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這種當空中飛人的感覺真不好,兩個晚上都當了一回,心情也不怎麼愉快。
郁齡抓著外套,感覺風涼嗖嗖的,直到落到一個同樣冰冷的懷抱裡,讓她忍不住嘶地叫了一聲。
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牢牢地禁箍在她的腰肢上。
接著是一張細膩又冰冷的臉貼上來,湊到她的頸項邊,冰冷的舌舔過脖子的大動脈,舔了一下又一下,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幾乎以為下一刻,這只妖就會露出鋒利的獠牙咬破她的血管吸她的血。
她的血肉對於妖魔鬼怪都有一種吸引力,而且對妖而言,吸引力最大。
他舔了好一會兒,幫她捂緊了身上的外套,然後將她摟到懷裡
一人一妖就坐在那盤龍虯曲的藤蔓編織成的瀑布下,一起沐浴著月光,就像某種精怪在月下汲取天地精華一樣。周圍安靜得可怕,彷彿所有的生物在這片天地,都受他主宰,小心翼翼地收斂著,不敢惹怒他。
夜風有點涼,他將她捂得很緊。
郁齡窩在他懷裡,他渾身冷冰冰的,捂得再緊,她並不覺得有多溫暖,不過勝在他為她擋了涼風,沒有吹到風,感覺沒有那麼冷。
有什麼東西戳了下她的腳心,癢癢的,她下意識地一腳蹬去,將那東西踹開了。
那是一條藤蔓,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他唔了一聲。
郁齡僵硬了下,乾乾地道:「我踹它……你會有感覺麼?」
「有點。」他冷冰的語氣多了幾分忍耐。
郁齡:「……」
郁齡整個都不好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些植物其實也是他身體的一部份吧?不然她踹一腳過去,他怎麼會有感覺呢?原來她老公不僅不是人,甚至連血肉之軀都不是了,變成了一種邪惡的觸手系植物了麼?
郁齡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包去污粉。
過了會兒,她縮起腳,小聲地抱怨道:「你別再玩我的腳了,很癢的。」
她身後的妖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暗地裡卻有好些觸藤蠢蠢欲動,暗搓搓地又戳著她,好像在和她玩一樣。
直到她又踹了一腳,他才說道:「抱歉,我控制不了它們,它們喜歡親近你。」
見鬼吧!他自己的身體,還不是由他來控制?
郁齡不想留在這裡了。
他收緊了手,將臉靠到她的肩膀,微一偏首,冰冷的紅唇含住她的耳珠,然後聽到那清柔冷冽的嗓音說:「我要在這裡坐到月亮西垂,一整個晚上……你難道不多陪我坐一會兒麼?」
郁齡於是又坐回去,只是捂住了耳朵,不讓他碰。
這只妖現在冷冰冰的,不像白天時那副妖豔踐貨的樣子,可是行事卻有些喜怒無常,總給她一種下一刻他就會直接和她翻臉的感覺,有點心累。
更心累的是那些不安份的藤蔓。
她現在完全沒辦法將這些藤蔓看成是他好麼?明明他現在就好好地坐在她身邊,就算他渾身都是冷冰冰的,和那些植物一樣沒有溫度,但好歹有個人的模樣吧。
坐得有些無聊時,她又舊事重提,靠在他懷裡,將自己右手的衣袖擼了起來,將白晳的手伸到他面前。
他冷冷地看她,一雙濃紫深沉的眼睛沒什麼感情地瞪著她纖細的手。
郁齡仔細看了看他,沒在這張臉冷冷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來,不禁有點兒鬱悶。
她清了清喉嚨,在他那雙冷眼下,作死地問:「要不要喝血?喝了我的血,你很快就會好的。」
腰間的手又收緊了,勒得她腰有些痛,感覺在幫她瘦腰一樣。
「不喝。」他冷冰冰地說,脖子上的紫色脈絡像有生命一樣,在蠢蠢欲動。
「喝吧,這次我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怪你。」依然在作死的人類說。
「不喝!」
「喝……」
然後作死的人類被一把按在那藤蔓織成的平臺上,身上壓著一個沒有絲毫人氣的妖,直接堵住她作死的嘴。
她瞪著眼睛看他,看到月光下,那些紫色的像血管一樣的脈絡已經爬到他的臉上,佔據了那張美得精心動魄的臉,讓他看起來非常邪惡可怕,好像那些潛在暗地裡的怪物一樣。
冰冷的舌在她嘴裡橫行無忌,吸吮著她的氣息,好像含著一塊冰塊一樣,直到她發出抗議的鼻息聲,他才放開他。
此時她的手腳都被藤蔓束縛著,沒有絲毫人氣的妖壓在她身上,就像壓著一坨冰塊似的。
他的呼吸都是冷的。
就彷彿身下的藤蔓一樣。
他面無表情地吻了會兒,才將她重新摟到懷裡。
郁齡縮在他懷裡,咬著唇,仍能感覺到嘴裡涼絲絲的,看著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妖藤,腦補到一些非常邪惡的畫面,她決定還是不作死了。
於是窩在他懷裡繼續糾結著先前的事,可等到點時,還是窩在他懷裡睡著了,還睡得非常香甜。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醒來時,她是睡在牀上的,仍有些鼻塞,喉嚨也不舒服,並且開始咳嗽。
昨天雖然感冒了,但並沒有咳嗽,今天一早,剛醒來就悶悶地咳嗽。
「你咳嗽了。」摟著她的妖男一臉擔憂地說。
此時他的身體是溫暖的,呼吸也是溫暖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妖。
她抽了一張紙巾捂住鼻子擤去鼻涕,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沒事,繼續吃藥就行了。」
他看著她,皮膚有些乾,嘴唇又乾又淡,有點死皮卷起,整個人看起來沒精神,這下子真的有點兒愧疚了。忍不住將她揣到懷裡摟著,在她臉上親來親去,柔聲說道:「還是去醫院吧。」
「不去!」她毫不遲疑地說,「我吃藥就行了。」
他一臉憂心。
郁齡瞥了她一眼,「今天晚上我不去陪你了,估計明天就好了。」
原本她今天就能好了的,誰知昨晚這妖男硬要她在那裡陪他,雖然他將她抱在懷裡,她的衣服也穿得密實,可他身上冷冰冰的,實在是不怎麼溫暖,於是感冒又拖著沒好。
他忍了忍,忍不住心花怒放,恨不得將她揉到懷裡,用柔得像蜜糖的甜膩聲音道:「昨晚你怎麼又去了?你知道的,我在那種情況下,有點兒不能控制自己。」
她完全不想知道!
得了便宜的妖男雖然對於她生病之事又擔心又愧疚,可架不住心底的高興,於是很快活地去給她做早餐,等她吃完了早餐,吃了感冒藥後,又催著她去睡覺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郁齡翻了個身,面向窗口的方向,好像看到外頭有人走動,慢慢地醒來了。
她披頭散髮,擁著被子醒來,探頭往窗外看去,恰好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個正著。
那男人長得眉清目秀,非常愛笑的樣子,眼角有著一種陽光的笑紋。不過此時卻嚇得後退一步,不想後面是階梯,直接踏空,就這麼摔了下去,哎喲地叫了一聲。
「林毿!你是怎麼回事?」一個沉穩的男聲叫道。
「大哥……」叫林毿的青年委屈地叫了一聲,「屋子裡的小姐好像醒了,我嚇到了嘛。」
「醒了?」那沉穩的男聲馬上叫道:「奚老大,屋子裡的小姐醒了,可以進去裝網線了麼?」
郁齡聽到這裡,大概已經明白這些是來裝網線的人。
她木木地想著,原來這種山旮旯拉的地方,還真的能裝網線的啊,到底是哪家的網絡信號辣麼厲害,竟然能裝到這種深山老林來,到時候信號能接收得到麼?
奚辭很快就進來了,將牀前折起的十二屏風黑漆鑲螺鈿西湖十二景的綃紗屏風拉起來,擋在牀前,這樣進房的人就看不到牀裡頭的人了。
他坐在牀前,伸手為她將落到頰邊的發勾回耳後,紫眸柔得能滴水一樣,整個人又柔又妹,「醒了,你現在怎麼樣?」
喉嚨有些癢,郁齡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接過他遞來的溫水喝了兩口潤喉,才道:「外面是來裝網絡的?他們是……妖吧?」
這種地方,她覺得除了自己,估計是沒人類來得了了。
就算是天師,恐怕也沒法突破這山裡的妖的防線進來吧。
奚辭盯著她的臉看,輕聲道:「他們叫林達和林毿,是林次和林肆的兄弟。」
郁齡哦了一聲,沒想到他真的讓人來給她裝網絡了,忍不住道:「能接收得了信號麼?」
「可以的,林達在附近有一棟木屋,那裡早幾年就拉了網線,不過是牽過來罷了,很方便的。」他笑著解釋,以前他不喜歡這些人類的科技,所以才沒有弄這些,不過有些妖倒是挺喜歡的,特別是那種沉迷於網絡的小妖們。
奚辭並不管手下的妖怎麼生活,只要不毀天滅地,不殺人放火,不違背與人類的協議,別來煩他就行。
郁齡沒想到這附近還有鄰居,鄰居是妖,但還會拉網線,顯然這只妖挺會享受人類科技的便利。
郁齡不急著起身,便靠著他,問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林達是森業製藥的負責人,上次送給岳父的老參就是從他那裡拿的,他那裡有很多藥品。林毿是有間花店的老闆……」解釋完兄弟倆的身份,繼續道:「這次因為我受傷的關係,他們特地放下外面的事情回來守著,省得有些不長眼睛的東西以為我受傷了,就能來挑釁。」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冰冷漠然,不過在看向她時,又是一副妖豔踐貨的樣子,眉稍眼角都是風情。
郁齡很不適他這樣的轉變,不過面上沒說什麼。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這位雖然不是什麼總裁人物,但很多霸道總裁都是他的手下,虧得當初回祖宅時,爺爺奶奶還鄙視他是個小縣城來的窮小子,不允許他們結婚。
窮小子能有這麼多霸道總裁當小弟的麼?這是要蘇上天的節奏好麼!
在兩人說話時,外面傳來了林達沉穩的聲音,「老大,網線裝好了。」
奚辭應了一聲知道了,便起身出去。
郁齡感覺好多了,也跟著爬起身。
換好衣服出門,就見奚辭和一個有一張可愛娃娃臉的男人站在走廊說話。
那男人身材頎長高挑,不過因為娃娃臉的原因,看起來好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眉宇間看起來非常冷漠,讓他看起來就像少年人硬裝成年人的樣子,不過當對上他的目光時,會發現那雙眼睛裡確確實實只有冷漠,一種成熟而內斂的冷漠。
目光一轉,郁齡就看到那個叫林毿的青年正在湖邊和一群動物玩,時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這兄弟倆此時都是以人類的模樣出現,並沒有變成妖的樣子。
所以郁齡也不知道這兄弟倆是什麼妖。
見到她出來,兩妖同時停止了說話聲。
郁齡眨了下眼睛,她剛才好像聽到那叫林達的說附近多了一些魔的影子,並且佑惑了一些不諳世事的小妖攻擊人類……難不成外面這麼危險了麼?
見到她,奚辭將林氏兄弟倆叫過來,為他們介紹她。
林達和林毿都規規矩矩地和郁齡問好,林達一派沉穩,林毿有點兒跳脫,其間忍不住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不過發現她看過去時,他馬上縮起腦袋,接著他又被林達警告地看了一眼。
兩人安裝好網線,就和奚辭告辭離開了,往通向山谷外的石板路走去。
郁齡站在門口看著兄弟倆消失在谷口處,轉頭看向奚辭,問道:「剛才我聽到你們的話……外面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一個埃卡斯魔沒有捉到?」
「是的。」奚辭攬著她到廳堂。
那裡還有一個五十寸的液晶電視,顯然是剛才林達兄弟過來安裝的,讓郁齡有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她突然有種自己其實只是住在鄉下罷了,甚至比鄉下更舒坦。
這附近都是奚辭的地盤,相當於奚辭的所有物一樣,簡直不能更有錢了,連江氏都不一定擁有這麼多的土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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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位是妥妥的山大王,地主公。
「對於魔族來說,越接近人類形態的魔,智商越高。埃卡斯的外形和人類非常接近,不過這種魔喜食鮮血,和吸血鬼不同的是,它是雜食的生物,並不懼怕陽光和十字架這些東西。」
奚辭攬著她坐下,將一盤切好的水果移到她面前,「這次幾個坎貝拉和埃卡斯攻擊莫莊,導致好些天師和大妖都受傷了,那些潛伏在東方的魔大概以為我傷得沒法動,想來占點便宜……」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看來有些肮髒的東西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了。」
郁齡聽到這裡,琢磨出一些東西來。
他這次受傷,讓一些暗處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其中不僅有人類,還有和人類合作的魔,或者還有妖?
郁齡盯著他,想要再問,他已經打開電視,問她,「想看什麼?要看電視還是電影?或者是綜藝節目?聽說這是江氏旗下最新出來的電視機,特地讓他們買的。」
郁齡:「……爸爸知道你們這麼捧場,一定會很高興的。」
奚辭悶笑了下,妖豔的紅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柔聲道:「已經中午了,我去做午飯,你想吃什麼?」
她抓著一塊水果啃,含糊地道:「隨便吧,你看我現在能吃什麼?」
奚辭又笑了下,方起身去做午飯了,非常地賢夫良父,和他那副妖豔踐貨的樣子完全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