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年已經是輿論加身,加上夏晴想要安在我身上的這條人命官司,到時候怕是傅擎深出面都無法將我拉出深淵。媽……夏晴幾乎沒想過要我好過。”
安年平靜地說完。
肖雪心裡掀起驚天海浪。
輾轉反側,幾乎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天亮。
肖雪去了夏家山莊。
好久未曾踏足,再出現在這兒,心裡竟無任何波瀾。
新管家看到肖雪出現根本不認識,他被升上來的時候夏家山莊已經沒有了女主人。
“您好,請問您是?”
肖雪道:“告訴夏威,是肖雪來了。”
管家進去通報,出來的時候跑在前面的人是夏威。
那人老了一圈兒,屋簷角上昏黃的燈籠搖曳,古色古香的莊子,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花一木,都是肖雪如視珍寶的。
可現在,她看一眼的興趣都沒了。
夏威身形顫抖著,他i以為是出現了幻覺,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管家,又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的女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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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鼻頭有些發酸。
人越是老了,就越是心軟念舊。
夏威癡癡地看著肖雪。
他甚至忘記了開口。
直到肖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夏威眼圈兒紅得像是湧了血絲兒,他抬手揉掉眼中的水漬。
“請……當然要進去坐坐,我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想不到你居然會願意來。”
“找你有事。”
兩個人坐到了沙發上。
肖雪第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那一套上好的紫砂壺茶具。
她有些意外,夏威沒有喜茶的愛好。
在她的注視中,她看到夏威十分嫻熟地開始泡茶。
“我記得你以前最愛自己泡茶喝,也喜歡收集各種朝代的茶具。”
“那個時候我總是想著什麽時候等你過生日了,就送你一套茶具。可每次我都沒放在心上,你的生日禮物我也是安排下面的人去準備,就這樣拖著拖著,到最後變成了遺憾……”
“所以說啊,人有的時候淪落到我這個境地,真的怪不得別人。”
夏威那雙蒼老的手拎著茶壺在洗好的茶杯中給肖雪倒了一杯。
他一直都低著頭在動作,此刻抬起頭,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女人面前,那一刻,眼底的淚水再也繃不住。
“這套茶具是我在拍賣會上高價拍賣來的,買的時候我沒想過有一天你會親手泡我喝的茶……”
“今天就當是體現這套茶具的價值,嘗嘗看吧……”
男人的嗓音已經哽咽。
肖雪心尖兒顫抖著,進門前的冷靜自持,所有的一切都盡數瓦解。
她坐不住了。
她有些想到。
但她不能,她不能怯懦,怯懦了一輩子,一個人咽苦水了一輩子,要硬氣。
所以,在眸光片刻的動蕩過後,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她輕笑:“不錯……”
這茶入口甘甜,回味起來舌尖兒上卻殘留著一絲絲甘苦。
她平靜淡定地說出了是什麽茶葉,用什麽溫度的茶水煎泡最好,甚至是該配什麽什麽樣的點心……
說著說著,眼前的視線變得白茫茫的。
一隻手伸過來,想要擦去她臉上滑落的淚珠。
肖雪偏過頭,自己擦掉了。
人都盼著老有所依,可她老了,卻變得無所依靠。
她含著淚輕笑:“你泡的茶我嘗了,手藝不錯。不過我今天來,不是來喝你泡的茶,只是有件事想要問你。”
難免失望,難免心痛……
“你說。”
擦掉淚水,戴上雲淡風輕偽裝的面具。
他們不過是已經離了婚的夫妻而已。
“跟夏晴有聯系嗎?”
夏威坐在對面的沙發,他凝望著肖雪:“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這些日子以來都有在暗中觀察她,知道她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
“她在傷害年年……”
夏威道:“知道一點。”
“到底是我和你教養出來的女兒?她現如今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好事,讓她回歸到正途吧。”
“你是想要我怎樣?”夏威問。
“你和年年,為什麽不親?”
“我也想親……”夏威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了,“可是我只要看到她就會想到我們夏家是因為什麽鬧到了現在這樣?我的老婆,在我們步入白發的年紀,丟下了我……”
“你!”肖雪一時間竟有些氣結,“不管是因為什麽,這些事都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不要牽連到她身上。”
夏威不說話了。
“你約夏晴出來,我們跟她談談吧。”
夏晴被消防員救下之後意識依舊消沉。
沒人會幫她了。
她這幾天一心求死,身邊又沒有一個能夠聯系到的親人。
那些人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正為難著,有人找來了。
“小錢……”
夏晴整個人蜷縮在派出所的角落裡,看到警察帶來的那個人時,她努力地辨認了許久,這才略有質疑的喊了這麽一聲。
被喊小錢的人是季言的助理。
那人西裝革履,他點頭,走上前,衝著夏晴伸出手:“夏小姐。”
夏晴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她將自己髒兮兮的手放上去。
“是我哥讓你來接我的,對不對?他根本就沒有丟下我,你告訴我他到底去了哪?我找了他好久,想了很多辦法,可就是打聽不出他到底去了哪裡。”
小錢助理將人扶起來,看著夏晴,他有些不忍心說出真相。
好在季總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的說辭。
他將一封手寫信遞給了夏晴:“夏小姐,您先別急。季總說了,只要您看到這封信就什麽都明白了。”
夏晴心裡急切的想要知道季言去了哪兒,為什麽在那樣的緊要關頭下一句話不說?就將她丟下了!
她的手指顫抖著,將那信封拆開。
白紙黑字,剛勁有力的字跡。
這是季言的筆跡。
記憶中的季言話很少,可對上自己的時候,他的話會變多。
只要她問,他無一例外都會答覆。
可什麽時候,他學會三言兩語交代那樣的大事了?
——夏晴,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海城。夏家只是資助我,領養了我,可我也有自己遠大的抱負和理想,想要離開的這一天,我想過很多年。
這些年,我為夏家工作,不貪圖分文。教養的恩情已經回報完了,我前些年想要追夢的計劃裡沒有你。
可這次,我那麽迫切渴望的想要帶你走,可是無論我有什麽理由想要勸說你,你就是無動於衷。
小晴,沒辦法。有時候人總是要認命的!
事實證明,我和你只能做兄妹。
山水一程,有幸遇見,我走了。以後的日子裡,要自己長大了,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