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發佈時間: 2024-02-13 17: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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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了仁壽宮,皇后和鄭貴妃等人面帶笑容地道別,面上親熱得就像親姐妹一般。

鄭貴妃面上的笑容十分得體,便是有明妃在旁時不時地刺兩下,也未曾能讓她改變顏色,曾經的寵妃的定力完全不是現在的新任寵妃能比得上的。明妃見狀,心裡也只能恨恨地罵幾聲老妖婆罷了,卻奈她沒轍。

此時,鄭貴妃瑞王妃寒暄了幾句,然後又拉著阿菀,溫和慈祥地道:「說來壽安也要叫本宮一聲姨母的,本宮看著烜兒長大,如今他終於成家娶妻,想來若是他母妃地下有知,也心慰不已,本宮也替他開心。以後壽安可要多進宮來,咱們也可以說說話……」

皇后的臉立即黑了,這踐人是當著她的面拉攏瑞王世子妃呢。

不過,比起皇后來,衛烜與鄭貴妃的關係確實近一些,可奈何衛烜是個渾的,根本不給鄭貴妃面子,這幾年也漸漸地與鄭貴妃疏遠,形同陌路,只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背地裡卻是各有怨氣。

鄭貴妃即便心裡氣得要死,可是瑞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可不輕,為著自己的幾個兒女,鄭貴妃也得好生地與瑞王府打好關係。衛烜不給面子不打緊,還可以和阿菀這位世子妃打好關係,若是能籠絡住她,讓她同衛烜吹吹枕邊風,那更好了。

鄭貴妃面上笑得慈愛,心裡的算盤也打得劈哩叭啦響。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指望著衛烜能同她們一條心,但至少別和皇后、太子一條心。衛烜雖然給人的感覺挺渾的,但鄭貴妃可沒被他騙住,知道那是個有主意的主兒,現下看著也不知道他向著誰,可以再觀察,但斷斷是不能讓他向著皇后、太子的。而衛烜所娶的世子妃壽安郡主,鄭貴妃也聽說她和太子妃情同姐妹,她現在也不指望著能一朝一夕便能拉攏了,只是面子工程要做好,也努力看看能不能行,當然,現在能膈應一下皇后和太子妃又何樂不為呢?

所以,鄭貴妃現下當著皇后的面和阿菀親熱不已,心中的腸子其實已經不知道繞了多少圈。而此刻,她也能趁機觀察一下壽安郡主是如何脾xin,以後方好利用。

因著阿菀小時候常生病,一年到頭進宮沒幾回,宮裡的人說起她時,除了知道她是衛烜護著的未來世子妃外,竟然對她毫無印象,這在宗室中也算是另類了。

阿菀被鄭貴妃親熱的舉動弄得極不習慣,不過面上卻笑得頗為靦腆,客客氣氣地應了鄭貴妃的邀請,至於到時候去不去,還不是一句話?

與鄭貴妃等人分別後,瑞王妃便帶著兒媳婦和女兒往皇后的鳳儀宮行去,兒子則讓內侍送去昭陽宮上課,太子妃也抱著兒子一起去了鳳儀宮,想來還是要說說體已話的。

到了鳳儀宮後,皇后讓人上茶果點心,便抱著孫子逗他,順便與瑞王妃說話。

「如今壽安嫁過來了,有她幫襯著,你也能輕鬆許多了,以後進宮來莫再嫌麻煩,有空便過來同本宮說說話。」皇后待瑞王妃極是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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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妃雖然是繼妃,而且人也有些木訥,平時不吭不響的悶著,加上太后時而打壓,讓人有些同情,但宮裡的女人依然對她頗為客氣,與她說話也有幾分拉攏之意。不過這也不奇怪,只要她穩穩地當著這瑞王妃,那便要客氣幾分,加上也不知道為何衛烜這個難纏的煞星竟然對這繼母從未過刁難她,倒是讓她當這繼母也當得挺舒心的。

當然,也有很多人笑話她這繼母當得沒滋味,縱使她是繼母,但在大義上仍是占了「母親」的角色,衛烜再張狂,也應該敬重幾分,而不是被繼子欺得龜縮著,從不敢插手繼子的事情,連帶的她所出的兩個兒女都讓衛烜給壓著。

瑞王妃倒是端得住,這些年來任人如何說,她皆沒放在心上,安安穩穩地當自己的瑞王妃,直至現在,其實也算是厲害了。

阿菀想起自家公主娘對瑞王妃的評價,是個心放得很寬的聰明人。

瑞王妃笑道:「瞧您說這話,臣妾哪次拒絕過您?不過是王府事情多,真的走不開罷了。」

這話有點打太極的味道,瑞王妃能端,且人也不是個蠢的,這些年才能和衛烜那個煞星相安無事地同處一府。對於皇后和鄭貴妃,甚至這宮裡的任何一個女人,她皆一視同仁,並未與誰過份親近或者疏離,偶爾被人罵一聲木愣子,回府後照樣過自己的日子,這種態度奇特地竟然沒有給瑞王惹上什麼麻煩。

如此,瑞王也對她有些滿意。繼妻雖沒有嫡妻通透練達,可是能端得住就行。

兩人說著話時,被皇后抱著的皇長孫不樂意了,一腳丫子踹向親祖母的手,伸手朝孟妘啊啊地叫著討抱,皇后見狀,忙將孫子遞給兒媳婦,就怕他不樂意哭了。現在孫子是皇后的命根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如何不捨得他受點委屈。

皇后曾經還想著要抱養孫子,不過這個想法直接被兒子聯合兒媳婦給壓制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生起這念頭了。

等孟妘將皇長孫抱過去後,皇后看了阿菀和衛嫤一眼,又道:「行了,太子妃帶你兩位妹妹到偏殿去說話罷,你們姐妹間也應該親香親香一些。」

孟妘眼皮也沒撩一下,對皇后的意有所指的話很平靜地接了,然後抱起兒子,帶著阿菀和衛嫤到偏殿去說話了。

****

下朝後不久,衛烜慢悠悠地來到太極殿前。

那些在太極殿外等待皇帝召見的大臣們見到一襲赭衣的少年走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倒是有兩位閣老淡然地抬頭,目光悠遠地望著向太極殿外的廣場。

在場諸人皆忍不住對兩位閣老側目,心生佩服,這定力就是不同。

兩位閣老面上淡然,其實心裡已經在罵爹了——不,應該罵的是瑞王這個教子無方的爹,讓他養出個禍害來,若不是為了維持面子,兩位閣老也很想縮著脖子閃到一旁,省得給那煞星看到。

這皆是先前賑災時衛烜傳出的凶名所致,至今不過才過了幾天時間,人人心裡對他仍是有些發悚的。

不過今日的衛烜並沒有理會這些大臣,而是挺規矩地站在那兒等通傳,等太極殿的總管楊慶出來迎接時,施施然地進去了,根本沒給那些大臣一個眼角光。

這十分反常!

不過很快便有大臣想起,這位世子爺前天剛成親,現在還是新婚呢,估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現在看著也沒有那般面目可憎了,估模著他此時心裡高興,連帶著也不想再作惡,方才會這般平靜。

前天瑞王府辦喜事,礙著瑞王的面子,京城裡有點臉面的勳貴大臣都挺捧場的去了,便是品級不夠參加的,也早早地備了厚禮過來祝賀,據說單是收禮,瑞王府的管家下人都收到手軟。只是那時候不管是勳貴或者是朝臣都恨他恨得要死,去得也心不甘情不願的,甚至因其凶名在外,他出來敬酒時,大夥也是僵著臉,根本不敢灌他酒。

當日所有去吃喜宴的人都覺得,這是他們一生中吃得最痛苦的一次喜宴了。

不過現在看衛烜那般平靜的模樣兒,在場的人都覺得,還是讓這位煞星凶神高興點,少來尋他們的晦氣吧。

進了太極殿后,衛烜便規矩地給文德帝請安。

此時太極殿裡,除了皇帝外,還有太子及三皇子,衛烜也少不得同他們見禮。不過比起對文德帝的規矩,對這兩人的禮便有些馬虎了,太子和三皇子面上的神情都十分平靜,也看不出他們心裡的想法如何。

文德帝見他進來,便笑道:「方才你父王過來同朕說,你又要胡鬧了,可有這回事情?」

至於胡鬧什麼,瑞王自然是不會告訴文德帝,他家熊孩子竟然是個不舉的,所以才會拿元帕做假。

衛烜疑惑地看他,納悶道:「皇伯父,你休要聽他胡說,侄兒這陣子忙著親事,可沒有去外頭惹事。」他想了想,厚著臉皮道,「而且,侄兒這般安份的人,可從未主動惹事,都是旁的事情惹了我才對。」

文德帝被他厚臉皮的話給逗笑了,指著他道:「不過才成親,怎地將你的臉皮給磨厚了?現下成親了,可就是大人了,以後莫要再如此胡鬧,好好跟你父王學,將來你父王的擔子還要你來挑呢。」

聽到文德帝的話,一旁的太子和三皇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驚濤駭浪。

瑞王深得文德帝寵信,現在管著京郊大營,手中的兵權是實在的,這也是朝臣們即便恨他恨得要死,平時還是得笑臉相迎的原因。也因為如此,不管哪一方都想要拉攏他,可惜瑞王只忠於皇帝,除了皇帝,沒人能差譴他,更像只老狐狸一般,得罪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人能奈他何。

皇子們年紀漸長,在朝堂上開始經營自己的勢力後,自然也想拉攏瑞王,可惜沒人成功。而衛烜作為瑞王世子,原本以為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小霸王,以後難當重任,卻不想皇帝此時會說出這種話來,擺明著以後讓他接任瑞王的位子。

可惜某人卻是個渾的,此時還抱怨著:「皇伯父,不幹行不行?看著就累得慌,我還想要悠閒個幾年呢?父王現在還年輕,讓他自個挑些人去好生培養養,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哎喲,別扔啊——」

衛烜邊叫著邊往旁邊跳,原因是皇帝被他那種嫌麻煩的語氣弄得心堵,拿起桌上的硯臺就朝他砸去了。

三皇子幾乎看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雖說從小就知道這廝是個渾的,卻沒想到會這般渾。太子臉色也有些異樣,不過到底沒有太大的驚訝。

衛烜顛顛地去拾起那方硯臺,親自呈給文德帝,朝他眼巴巴地看著。

他知道自己這個動作及表情最容易讓皇帝心軟,或者說容易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所以衛烜很卑鄙地常用這招,果然文德帝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眸心深處有些複雜,卻沒再想要砸他了。

若是能達到目的,他並不忌諱用什麼手段——除了阿菀外。

「行了行了,再鬆快幾年,等你及冠時,可由不得你鬆散了。」

衛烜應了聲,正想繼續厚臉皮和他提一下讓他給自己捎一個月的婚假時,卻不想榮王求見。

文德帝正不想應付衛烜,當下便道:「讓他進來。」

很快一個胖子滾進來了。

榮王進來後,給文德帝請安,然後又同幾個侄子打了招呼,便搓著手對文德帝道:「皇兄,臣弟同您打個商量,您瞧可行?」

文德帝看他搓著手的模樣,眼角抽了下,按耐住心裡那股突然而生的氣悶感,問道:「先說說看。」

榮王偷偷看了衛烜一眼,然後不好意思地道:「聽說母后和皇兄又準備給臣弟挑選王妃了,臣弟想同您商量一下,讓臣弟自己親自挑行不?臣弟想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屆時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只要身家清白,你們能不能如了臣弟的意?」

文德帝聽罷,眉頭皺了起來,又有種頭疼的感覺。

看著這個白胖子,文德帝幾乎快要想不起以前那個俊秀乖巧的皇弟是什麼模樣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榮王曾是多乖巧的皇子皇孫啊,卻因為衛烜當年的攛掇,硬是變成了這副德行,胖成白麵饅頭不說,這xin子還越來越荒誕,不幹正經事兒,成天兒地異想天開,行些離譜事情。固然他如此讓文德帝十分放心,可是也著實頭疼不已,好歹是當成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天下人皆看著,可不能讓他胡鬧到將自己也搭進去了。

自從榮王十五歲起,太后便著手要給他選妃了,可惜榮王卻說不急不急,於是一年拖過一年,如今都至弱冠之齡,還未娶妃,著實給人看了不少笑話。那些大臣們也知道榮王是個喜歡胡鬧的,比起衛烜那種一出手就會傷人的煞星,榮王胡鬧起來倒是小事,可是架不住胡鬧多了,讓人無力啊。

也因為如此,縱使他身份尊貴,也少有好人家願意將女兒送進榮王府。

「此事容後再議。」文德帝斷然道。

榮王聽了挺不開心的,眼睛轉了轉,又道:「皇兄,臣弟今兒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和你辭行。」

文德帝很淡定地道:「去何處?」心裡已有準備,定然是個不著調的答案。

「臣弟想要出海尋仙山,給皇兄您捉幾只仙鶴!」胖子榮王雙眼冒光,彷彿已經看到海外仙山就在面前等他去探索了。

一看就讓人想要一巴掌呼過去。

「來人,將榮王送去仁壽宮!」文德帝很不負責任地將不著調的弟弟丟給老娘。

這時,一旁圍觀事情經過的衛烜跳出來了,「皇伯父且慢,讓侄兒同皇叔聊聊,他很快便會改變主意的。」

文德帝知道他們平時玩得好,而且蠢弟弟時常讓個比自己小的侄子給忽悠得找不到北的,讓他看了都覺得丟人。若是讓衛烜來勸定能勸住,便揮揮手由著他們去了。

兩人離開後,太極殿內又恢復了正常,太子和三皇子便繼續同皇帝議起剛才討論的事情。

等討論得差不多後,太子和三皇子退離了太極殿。

剛離開太極殿不久,便見到相攜而來的榮王及衛烜,兩人哥倆好地勾肩搭背,和肅穆的皇宮形成強烈的對比。

見到他們,太子和三皇子上前同榮王行禮,三皇子笑問道:「皇叔可還要出海去尋仙山?誰人同您說有海外仙山的?」

榮王理直氣壯地道:「城外道觀的道長親口說的,定然假不了!罷罷罷,本王就知道你們不會信,不與你們多說,本王要去尋皇上,你們且自便。」說著,便整了整衣襟,與衛烜道別後,往太極殿去了。

等榮王離開後,太子和三皇子的目光便落到了一襲赭衣的衛烜身上。

「烜弟莫不是又忽悠皇叔了?」三皇子習以為常地道。

衛烜皮笑肉不笑地道:「三皇兄可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和小皇叔好好地談談罷了,省得皇伯父又為他頭疼,皇叔已經答應不會去尋仙山了。」

三皇子狐疑地看他,總覺得衛烜對榮王的態度極為古怪,心裡實在是不得勁。看著衛烜,又想到了如今還在禁閉中的五皇子,三皇子的心情更加不好了,不想再面對他,很快便離去。

太子雖也覺得衛烜態度奇怪,倒是沒有榮王那般敏感,他同衛烜說了幾句話,恭喜他成親後,跟著離開了。

衛烜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等時間差不多後,衛烜便去了宮門口,守在那裡等在鳳儀宮裡的阿菀一起離開。

由於沒有派人去打探,也不知道瑞王妃等人什麼時候過來,衛烜便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裡,和幾個守門的侍衛大眼瞪小眼,瞪得那些侍衛幾乎屁滾尿流,就差跪下來求這位爺高抬貴眼,別再用那種像看砧板上的肉的目光掃射他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