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瞳仁驟然收縮。
氣勢磅礴的金血台,如山般,撞入眼簾。
第69章 邪神之諭
在顏喬喬的想象中,西梁國最著名的血祭場所金血台,應當是一座陰森的、暗沉的、鮮血凝固在黑色巨石上的大祭壇。
不曾想,眼前竟是一座層疊恢宏的黃金台。
陽光下,金燦燦的台體每一處都折射出富貴逼人的光芒。
不僅鑲金,台層之間還精心嵌滿了彩色寶石,倘若將這金血台縮小數萬倍,那便是墓葬品中偶爾得見的七寶玲瓏黃金台模樣。
只盯了片刻,顏喬喬便有些眼花繚亂,雙眸泛起陣陣綠光。
這是一座金山啊。
視線恍惚一轉,發現前來西梁尋藥的冰壺仍未離開。
難不成她的藥在金血台?進了金血台,她又如何全身而退?
思忖間,見領隊在前方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跟上。
顏喬喬感覺到攬在肩頭的大手微微緊了緊五指,護著她走進前方這座吞人不吐骨頭的金色巨台。
左右兩旁,護衛身披金甲,手執金矛。
腳下是一塊塊雕刻著華美圖案的金磚,走上幾步,顏喬喬便有些腿軟。
她們青州地處偏遠,窮啊。
每次送來的銀子總是不那麽夠用,到了最後幾日,緊緊巴巴,捉襟見肘,盼青州來人盼得眼冒綠光。
環顧一圈,只見從四壁到穹頂,處處鑲金嵌玉。
千萬盞金燈層層疊疊,金血台內部華光璀璨,竟是蓋過了外頭的豔陽。
公良瑾感覺到她呼吸有些亂,攬在她肩頭的手指默默握緊,給她安慰。
“趙玉堇……”她恍惚道,“好想搬磚。”
公良瑾:“……”
*
一層台體最是廣闊。
三根通天琉璃巨柱貫穿台體上下,望著去勢,當是直通台頂。
琉璃柱亦是剔透的淡金色,柱體內嵌滿金燈,灑下千重影。
此情此景,讓書生們連詩也作不出,滿心滿眼只余阿堵物。
兩名臉上畫滿金妝的棕膚侍女引著一行人,穿過金碧輝煌的大殿,踏入一間偏室。
說是偏室,其實內裡擺設裝飾完全是皇家規格。
冰壺唇畔噙了一絲冷笑,嘴唇不動,低聲對顏喬喬道:“西梁財富,十有八、九在金血台,另外一二成供養王公貴族。”
“平民呢?”顏喬喬下意識問道。
冰壺哼道:“不過是被人用金匙子刮骨吸髓的牲畜罷了。你看看這裡,看看這些財富……呵,西部瞳,你等著吧!”
顏喬喬眨了眨眼睛。
莫非……冰壺竟是友軍?
二十余名畫金妝、穿金紗的侍女魚貫而入,在左右兩旁鋪下一塊塊紫金厚毯。旋即,另一列侍女端來金色月形食碟,逐一擺放在紫金厚毯前方。
“坐坐坐。”領隊愉快地走到上首,盤腿坐下,取面前的冒著熱騰騰白氣的布團擦了擦手,然後抓起月碟中的食物大快朵頤,“隨便吃!這可都是國中吃不到的美味!”
輕車熟路的樣子,不知賣過多少人命。
眾人環視四周不見貴族老爺在“視察”,便也跟著落坐,好奇地觀察面前的食碟。
“用手直接抓著吃,這邊就是這樣。”領隊拿起一只金碟,並起兩指,從碟中剜出半透明的白色膏脂,嘗了一口,拍膝叫好,“黃金沙蟹的肥膏,等閑吃不著!今日算你們有口福了,這斷……”
得意忘形,險些說出了斷頭飯三個字。
他及時收了聲。
周遭似是刮起一股陰風,只見立在四壁下的金妝侍女齊齊盯向他,在他住口之後,又齊齊恭順地垂下眉眼。
領隊訕笑:“這段路上,大夥都辛苦了,來來來,多吃些!”
隨著他掏取白色膏脂的動作,鮮甜無比的腥香便溢滿了整間華貴偏室。
有人有樣學樣地跟著他用濕布揩了手,然後拿起面前的膏脂來。
一開始用手抓食物還有些不習慣,等到嘗了兩口鮮美白膏之後,立刻雙目放光,吃得舔手。
顏喬喬與公良瑾自然不會動金血台的食物。
少時,侍女們陰惻惻的目光便向他們飄過來,觸到這些毫無人類感情的視線,顏喬喬心頭大跳,清晰地感覺到了不祥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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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趕緊抬了抬雙手,出聲解釋道:“這對小夫妻嘴刁,一路都是這樣,沒別的意思!”
侍女又將視線移走。
顏喬喬悄悄望向公良瑾,用眼神問他,‘這些是血邪?’
他長睫微垂,半掩眸光,探過一只如玉如竹的手,在她面前輕輕一晃。
掌心竟是那塊從韓崢偽身那裡射來的血玉骨令。
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周遭的血邪。
此刻,血玉骨令微微震動,內裡如有血雲遊走——這就意味著周圍有血邪存在。
顏喬喬輕輕吸一口氣,只覺後背隱隱發寒。
畢竟,她身後便直直杵著兩個金妝侍女。
公良瑾手再一晃,不知將那血玉骨令收到了哪裡。
車隊出行之前,領隊曾讓人搜過眾人的身,卻未能搜出公良瑾身上的骨令。
顏喬喬看不穿公良瑾的藏物手法,只知道除了血玉骨令之外,他身上還帶著些別的東西。
她並不覺得稀奇,畢竟在她心目中,殿下自始至終都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