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病得昏昏沉沉,再次嘗到這個味道,她只能拚盡全力緊緊抿起雙唇,拒絕服毒。
‘昏君你再不回來,你的妖後要沒了!’梅雪衣的掙扎微弱得可憐。
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想要睜眼去看,眼皮上卻像是墜著秤砣一樣,怎麽也打不開。
對方試了幾次,發現她的抵抗十分堅決,於是收回了杓子。
梅雪衣松了一口氣。
旋即,一對溫涼的唇貼了上來,用極其嫻熟的技巧撬開了她的唇齒,將藥液喂入她的口中,封住她的反抗,令她吞服下去。
梅雪衣:“……”
是誰!不惜與她同歸於盡!
嘴對嘴喂食數次之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昏君正舉起碗,將一小口藥液含入口中。
他?!
她用上全部力氣,掀掉了他手中的碗。
“為什麽要害我……”她哀怨地盯著他。
昨天不是都安撫好了嗎,為什麽他還是要趁她生病,要她的命?
他怪異地看著她,憋笑憋出了一陣咳:“咳……王后,三歲小兒吃藥,也不像你這般要死要活!”
梅雪衣含淚控訴:“你給我服的明明是毒。”
“怎會是毒!”昏君道,“這是東海瀛洲進貢的靈芝仙草,說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梅雪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她現在不是魔修,靈氣對她來說,不再是劇毒,而是大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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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果然飛速好轉。
她憂鬱地看著他:“能起死回生的靈藥,你就用來治風寒麽?”
他理所當然地道:“若是連小小風寒都治不了,孤便該問他欺君之罪!”
梅雪衣:“……”
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第11章 禦駕親征
服用靈芝仙草後,梅雪衣的風寒不到半日就痊愈了。
但是昏君並不讓她下牀,他把雙手撐在她左右耳側,眸中閃爍著暗芒,威脅她說,若她敢下牀一步,那他便讓她至少三日下不了牀。
梅雪衣知道他的確有這個實力。
於是她老老實實在白玉榻上躺屍,靜靜感受體內殘留的靈氣。
凡界雖然靈氣稀薄,但千百年裡也能凝出那麽一兩株仙草靈植,用來修煉是遠遠不夠,卻能延年益壽,治愈頑疾,強身健體。
這般珍稀的寶貝,衛今朝竟用來給她治風寒。
這昏君,真是又瘋又敗家。
梅雪衣歎了口氣,試著疏通經脈。
這具身體資質不好不壞。若是生在仙門,有足夠的修煉資源供給的話,大約能修個中上水平。
魔修就不太看重資質,修魔一道,最緊要的便是一個‘執’字,執念越重,對自己越狠,成就便會越大。一般來說恨比愛深刻,所以魔修往往苦大仇深,凶殘狠戾。
恨麽……
梅雪衣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找不到重回魔道的理由了。
當初她本是一個小宗門的修真者,那個宗門叫做飛火劍宗,普普通通的宗門,弟子爾虞我詐,爭相往上爬,宗主是個衣冠禽獸,遍地私生子。
她是宗門裡一個平凡的弟子,資質不好不壞,地位不高不低。
她忘了自己為什麽要廢棄一身修為狠心踏入魔道。
她只知道後來魔功大成,帶著傀儡‘竹’從魔域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屠了飛火劍宗滿門。
她不記得究竟和這個宗門有什麽仇怨,只記得那時候的自己,看世界都是猩紅的。
再往深想,心底又是狠狠一痛。不過這一回的疼痛好像有了些許著落,那個空落落的地方,填上了一縷鏡花水月般的影子。
昏君回來了。
這幾日,他忙於備戰出征,只在夜裡回來陪她。
前朝血雨腥風,風聲卻一絲一毫都傳不進后宮,她的朝暮宮歲月靜好,一派安寧。
昏君悄無聲息地走近牀榻。
她沒睜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
她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盯著她看,呼吸輕得幾乎消失,只有實在憋不住咳意的時候,才會發出低低的喘息聲。
絲毫也不願吵到她。
真是病態的寵愛。
*
這一天醒來,發現他坐在牀榻旁邊守著她。
“王后,該出發了。”他的聲音沙啞溫柔。
梅雪衣一怔:“我也要去麽?”
“當然,”他微蹙著眉,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怎能讓愛妻獨守空房。”
他把她抱出了寢殿。
看到那幾架裝滿了她的衣飾、脂粉、點心、香料的大車以及一排排隨行伺候的宮女,她的眼角不禁狠狠跳了好幾下。
這是出門打仗的樣子嗎?
她覺得自己就算沒死在昏君手裡,恐怕也要被敵軍斬於陣前。
愁人。
他執著她的手,同她一起登上他的禦駕。
行軍主將率著兩名副將踏馬過來,為國君開道。梅雪衣吃驚地發現,副將之一竟是沈修竹。
衛今朝懶洋洋地攬住她的肩,蒼白的薄唇貼在她的耳側:“綁了沈修竹一同上路,定國公沈平成那只老狐狸才會死心塌地為孤守好契殊邊境。”
梅雪衣微訝,偏頭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昏君居然還考慮到了後背防線。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