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就當他死了……
嘴角勾著笑,顧星洲忽然變得一身輕松。
他走了,沒有回頭。
到了門口……
顧母再也無法淡定,撕心裂肺地疼起來,她大喊:“星洲……”
顧星洲腳下的步子稍許停頓,可隨即便是打開門走了。
顧母宛如虛脫般倒在沙發上。
聽到動靜的顧念抱著哄乖的孩子下樓。
他眼神慌亂地環顧屋子一圈兒,卻已經不見了顧星洲的蹤影。
呼吸微微一窒,顧父道:“走了?”
顧母片刻後點頭:“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們想留也留不住了,她說走就走了,這輩子估計再也不會踏進這房門半步了。”
“說起來都是造孽啊,我這輩子究竟是做錯了什麽,攤上了這樣一個兒子……”
白晝落幕,晚夜寧靜。
顧星洲來了盛世豪庭。
小一一睡在自己的小牀上,孩子睡著之後完全放松戒備,她的睡姿豪放可愛。
雙臂大張,兩條白嫩的小腿也張著。
顧星洲靜靜看著牀上的小家夥,他眼底滿是不舍。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落在小家夥眉眼處,他撫摸著,就連指尖的力道都是溫柔的。
他起身彎腰,輕輕在一一眉心落下一個吻。
小家夥睡得很沉,沒有被弄醒,她鼻翼下發出很清淺的呼吸。
“思思,我們的女兒會叫爸爸了……她也許想要叫你一聲媽媽,只可惜她的媽媽去了更遠的地方保護她,她見不到了。”
“她很幸運,安安和傅擎深對她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我這次走估計很久都不會再來看她了,有時候狠下心才是正確的,這樣反倒是……很舍不得。”
“思思……你如果還在,該多好啊?”
夜色沉沉如水,男人的嗓音裡滿是遺憾。
他輕聲呢喃著,說了最後一句話:“思思,我最近越來越想你了……”
他不知道安年是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倚在門框上的女孩兒在輕聲地啜泣。
顧星洲收回自己脆弱悲傷的心緒,他走出門。
安年擦掉淚水。
“很久沒見了,我們能聊聊嗎?”
現如今,還有誰能和他聊?
也許,只剩下安年了。
他點點頭。
兩個人走出盛世豪庭,沿著月色揮灑下來的小路漫步。
顧星洲看了眼安年的肚子,道:“懷孕的女人很辛苦,月份大了,就更不容易。你各方面都注意一點,平時也要保持心情愉快,小家夥出生的時候,記得給我發視頻……”
安年眼眶灼熱,她點頭應下,問道:“我平時發來的那些視頻,你原來都有看啊!”
顧星洲道:“國外的工作很忙,我一般都是呆在研究室裡。偶爾閑暇了,就會反覆的看那些你發給我的照片視頻……”
安年心裡很是感動。
她道:“雙胞胎哦……一一會有兩個弟弟或者兩個妹妹。”
顧星洲的一雙眼睜大一點,他臉上一閃而過幾分驚喜。
“太好了……那你更要注意。”
安年點頭。
顧星洲又跟她說了一些孕婦需要注意到的事情,安年一一點頭應下。
此刻的顧星洲嗓音溫柔,語氣裡帶著幾分熟悉感。
一下子,他們又像是回到了以前。
安年感受著這種久違的感覺,忍不住地居然熱淚盈眶。
但她不忍心打擾他們倆此刻的相處模式。
她不動聲色地聽著顧星洲說著……
他雖然是個醫生,但絕對不是這方面的。
可他對於孕婦的一些細節了解太多了,這讓安年忍不住懷疑。
說完,顧星洲竟有些慚愧地抿唇笑了一下。
僅僅只是一笑,他眼眶已然紅了一大片。
安年一下子就讀懂了。
曾經陸景思懷孕時,他尚且都沒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旁保護她,現在,顧星洲只是用這樣的方式紀念自己遺憾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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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走了嗎?”
在兩個人的氣氛更加悲傷之前,安年立刻拐了話題。
顧星洲笑了一下:“你都聽到了?”
安年點頭,又搖頭:“只聽到了後面幾句,知道你要走了……”
顧星洲道:“確實要走了……”
“你在國外?”
“研究一項醫學項目。”
安年不懂這些,便也不多問了。
不管是什麽樣的方式,日子總要繼續下去,他能好好的活著,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安慰了。
安年道:“我知道了。以後你不管到了哪兒,在做什麽事情,都一定要記住一一這邊有我和傅擎深,你不用擔心,放開手去做就是了。”
“可……忙碌之際也一定不要忘了回家。”
顧星洲輕輕點頭:“會的……”
顧星洲走了。
沒讓任何人相送,他甚至走的悄無聲息。
只在寧靜的夜晚告訴了安年。
第二天天亮,他的房間裡早已經空空如也。
安年有些失神,小一一牽著自己的手,她抓著媽媽的手指晃動了幾下。
“麻麻……”
安年眼眶一紅,蹲下身抱住了一一。
肖雪站在安年身後。
“有關於陸景思和顧星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年年,媽媽知道有些事情注定是無法圓滿的。但你,一定要想開啊……”
安年曾得過抑鬱症。
接二連三遭遇這樣的事情,傅擎深和肖雪最怕的就是她將那些悲傷藏在心底不釋懷,也不讓任何人看出來。
安年笑著搖頭,片刻的悲傷溢出心尖兒……
短短時間,送走了兩個再也見不到的人,也跟昔日的好朋友離別了。
一次又一次,人生,到底還有多少次這樣的別離?
“媽,我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我不釋懷又能怎樣呢?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你和擎深不用擔心我了,你們兩個這樣總是小心翼翼的對我,跟在我身後走來走去,反倒讓我不自在。”
安年很聰明,她不說,但她什麽都明白。
這幾天,傅擎深夜裡睡不安穩,自己翻個身他都能睜著眼觀察半天。
白天,肖雪就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自己。
她明白,他們的這些做法都是以愛為名,可太沉重的愛反倒成了枷鎖。
自從臥室搬到樓下之後,安年難得上樓一次,此刻,她忽然間很想去三樓看看。
“媽,陪我去三樓看看吧。”
“啊?”肖雪睜大眼,有些意外。
安年挑眉:“怎麽了?”
肖雪輕咳一聲:“你要去三樓幹什麽?”
安年道:“很久沒去畫室了,想去看看……”
好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