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今朝微挑著左邊唇角,笑了笑。
嘲諷之意,遠勝千言萬語。
白衣的氣到拍桌:“來來來!”
他揚手一抓,便從虛空中捏出一枚土黃色的棋子,‘啪’一下落在棋盤中心。
梅雪衣不必細瞧,便知道這是比問虛的‘化虛為實’更高階的能力——無中生有。
這就不對了。生死守界人並不是人,而是幽冥的鬼,用的也是陰風鬼火,怎麽可能施展道法或魔功?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動聲色湊近了一些。
“小子,該你了。”白衣守界人的傲慢地把下巴揚到了天上。
衛今朝緩緩從乾坤袋裡取出靈石來代替棋子,長指撚子,漫不經心地落位。
“誒,你就用這破爛和我下棋?!”白衣的要是有眉毛的話,估計眉毛能飛到額頭頂上。
他抬起手來,往虛空一拈,又拈出一枚可怕的棋子——這樣的‘棋子’若是扔出去,足以摧毀大半個平原。
他示威一樣衝著衛今朝揚下巴。
衛今朝輕輕一哂:“棋子爛,總好過棋藝爛。”
白衣人詭異地笑起來,扶著石桌,把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湊過了中線:“輸的人可是要把棋子通通吃掉的哦。”
衛今朝薄唇微啟,挑釁地露出一絲泛著銳利冷光的牙尖,上下輕輕一磕。
“有牙了不起?”白衣人怪叫。
衛今朝淡聲嘲諷:“總好過無齒之人。”
“豎子!豎子!”白衣人氣歪了身子,把腳蹺到石桌上,恨恨拍下一子,“有你好看!”
衛今朝冷眼看著棋局,繼續從乾坤袋中摸出靈石落子。
二人下得飛快,棋盤上很快就鋪了半壁江山。
梅雪衣見衛今朝控制住了局勢,便走到他的身後站定,一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肩,柔情似水地為他按摩肩臂。
白衣人羨慕得直敲自己肩膀:“哎,哎,那個誰,自覺點!”
黑衣人根本不理他。
棋桌之上,廝殺慘烈。
這黑白二人畢竟在這裡下了萬年棋,原以為區區一個黃毛小子蹦躂不了幾個回合,沒想到衛今朝竟是一步步引導了大勢,眼見那白衣人便要輸了。
他有點坐不住,一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眼睛’活靈活現地不斷偷瞄衛今朝的表情。
“小子,要不是五十四步之前我不小心下歪了一子……”
衛今朝聲音溫和:“那這局和棋?”
白衣無面人不停地偷瞄他:“和棋的話,要吃掉對方的棋子兒……我也不想為難你。”
“不為難。”衛今朝道。
“嘶——”白衣人身體後仰,“你小子,真是!好!那既然你誠心誠意要和,這局便和!”
他抓起棋盤上的靈石,扔向沒有五官的臉。
那臉就像麵團一樣,包住靈石,嘎嘣嘎嘣嚼了下去。
梅雪衣看得嘴角抽搐。
頃刻間,衛今朝的靈石被白衣無面人吃得一乾二淨。
光禿禿的臉上發出了怪異的悶笑:“小子,該你了,現在後悔可來不及嘍。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枚棋子兒吃下去,合道之下,必定腸穿肚爛。像你這樣的凡人……”
他抬起一只枯瘦黝黑的手,擺了個開花的動作:“嘭!這就是擅闖禁地的懲罰,懂了嗎?”
梅雪衣把半邊身體壓在衛今朝的肩背上,探頭笑道:“不就是吃幾枚棋子嗎,少廢話,我就問你,吃完你還敢不敢再與我夫君來一盤?”
“咦嘻嘻嘻……”白衣人把手捂到嘴巴的位置,笑得前仰後合,“真是無知者無畏!我有什麽不敢,再來一百盤都行——你倒是叫他吃啊!”
梅雪衣微笑:“我夫君可不喜歡這樣的小點心。”
說著,探出胳膊拈起棋子來,像品嘗甜點一樣往嘴裡送。
兩個無面人緊緊‘盯’住了她。
梅雪衣把棋子送到唇間,念頭微動:‘吸。’
精純龐大的力量消逝在她指間,她繼續把魔爪伸向下一枚棋子。
在兩個無面人愕然的‘注視’下,梅雪衣就像在吃餐後小甜點一樣,把棋盤掃蕩一空。
“嘶——”白衣人後仰,“吃了我的棋子,連老黑都要鬧肚子,你這女娃兒居然全無反應!咦,莫非你是個饕餮老妖?”
“下一盤。”梅雪衣傲慢地伸出食指,點了點棋盤,“不敢下就早點認輸。”
“嗤!”
棋盤之上硝煙再起,很快,白衣人再一次被逼入了絕境。
“女娃兒害我分心了,這局不算!”白衣人拍桌。
反正他本來也沒有臉。
“和也可以,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衛今朝漫不經心地掂著靈石,在一擊絕殺的位置輕輕叩了兩下。
白衣人和黑衣人‘對視一眼’:“可以,不過,我們只答‘是’或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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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今朝頷首,平平靜靜地問:“二位發動仙魔之戰,目的是要這世間無人飛升?”
語氣就像在問‘中午吃了什麽’。
兩個無面人瞬間沒有了任何聲息。
一切都靜止下來。
梅雪衣心頭一跳,感覺豁然開朗。
這場萬年前的仙魔之戰令修真界萬年不振,迄今為止修為最高者也只修到了合道中階。而在這場浩劫來臨之前,有資格衝擊飛升屏障的大能儼然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