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遠遠望著幽無命天人般的側顏,一時竟是失了神。
這個男人,當真是生得太漂亮了,漂亮也就罷,還這麽強,強到發光。真是要命。
幽無命懶懶地將目光從遠處收回時,第一眼就看見自家傻果子微張著花瓣般的唇,呆呆愣愣地望著他。
幽無命臉上漫不經心的神情頓時炸裂。
他故作鎮定,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轉向後殿,覆在她耳畔道:“看,要開始了。”
聲音有些發飄,心中頗覺不可思議——她的眼神分明沒有絲毫妹態,臉上也沒有半點勾飲人的神情,怎就令人完全招架不住,根本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敢讓她再多看自己一眼。
桑遠遠驀地回神,耳朵悄悄燙了起來——她竟看著他看呆了!真是,太沒見過世面了,丟人。
這片刻等待的功夫,大殿金頂之上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不對勁。
他的呼吸沉了許多,獨特的幽暗花香氣息更加濃鬱,彷彿擠走了周遭的空氣,令她感到呼吸困難。
眼看著,這個非常不合時宜的地方,就要上演一些令人耳熱心跳的事情。
幸好底下的變故及時發生了。
在一片夜色之中,居高臨下地望去,那些細微的變化絲絲分明——
幽無命方才擲出的那縷雷焰,頃刻間便引動了他在地下王城中心所做的那些布置。
只見幾道縱橫交錯的青白雷焰隱隱自地下泛起,活像大震時的地光。
短暫閃爍之後,低沉的‘嗡’聲傳來,彷彿腳下有地龍翻身,周遭的宮殿被震蕩波及,琉璃瓦‘咣咣鐺鐺’地撞出聲聲脆響。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響起,大地彷彿被一頭從天而降的金牛重重轟撞了一下,伴隨著這股驚心動魄的震蕩巨浪,恐慌迅速蔓延。
桑遠遠位於高地勢,看得極為清楚。
只見失事之處,那座大殿像是一只失手墜落摔在地面的盤子一般,猛然向下一矮、一碎,旋即,崩塌自正中處開始,開花一般,卷向八方。
金柱玉磚琉璃瓦,頃刻破碎,揚起最後的富貴塵屑。
再下一刻,整塊地面軟軟地向著地底傾塌而去,像是化掉的蠟。
這樣大的動靜,第一時間就驚動了所有的人。
秦玉泉根本攔不住皇甫雄這個好管閑事的‘大英雄’,震動尚未停歇,皇甫雄已一馬當先,掠出設宴大殿,循著動靜衝到了那處恐怖的地陷裂口。
探頭往深淵廢墟中一看,皇甫雄頓時愣在了那堆殘垣斷壁之間。
幽無命把崩塌做得十分漂亮。
恰好,能夠清晰地看到地底敞露出來的雕梁畫棟。
皇甫雄站在廢墟之中,盯住那露出冰山一角的地下王城,陷入了迷茫的沉思。
“鎮西將軍!不過是地動而已,前線傳來急報,將軍還請速速馳援!”疾步趕來的秦玉泉見到地下城暴露,強壓著驚慌,想要轉移皇甫雄的注意力。
“那是怎麽回事?”皇甫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下方。
秦玉泉額頭冒汗:“密室。鎮西將軍,孤難道就不能在自己的寢宮下面建一間密室麽?將軍啊,前線軍情要緊哪!這等小事,孤自會處理。”
“我問的是,那些人,是怎麽回事!”皇甫雄酒意上頭,通身散發出濃濃的英雄氣概。
秦玉泉湊近一看,只見上方的火把光芒驚動了地下城中常年不見天日的奴隸匠人,他們蠕動著,爬向久違的星光和會流淌的風。
這麽一會兒,底下已密密麻麻爬滿了斷腿的匠人,乍一看駭人得很,彷彿是來自地底的索命冤魂。
更可怕的是那一整片寂靜無聲。
“奴隸罷了!”秦玉泉已氣息不穩,“來人,速將這些奴隸拿下!”
“停。”皇甫雄緩緩捏了一枚玉簡,道,“秦州王,此事大有蹊蹺,我要傳令駐在鄰外的大軍進入王城,幫助秦州王渡過這天災之危,還望秦州王約束部下,莫要鬧出什麽不愉快。”
秦玉泉長長倒抽了一口涼氣。
王城中,禁衛軍也就兩三萬人,哪裡敵得過五萬東州鐵騎?揮軍進入他國王都?皇甫雄這是,擺明了要多管閑事的意思!
每一個州國的王都,都不會囤著重兵,因為沒有必要。兩三萬禁衛軍,足以解決州國內部的任何叛亂,而別國的軍隊,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可能開到王都附近的。
皇甫雄本也只是揮軍路過秦都。秦玉泉自己有著打算,這才巴巴地把他請進了王城,沒想到卻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刻再從附近的關中調軍,已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那一邊,皇甫雄麾下將領接到命令,不管不顧,開始揮軍直闖城門。
而皇甫雄這個靈耀三重天的強者,早已親親熱熱地攬住了秦玉泉瘦削的肩膀,徑直踏著廢墟往下面跳。
被人捏在手上的秦玉泉還能怎麽辦?他自然只能傳令下去,放皇甫雄的大軍進入了王城。
場面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皇甫雄進入地下,看清眼前這鱗次櫛比的地下王城,整個人都震撼到炸了毛,鉗住秦玉泉的大手越抓越緊,一時竟是失了聲,只大口喘著粗氣。
此處乃是地下王城的核心,站在這片廢墟之中,無論望向前、後、左、右,都只能看見無窮無盡,一間連著一間的輝煌大殿。
因為地下城是從此處開始往著四方輻射的,所以距離核心處越近,修繕越是完全。站在這裡向周遭一望,恍惚還以為誤入了什麽神異的鏡面空間——殿宇向著四面鋪開,綿延到無窮無盡的視野盡頭,距離自己越近的地方,宮殿越是精致華美,到了遠處,便只剩些毛坯的模樣。
這樣放眼一看,不必細算,也知道這座地下城規模之大,已遠遠超過了它上方的秦都王城。
別說什麽密室,就算用陵寢來作借口,也絕無可能把皇甫雄糊弄過去。
皇甫雄緩緩把視線從極遠處收了回來,落向那些面孔又驚惶又狂喜的匠人。
這些人,一看便知被囚禁在地下已達數年之久,斷了腿,藥啞了嗓子,沒日沒夜地勞作,把這地下空洞挖向無窮的遠方。
場面更加混亂。無數匠人循著那近在眼前的光明和自由,拚了命也要拖著斷腿往廢墟上面爬,哪怕皮肉被碎木亂石劃得鮮血淋漓,他們也沒有絲毫遲疑。
多少人,還有最重要的話沒來得及對重要的人說,便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地下。原以為余生都要在地獄中度過,卻不料蒼天開眼,竟把這地獄震出了一個大口子。所有人的腦海裡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逃。
主殿金頂之上,幽無命壞笑著,攬住桑遠遠徑直往下一掠,無聲無息就匯進了下方魚龍混雜的人群之中。
他也當真是肆無忌憚,大搖大擺就走到廢墟邊上,體貼地扶著她,順著那些漆滿了金粉的斷柱斷壁踏入地下城。
秦州和東州的人都擁了下來,幽無命和桑遠遠混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
桑遠遠召了一朵小臉花,藏在幽無命的衣襟裡面,把他的胸脯塞得鼓鼓囊囊,然後指揮小臉花編織出細細的靈蘊藤,順著地面,爬到了皇甫雄和秦玉泉的腳下竊聽。
這樣的混亂之中,一縷透明的細藤根本沒有任何存在感。
“小桑果,”幽無命怪異地盯著她,“為什麽不放在你自己身上,卻要我抱著它。”
她正在專注竊聽皇甫雄那邊的動靜,聞言,隨口便回道:“讓你先習慣習慣,將來你好帶孩子。”
幽無命:“???!!!”震撼到失語!!!
桑遠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隨口一說,給幽無命掀起了一場何等駭人的心靈風暴。
從前她的隔壁住著一家三口。那家的男主人不是那種回家就抱著手機不放的丈夫,桑遠遠時常便能聽到陽台上飄來一家三口‘咯咯咯’的笑聲。偶爾在路上遇到,總是看到男主人把孩子架在肩膀上,大步走在前面,女主人跟在後頭,那眉眼之間的笑容當真是溢滿了溫情和滿足。
桑遠遠覺得自己和幽無命將來一定會像那對夫妻一樣幸福。所以,他帶孩子,沒毛病。
念頭在腦袋中晃過,她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繼續觀察皇甫雄那邊的動靜。
“秦州王,你很好啊。”皇甫雄看起來略有些失神,“我此刻都不知道,該先問你哪一條罪狀了。”
秦玉泉知道事情已瞞不過去了,便陰沉下了那張俊秀的臉,反身抓住皇甫雄衣襟,嘴唇幾乎湊到了他的臉上:“皇甫雄我告訴你,此事,帝君也是知情的。現在封鎖消息,還不算晚!”
皇甫雄慢慢抬起眼睛,凝視秦玉泉。
只見秦玉泉眸中三分絕望,七分狠戾,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皇甫雄的眉心輕輕一跳。
這一刻,桑遠遠和他同時作出了一樣的判斷——秦玉泉並沒有撒謊,此事,薑雁姬當真是知情的!
所以這事情,薑雁姬也有份?
桑遠遠不動聲色,繼續盯住了皇甫雄。
皇甫雄顯然有了片刻遲疑,但那雙虎目之中,很快就迅速蒙上了一層叫秦玉泉完全看不懂的漆黑光芒。
“哈哈哈哈!”皇甫雄放聲大笑,豪放爽朗的聲音回蕩在這廢墟上下,“秦州王怎地說起了胡話!千百年來,禁令從未更改,絕對禁止在地下打任何老鼠洞!你知不知道你這麽搞,會給這雲境十八州帶來多少危害!秦州王,你攤上大事了!”
秦玉泉急了,不停地把玉簡往皇甫雄手裡塞,壓著聲音焦急道:“你不信你自與帝君說!別嚷了!”
皇甫雄徹徹底底無視了他,笑得更加大聲:“帝君知道?帝君若知道,早派人將你押進天都問罪了!還放你在這挖挖挖!”
若換了從前,聽到帝君知情,誰心中都會打個‘咯噔’,暫且將事情壓下,等到確認過後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行事,但今時不同往日,皇甫兄弟已單方面與薑雁姬不死不休,於是皇甫雄在斷定此事與薑雁姬有關後,當機立斷,更是把事情往大了捅,誓要攪她個雞犬升天!
皇甫雄取出了玉簡,將這秦州王私建地下城,還往帝君頭上‘潑髒水’的事情傳給了兄長皇甫俊,順帶給平時有些交情的屠、晉、齊各州都通了個氣。
傳完了訊,神清氣爽的皇甫雄大手一揮,令手下的軍人將地下城中的工匠全部救到地面,然後繼續收集秦玉泉的罪證。
見到大局已定,桑遠遠收掉了花,將幽無命拉到了一間宮殿的角落裡。
“這地下城的事情,薑雁姬應當知情。”她抬起眼睛,緊張地觀察著他的神情。
“哦。”幽無命那雙黑湛湛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薄唇一動,然後再無反應。
桑遠遠眨了眨眼,等待片刻,見他依舊沒什麽反應,心頭不由得有些發慌。
“幽無命?”她抓住了他的手。
他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聚了下焦,多看了她一眼,然後視線又變得空空的:“嗯,知道。”
桑遠遠怎麽看他都覺得不對勁。
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說話,只直勾勾地盯著她,心頭不由得更是發毛。
她搖了搖他的手:“你,你怎麽看?說話!”
幽無命扯了下唇,怪異地笑了下:“我帶就我帶咯。”
桑遠遠:“???”
她緊張地抬手撫了撫他的臉:“幽無命你怎麽了,你在說什麽?”
該不會,聽到薑雁姬的名字,又要發病了吧?他不是已經好了一陣子了嗎?
他抓住她亂動的小手,目光有些發飄,唇角的笑容帥得晃眼:“我帶孩子,可以啊。”
桑遠遠:“……”她方才就隨便那麽一說,他竟然,一直就在琢磨這個了?!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麽,終於沒憋住笑,垂下頭,笑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幽無命慢慢回了神。
他繃住了臉。
“小桑果,”他正色道,“你我修為太高,未必能有孩子。”
她抬眼瞥了他一下,只覺星星點點的笑意順著自己的眼睛便飛了出去,摁都摁不住。
“沒有關系,不必強求。反正我們還有偶子和狗子。”
這樣軟軟的視線令他再度難以招架。
他扯著唇,笑了下:“那兩個東西。嗤。”
她笑了一會兒,繃起了臉:“所以你沒有聽到我方才說了什麽。這地下城的事情,薑雁姬極有可能知情。”
幽無命愣了下,旋即,唇角浮起了冷笑:“毫不意外。”
“不過被皇甫雄這麽一鬧,她恐怕也只能‘不知情’了。”桑遠遠沉銀片刻,“我們還需要留下來做什麽嗎?此刻趁亂離開,應當會比較順利。”
幽無命思忖片刻,拽住桑遠遠的手,帶著她在宮殿間穿梭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探出胳膊,拽住了一個人。
一個長相平平無奇的監工。
這監工吃驚地垂頭看了看被抓住的胳膊,抽了兩下發現動彈不得,便抬起頭來,衝著幽無命露出一個極其無辜的笑容。
幽無命衝著鶴立雞群的皇甫雄揚了揚下巴,對監工說道:“待會兒皇甫雄若是征集建議,你可告訴他,章州地質疏松,那些大塊的丹霞岩,最易開鑿,可輕松取石,運來填上這老鼠坑。”
監工愣了片刻,倒抽一口涼氣:“高人!高人!此等妙策,您何不親自去獻計呀!”
一聽這聲音,桑遠遠便認出他來了,正是那個待匠人友善,把豬頭肉夾在饅頭裡面發福利的監工。
幽無命擺出一臉深藏功與名的欠揍表情,放開了這名監工,攬住桑遠遠,輕飄飄地掠進了人群中。
“怎樣,”他側眸睨著她,滿眼驕傲,“兩件事,並一件解決了。”
桑遠遠眼珠轉了轉:“解決了嗎?秦州地下城是解決了,可是章州那章涇之亂……”
幽無命攬住她的肩,微挑著眉,帶她往地上走,一面走一面說道:“皇甫雄既然插手此事,必定會負責到底。只要他到章州采石,就會發現那裡遍地匪寇民不聊生,一旦發現,他就得管。”
桑遠遠:“……你這是把皇甫雄當刀子使。”
他閑閑道:“皇甫俊治理州國不差,皇甫雄耳濡目染,再笨也笨不到哪裡去,前後一想,便知道禍亂之源是那章涇,正好把章涇和秦玉泉一起拿了,送到薑雁姬那裡去叫她頭疼。”
桑遠遠偷眼看著他,見他提起‘薑雁姬’這個名字時,已不像從前那般,眉眼之間滿是陰鬱。
“這事兒叫皇甫雄來辦,的確最適合。”桑遠遠笑道,“若是你出手,必定要被胡亂扣上一頂帽子,最終一目了然的事情被渲染成一團烏黑,反叫這些歹人蒙混過關。”
他的黑眼珠緩緩一轉,唇角浮起了詭異的壞笑:“所以我一旦出手,就不留什麽活口,省得聒噪。”
桑遠遠慢慢點了下頭。她明白的,像幽無命這樣的名聲和xin子,旁人想要陷害他,實在是太容易了。就比如那一次皇甫渡設計的劫殺桑氏案,若不是桑州出面做了‘偽證’的話,幽無命根本不會去解釋,因為也解釋不清。
幽無命早就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行事便更加孤絕狠辣。若是讓他出手來解決這章、秦二州之事,必定是用一場冷血殺戮來蕩平一切。
也省得麻煩。
說話之時,二人已來到祭司殿的獸欄外。
短命竟是沒有迎出來。
黑乎乎的獸欄中,一排排雲間獸正在此起彼伏地打呼嚕。
“短命。”幽無命佝僂著背,單手放在唇邊擺了個假模假樣的喇叭。
獸欄中毫無反應。
桑遠遠緊張地攥住他:“該不會被人牽走了吧!”
幽無命直起腰,眯著眼睛打量了片刻,轉過身,負起手。
“三、二……”
茸毛怪獸‘歐嗚’一聲,跨欄躍了出來。
桑遠遠:“……”
幽無命目光怪異:“偶呢?你在給它打掩護,拖時間?它去哪了。”
桑遠遠:“……厲害了。”
她四下望了一圈。
很快,便捕捉到了一個飛簷走壁的小小身影。
它的衣袍已經脫下來包裹碎晶晶去了,此刻就穿著一身薄薄的白色中衣,迎著風飛掠過兩角屋簷的樣子,像極了傳說中的白色幽靈。
偶飛快地蹦了回來,見到幽無命,先是嚇了小小一跳,然後迅速藏起心虛,轉換表情,擺出一副邀功的模樣,把一封密卷遞給了他。
桑遠遠心道,果然學壞容易學好難,這偶子跟著狗子沒混了幾天,就隱隱習得狗子的精髓了。
幽無命沒有伸手去接,只用一雙幽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偶。
半晌,它的模樣越來越心虛,終於它撐不住了,慢慢悠悠把藏在身後那只小手挪了出來。
手中拎著一只飯囊,裡面隱隱約約飄出了豬頭肉的香味……
短命非常及時地歪著腦袋撇清關系:“歐嗚?”
不關俺的事,俺啥也不知道。
幽無命嘴角抽搐,樂了:“偷東西,出息了。”
還偷的豬頭肉!
偶把腦袋垂得更低。
桑遠遠輕輕扯了下幽無命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悄聲道:“你說短命是怎麽用‘歐嗚嗚’向偶子表達出‘去幫我偷豬頭肉來並且不要讓幽無命發現’這麽複雜的意思?”
簡直是太魔幻了。更魔幻是人偶竟然也能get到!
幽無命把薄唇湊到了她的耳朵上,嘀嘀咕咕道:“下次,我們兩個躲起來偷偷地看!”
“嗯!”桑遠遠重重點頭,“所以這一次,先不要讓短命發現,我們已經知道了它才是幕後主使!”
她一本正經的語氣讓他忍俊不禁。
他圈起拳頭,抵在唇邊一咳,回身道:“偷這種東西做什麽!沒出息!給短命吧,密卷拿來。”
人偶畢竟還沒學成精,一聽這話,頓時咧開了唇角,歡歡喜喜把密卷送到幽無命手中,然後把豬頭肉遞到短命面前,衝著它擺出一副邀功的樣子。
短命:“??!!”這鬼表情豈不是把俺出賣了麽!幸好男主人女主人只顧著去看密卷遼!
它偷眼看一看幽無命,然後迅速低下頭,把豬頭肉一口薅進大嘴裡。
‘一無所知’的幽無命正懶懶地拆開了密卷。
是邊關送來的急奏。因為秦玉泉正在設宴招待皇甫雄,所以急報以玉簡傳到了負責情報的檢校處,由檢校成文封裝,送往大殿。
不巧被人偶趁亂給截了。
小廈言情小說
這份奏報很簡單——城破,急急!
四個簡單的字,卻是異常扎眼。
連裝備精良的秦州都被攻破了長城!
“看來,這次魔禍,遠超預期。”桑遠遠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幽無命,我們原定的婚期,怕是要黃。”
這當口成婚,是別想有半個賓客了。
密卷在幽無命指尖化為飛屑,他雙眸微眯,神情陰冷,唇角卻是緩緩綻開了微笑。
短命百忙之中抬起眼睛瞥了他一下,幸災樂禍地晃了晃腦袋——有人要倒大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