。
「我們沒有食物了。」
作爲石洞裡最出色的獵手,不能否認的是,能單人匹馬打回來一頭水鹿的水鹿,和曾經勇鬥老虎獲得長牙的虎牙,這兩個石洞男人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隱秘的競爭關係。而當水鹿最終因爲受傷而不得不離開狩獵者的隊伍的時候,虎牙惋惜中却也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能和我相提幷論了,我是男人中的領袖。
虎牙曾經爲了這一點而暗自歡喜。
但是他沒有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裡面,他就要重新和水鹿坐在一起,商討事情。
簡直和以前打獵的時候一樣,他這樣想道。不不不,現在水鹿的意見可比以前重要的多。
因爲水鹿對這邊情况的熟悉,勝過石洞裡所有的男人。
這也是爲什麽一個手臂受傷的男人,不待在石洞裡好好的去捏那些泥巴,而是重新加入了狩獵者隊伍。
虎牙將目前的困境告訴了水鹿:「我們帶著的食物已經吃光了,現在必須去狩獵。」
他們爬山涉水,在密林山石裡餐風露宿,就是爲了給石洞帶回去豐富食物。
「但是,」虎牙露出一個牙疼的神情:「你知道的,我們原來不該在這裡。」
石洞人通常捕獵的位置要更遠一些,在大河遠處的一片草地上,這個季節裡,硬蹄鹿會從各個角落聚集在一起。
這種鹿的角很小,但是它們有比平常鹿更加堅硬的蹄子,足以用來攻擊任何覬覦它們肉體的捕食者。
這個季節是這些鹿交配的時候,等到再冷一些,它們就將組成一個浩大的隊伍,沿著草原一路向南,前往那些溫暖的地方去度過嚴寒的冬季,直到來年椿天才會重新回到這裡,開始繁衍和生育。
此時也是狩獵者們的狂歡。
它們會偷偷的埋伏在飲水點的周圍,等待著任何鹿的落單,在水中,鰐魚也在爭奪這些蛋白質豐富的肉類,積蓄脂肪爲冬眠做準備。而就算是空中,那些食肉的鷹雕,食腐的禿鷲烏鴉,也久久的在空中盤旋,等待著任何飽餐一頓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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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人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這場捕獵必然伴隨著無數的危險,那些肉食者們對人類也不乏興趣,而鹿群,特別是成年公鹿的鐵蹄,足够踏碎一個野狼的頭蓋骨。
但這樣的狩獵同樣回報甚多。特別是這一次,老祖母囑咐了很多次,肉可以不拿回來,但是一定要多帶回來幾張獸皮。
但是他們現在幷不在那塊象徵著危險,同時也會有豐厚回報的大草原上。
爲什麽呢?
因爲有一個人說,她要去看大河。
當然,當初虎牙認爲這也沒什麽,不過是多花費一些時日罷了。
但是現在食物的緊缺,讓他意識到了這一切幷沒有那麽簡單。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帶著羅琦一起去狩獵。」這個就是虎牙突然間意識到的困難。
狩獵需要奔跑,潜伏,殺戮。
但是,羅琦無法參與任何一環。
哪怕是一般的石洞女人,也很難參與到男人們的狩獵中,何况是羅琦呢。
而老祖母在他們臨行前,曾經緊緊握住虎牙的手,以一個母親和一個首領的全部威嚴,告訴虎牙:
一定要保護好羅琦,不能離開她的周圍!
【可是母親,那樣的話我們就沒辦法去打獵了啊!】虎牙當時答應的痛快,可是到了現在才發現問題的所在。
要保護好羅琦那麽就不能離開她,要是不能離開羅琦那麽就無法打獵。
虎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苦惱過,爲此,他甚至不得不向水鹿討教。
如果只在這小河周圍捕獵的話,那麽他們也是可以找到足够他們吃的食物的,但是那樣的話,他們却無法找到想要的獸皮了。
「那麽你爲什麽不問一問她呢?」水鹿很是奇怪。
「這個這個」虎牙有點難爲情的嘿嘿笑了兩聲,不知道怎麽說。
說起來,不止虎牙,石洞裡的男人除了水鹿,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都有些害怕羅琦。
或許是因爲她曾經伴隨著雷電從天而降?或許她能將受傷的人恢復如初?又或者是因爲她,石洞人獲得了比以前多得多的食物?
在這裡生活,很多時候生死只相隔一綫。而人們,特別是從事危險捕獵的男人們,也特別對運氣這些神秘類的東西特別的敬畏。
就算羅琦不能提供運氣之類的幫助,可是在這個男人基本上活不過二十五的時空裡,每個男人都有被野獸啃咬受傷的危險,如果得罪了羅琦,那麽誰能會幫助他們將那些壞東西趕跑呢?
所以虎牙不敢問。
不過羅琦對著暗指她「拖累大家」的問題幷沒有生氣,她想了想:「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我要給你們找一種新的動物,不但能作爲食物,而且還能做成衣服抵擋嚴寒。」
「可是,在哪裡呢?」
石洞男人們面面相覷,四處環顧。
而羅琦已經將手指指向了河邊,那條鰐魚已經報餐一頓離開,河面上重新恢復了寧靜,水鳥對著河水梳理自己的毛髮,落葉順著河流的方向飄向了遠方。
「就在這座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