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許一承泄憤似的將自己砸進了柔軟的沙發上。
這兩天安年心神不寧他看得出來,況且傅氏那邊有點小動靜也瞞不住。
“一見鍾情”是他開的酒吧,傅擎深在哪裡醉生夢死了兩天他一直都知道。
先前有點齷齪的不想安年知道,可要走的人從來都是留不住的……
——
地下酒吧環境嘈雜昏暗。
許一承帶著安年來過幾次,前台的調酒師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美麗的女人。
“Eisa小姐,你來了。”
安年點點頭,一雙眼眸四處張望,她順帶掏出手機隨意找了一張傅擎深的照片給調酒師看。
“有看到這個人坐在哪兒麽?”
調酒師看都不看手機一眼就帶著安年去了一個角落偏僻的位置。
這是老板先前打電話特地要他們照顧好的人。
如果不是有人帶著,他這個位置估計要好一會才能看到人。
安年道了謝之後朝著傅擎深走去。
“傅擎深?”
其實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很快將人認出來,更何況那個人還悶頭趴在酒桌上。
但安年光憑著一個後腦杓就將人給認出來了。
“傅擎深?”她的手輕輕摁在傅擎深的肩膀上,“上次都胃出血了,你怎麽不長記xin?”
原本昏睡的男人很快轉醒。
他埋在臂彎的頭輕輕抬起來,臉上泛著不正常紅暈,五顏六色的燈光下他的一雙眼眸還是如斯好看。
“年……年年,你來了?”
安年點頭:“我來了。”
“年年……我、我做錯了好多……”男人的眼神還是混沌的,但他迷迷糊糊的說著,“傅擎深不是個好人,對安年不太好……”
安年心裡酸酸澀澀的,她將他的一條胳膊架起來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手扶住他的腰身。
“你個醉鬼,還知道自己做錯了?”
“嗯……知、知道。很後悔。”
大概是看安年攙著他有些吃力,傅擎深也乖乖的順著安年攙扶的力道站起來。
安年攙著他往外走。
“這是最後一次!”
“什麽?”傅擎深勉強穩著自己的身體,他盡量不讓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道壓在安年的肩膀上。
安年攙著他很艱難的往外走。
“最後一次喝酒!”因為吃力,她呼吸喘的很急。但還是凶巴巴的說著。
他乖乖點了兩下腦袋:“好,聽你的。”
“以後……以後不許再消失不見。”
“好!”
“那……也不許再欺負我了!”
聞言,傅擎深搖搖晃晃的步伐停頓,他眯著眼有些意識不清的看向安年。
“好……”他放軟的聲音很低,語氣裡帶著很沉重的沙啞,“以後,我給你欺負。”
安年低下頭抿唇一笑,她繼續攙著他往前走,也低低呢喃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等到了車子旁,傅擎深卻挺直脊背不走了。
安年打開車門也不見他進去便開口催促:“快上車。”
傅擎深眯著眼很費力的打量著這輛車,他反應很遲鈍的抿唇,眼皮也耷拉下去,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傅擎深,上車了。”
傅擎深慢吞吞的搖頭:“不坐他的車!”
“什麽?”安年不得已下車朝著傅擎深走來。
若非他一身濃濃的酒氣,她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在演戲整她。
傅擎深繼續道:“不坐他的車!”
“傅擎深,你到底是不是喝醉了?”
傅擎深湊上來一點兒,在安年皺眉打量他臉上的表情時,他忽然摁著安年的肩膀被迫她轉了個身。
“你——”
傅擎深的腦袋垂下來,他下巴搭在安年的肩膀上,臉頰上的皮膚相貼,呼吸也跟著逐漸交織到一起。
他伸出一隻手指著停車場另外一輛車:“年年,咱們有車,不坐別人的車!”
安年突然間就有點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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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擎深將兜裡的鑰匙也掏出來塞到了安年手裡。
“我們回家。”他聲音軟軟的,和平時判若兩人,像是被人奪舍了。
安年嘴角不住的揚起,她拖著長長的嗓音應道:“好——”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等安年帶著傅擎深回到盛世豪庭時已經凌晨十二點。
傅擎深困的眼睛都睜不開,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他就直挺挺坐好。
安年原本有些腿軟,但打開後座的門就被傅擎深的模樣逗笑了。
“這一路我開車58分鍾,你就這麽乾熬著?”
傅擎深似乎沒聽明白安年這句話的意思。
他很迷茫的皺起了眉頭。
安年彎腰站在車門口歪了歪頭:“既然困,為什麽不睡覺呢?”
傅擎深慢吞吞道:“怕年年不見了。”
安年衝著他勾了勾手指:“下車會麽?”
他點點頭:“會!”
腳步是虛浮不穩的,但他還是很一本正經的板著臉跟著安年進了客廳。
“上樓會麽?”
他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
安年道:“那就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一會,我給你熬粥喝好不好?”
“好。”
二十分鍾後安年匆匆熬了碗粥出來,沙發上的傅擎深昏昏欲睡。
她將放涼的粥遞給傅擎深,看著他吃完粥,喝了小半杯水又將醒酒藥喂給了傅擎深。
即便是他們結婚的那三年,安年也很少看到傅擎深一身酒氣的回來。
她實在不知道傅擎深喝醉了是什麽樣。
上次在“一見鍾情”他確實喝醉了,但理智殘存,能一眼認出自己,會在吐血時怕嚇到她而轉過身去。
可這次的傅擎深呢?
似乎……
有點可愛。
安年挽著傅擎深的胳膊拉著他站了起來。
“乖乖去睡覺好不好?”哄小孩兒的語氣。
安年也不知道第二天酒醒後的傅擎深會不會記得這些。
如果記得那一定很好玩叭?
她笑了笑,拉著他往樓梯口走去。
她原本走在前,一隻腳剛要邁上台階,傅擎深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停下不走了。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寬厚溫暖。
安年暫時的忽略了自己被他握緊的手,她側頭看他:“怎麽——”
她的話剛出了個口便頓住。
因為她看到傅擎深的肩膀細微的抖動了起來,他的眼眸快速的泛上一圈兒紅暈。
他醉酒後臉上的紅暈下去之後皮膚幾乎是泛著淡淡的冷光白。
此刻他的眼神恍惚不安的握著安年的手紅了眼眶的模樣竟帶著幾分破碎感。
安年就那麽沉默了片刻。
傅擎深抓緊樓梯扶手,一手緊緊握著安年的手,他沙啞著嗓音看她:“年年,我牽著你走就不會摔下去了……”
一句話,勾起了兩個人的回憶。
那段破碎的、血腥的、充滿悲哀和傷害的回憶。
那年初雪,安年說她再也不喜歡雪了……
可現在,安年被傅擎深牽著走上樓梯,一步,步的。他身形高大挺拔,踩在台階上的步伐很穩。
他忽然聽到她說:“傅擎深,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