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自己試試!”
“好。”他把一支玉箭遞到她的掌心。
使用暗器是她擅長的本領。
握著弩瞄了瞄,感覺不太順手,她隨手撩起裙擺,身子一擰坐到了高台邊緣,曲起一條腿,懶洋洋地架起了弩。
偏頭、含笑。
鎖定一個走到甬道左邊圖騰柱後方的修士。
紅唇輕啟:“死。”
“咻——嗡——”
冷焰衝天。
“我打中了!”她回眸,衝他挑起眉,傲然一笑。
明豔至極。
衛今朝恍惚一瞬,垂眸,勾唇,為她鼓掌。
甬道中隱隱約約傳來了修士們的喊聲,雖然聽不清,但猜也能猜到,定是疑神疑鬼,不敢再靠近那些圖騰柱。
外城門下,金陵的士兵列陣入京,準備佔領這座王都。
“我可不願讓那些臭氣熏天的家夥摸進我的朝暮宮。陛下,得抓緊了!”
她長腿一翹,從高台邊緣跳下來,走到盛放玉箭的金箭台前,自己取了箭,挑著合適的角度冷酷地射殺下方的修士。
衛今朝低低地笑起來:“可不能讓王后看了笑話。”
他隨手抓起一把弩,搭上玉箭,瞄也不瞄,隨手發射出去。
一個個修士,變成了一束束煙火。一箭不空。
入親凡界的修士共有二十五六人,這樣一股力量,足以一口一口吞沒凡間任何一個國度。沒有什麽軍隊是他們的對手,只要給一名金丹修士足夠的時間,他便可以把一支萬人的凡界軍隊屠戮殆盡——力量就是這般懸殊。
不過此刻,這些不可一世的修士踢上鐵板,淪為了砧板上的魚肉。
眼見同伴一個個慘叫著化為火柱,修士們總算後知後覺地發現,凶手正是摘星台上那對昏君妖姬。
剩下的修士還有十五六人,他們向著摘星台疾馳而來。
梅雪衣在血與火中摸爬滾打數千年,戰鬥本能刻入骨髓,輕易便能預判對手行動。
她的神情略微鄭重了一些,視野收束,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高速移動的人影之上,鎖定軌跡,手指輕輕摁下機簧——
“嘭!”一個火人撞在了摘星台底。
“我這一箭,如何?”她微挑著下巴,得意地望向昏君。
他垂頭啞笑:“王后箭術,超凡脫俗。”
接連又損失數人之後,修士們徹底按捺不住了,終於禦劍而起。這一下,他們完完全全在凡人面前暴露了世外之人的身份。
一道道流光劃上半空。
還余九人。
空中開闊,修士禦劍交錯,迅捷如風,晃得梅雪衣有些眼花。
這具身體畢竟只是肉-體凡胎,目力有所不及。
她側眸望向昏君,發現他依舊是那副懶散而漫不經心的模樣,不緊不慢地搭箭,隨手射出去。
仍舊一擊一個準。
梅雪衣舉目遠望,只見金陵大軍如潮水一般湧入京城。
“陛下,我去點烽火。”她道。
他蹙眉:“別燙到手。”
梅雪衣失笑,放下手中的弩,走向高台正中。
只不過是把插在金銅烽火架上的火炬擲入銅爐中而已,就連三歲小兒也不會燙到自己。
她點起了煙,悠然踱回他的身邊。
這麽一會兒功夫,修士只剩下最後三人了。
修為較高的二人已經掠到了近處,梅雪衣剛要探頭,被昏君拎著後衣領揪了回來。
只見一道流火劍光擦著高台邊緣掠上了半空。
差點兒就削到她額前的頭髮了!
一道接一道焰劍飛掠上來,令高台上方的箭手無法冒頭。
衛今朝拎著她,退到了高台另一側。
她不禁有些緊張:“若是讓他們近身,我們便死定了。”
他呵地一笑,從袖中取出一件東西。
梅雪衣看著眼熟,略一回憶便想起來,是管怵用過的那件隱身法寶。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昏君收繳了。
他動作生澀地掐了個訣。
二人隱去身形。
梅雪衣:“!”
這個家夥如果不是病得厲害,想必還是有望成為人皇的。
她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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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交錯的火焰劍影如毯般鋪了上來。
在那劍影之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掠上高台,穩穩立在邊緣。
他們終究還是忌憚著帝王之氣,沒敢直接用大范圍殺傷技轟卷高台,而是打算生擒衛今朝,讓凡人自己去背因果。
視線一轉,雙雙怔住。高台上竟然空無一人。
梅雪衣的後背緊挨著衛今朝的胸膛,她感到到他的胸腔悶悶地震顫。
他在冷笑,在挑選下一個獵物。
梅雪衣懶洋洋地望過去,視線忽然一頓。
眼前這二人是一對道侶,男的英俊風流,女的婉約嫵妹。
好生面熟!
她蹙起眉,記憶中,兩張臉孔逐漸清晰。
心臟陡然漏跳一拍,她輕輕抽了一口涼氣,雙眼不自覺地越睜越大。
這是……飛火劍宗宗主夫婦!
當初她魔功大成,帶著傀儡竹屠滅飛火劍宗滿門時,最先親手殺掉的便是這二人!
梅雪衣頭皮發麻,站在晴天白日之下,只覺電閃雷鳴,道道驚雷轟落在頭頂,震得她神不守舍,四肢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