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衝著這一點,他也絕對不可能與雲水淼雙修。
正因為如此,從前她為了這種事情與他吃醋吵鬧,他覺得何其無聊。兩個人思考的事情根本不在同一個層面,說起來也是雞同鴨講,多說無益。
從前,他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他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來壓製極炎。
今日卻為她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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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還想要在自己露出致命破綻的這一刻,與她親近。
她不會知道,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邁出這一步究竟有多難。
‘阿青,我願信你。’
然而……
撲入他懷中的並不是軟玉溫香,而是一只……噩夢般的蘑菇。
謝無妄瞳仁收縮。
說實話,即便此刻寧青青暴露‘真面目’對他出手,傷他,奪他道骨,他的心情恐怕也不會如此複雜和驚悚。
“……”
寧青青覺得謝無妄好像在生氣。
他一揚手,把她的蘑菇扔了回來,用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我的乾坤袋在你腳邊,幫我取一件衣袍。”
他身上那些虛弱不翼而飛,雖然臉色還是慘白得嚇人,但套上完美虛偽的外殼之後,再沒有什麽能夠傷得到他。
她聳聳肩膀,躬身拿起了那只紋著暗金色竹葉紋的乾坤袋,探進靈力菌絲。
“……咦?”
她原以為他的乾坤袋也會亂七八糟,沒想到裡面竟是十分齊整。
衣袍、靈寶、丹藥,分門別類,特意擺成了一模一樣的長度和寬度,一眼掃過去,好像一道道整齊致密的菌絲。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沒想到,連看不見的地方他都要打理得這麽清爽。他這只蘑菇,一定是最最克己自律的蘑菇。
謝無妄接住了她偷瞄的視線,他略有一點無奈地摁了下眉心,歎道:“我沒動過裡面的東西,不用翻來覆去地倒飭。”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一點……怪癖。她總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極其整齊,他偶爾弄亂一些,她立刻就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專心致志地將它們複歸原位。有時候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也會從牀榻上爬起來,遊魂一樣在屋裡走來走去,將上榻之前弄亂的東西一件一件收拾好。
連扔在榻下的鞋,也要對得整整齊齊。
她最愛倒飭的便是他的乾坤袋,裡面東西多,如果他不製止她的話,她可以翻來覆去地折騰上一整日。但很奇怪的是,她自己的乾坤袋卻亂七八糟從不整理。
寧青青無辜地眨眨眼。
二人對視片刻,謝無妄忽地輕笑出聲:“自己的乾坤袋亂成狗窩,見天就折騰我這幾樣東西。什麽毛病。”
最後一句像是教訓小輩一般,尾音卻有一點輕飄,又像是寵溺。
寧青青不自覺地縮了下肩膀,很心虛地把自己的乾坤袋藏到了背後。
他什麽時候偷看她的乾坤袋了?
蘑……蘑菇不就是不愛打理看不見的地方嗎。而且,她什麽時候折騰過他的東西啦?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就先不想。
她匆匆掃過他那一排寬袍,發現他只穿黑、白二色。
“謝無妄,”她說,“你這樣穿衣,別人會以為你只有兩件衣裳。”
他恍惚地挑了挑眉。
從前她便是這樣說的。語氣、神情,就連眉梢挑起的弧度都與從前一般無二。
他自己都不知道,竟把她三百年前的一顰一笑記得這般清楚。
他笑了笑:“不。哪怕我每日都穿同一件,旁人也只會以為我日日都在換新衣。”
她偷偷擺了個嫌棄的表情,然後隨手挑了一件白袍扔給他。
對上她天真清澈的眼睛,謝無妄無奈蹙眉:“轉身。”
他只喜歡與她赤誠相見,不喜歡單方面被看光。
寧青青偷笑。
在妄境中又不是沒見過,他身體壞了半邊,還是她幫他穿的衣裳呢。
還害羞。真像個刻板嚴肅又無趣的老學究。
她負起雙手,輕盈地背過身,聽著身後水聲由遠及近,“嘩啦”一下上了岸。
很快,一條死沉死沉的胳膊壓住了她的肩膀。
她見過他不穿衣裳的樣子,知道他看著瘦長挺拔,其實骨骼極沉,像鐵一般,肌肉精瘦,蘊藏著可怕的爆發力,自然也是非常有質量的。
這麽一壓,都快把她壓矮了。
又重又硬的身軀向著她傾斜過來。經歷了一通天崩地裂的沐浴之後,他的身上已沒有了血腥味,只剩那股獨特的冷香,好聞極了。
“如今知道了?”他俯身下來,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尖,聲線慵懶低沉,“我是如何為你守身如玉。”
他的嗓音很沉很磁,這般貼著耳朵說話,字字句句都要墜進心湖裡面去。
寧青青偏頭,生無可戀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又把我當成妄境裡面的那個人啦?”
眼角一垂,她擺出了不想理他的樣子。心很累,實在沒有精神再給他講一遍那些常識。
他沉著眸子看了她片刻,然後懶洋洋地立直了身體,只松松搭著她肩,很突兀地換了話題:“今日便是青城劍派大師兄席君儒身染魔毒的第五日,魔淵那邊毫無任何動靜。靠寄懷舟?等死吧。”
寧青青想起了席君儒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一點焦灼:“那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