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這幾天恢復得怎麽樣?”李凱文翻看著手裡的資料,他頭也不抬地問傅擎深。
傅擎深將安年的情況如實說了,說完,想了想,最後又加了一句:“她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情緒起伏很大……”
李凱文抬頭,挑眉看了傅擎深一眼,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笑道:“傅少,你還是以前那個傅擎深麽?”
傅擎深沉著眼眸看他。
李凱文不開玩笑了,他站起來往外走:“你太太的情況我基本了解了,我先去跟她聊聊,再安排幾項檢查。”
“擎深,說句實在的,心理方面的疾病,主要在於心結。你得弄明白她鬱結的原因所在,對症才能下藥。”
“只不過,藥物治療什麽的也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這種病,最重要的就是心態問題,你要讓安年擁有重生的力量。”
“你有空多鼓勵她,讓她看到希望,給足她安全感。”
傅擎深認真地聽著。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安年臥室門口。
她的臥室裡還有兩個女傭一左一右地站著,安年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外面的陽光暖暖地灑下來,她剛和陸景思打完一通電話,那頭的人對她言語間也多是鼓勵,叫她振作起來之類的。
但安年卻提不起多大興趣,她很累,是身心俱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擺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她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情,所有事情似乎都是不好的事情。
一丁點小動靜她都能聯想到一大堆事情,無論什麽,都是悲劇。
身後有人來了,腳步聲輕輕的,安年眯了眯眼,她能感覺到傅擎深從身後彎腰下來,他的手覆在了安年放在椅子扶手的手上。
“安年,跟我聊聊好麽?”
兩個女傭識趣離開。
安年用一雙不辨神情的眼眸盯著傅擎深。
傅擎深道:“你病了……”
安年眼眸緩緩轉動,她盯著他,她心裡潛意識的也覺得自己似乎病了。
她眼圈兒紅了點。
傅擎深更緊地握著她的手,他幽暗深邃的眸底映著女孩的身影。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一直陪著你,我們白頭到老好不好?”
安年嘴角綻開一抹破碎的笑,她信麽?她不信,現在的她疑心病重到傅擎深這番話可以讓她聯想到一連串的陰謀詭計。
若非眼前的人是自己曾深愛過的,她會下意識以為他又想出什麽法子要折磨她了。
好在……
午夜夢回,在所有的理智被黑暗吞噬之前,她總能聽到傅擎深在她耳邊一遍遍地重複著三個字:“我愛你。”
可笑吧?
她愛他的時候他不愛,她不愛他了,累到無力去愛了,他卻愛得無法自拔……
安年想解脫。
現在的她,整個人就像是被吊在一根繩索上,往上是火海,往下便是深淵……
她被吊在中間。
她想沉入深淵,不再管這些是是非非,可傅擎深卻連她這點願望也不滿足。
傅擎深聲音是格外的溫柔輕軟的:“年年……”
安年身軀猛然一怔,她晦暗平靜的眼眸一瞬像是被人投進去一顆石子。
裡面所有的平靜都被攪碎。
她整個人不可自控地顫抖起來,隨後,淚水滾落。
傅擎深看著她絕望痛苦的模樣,自己的心也被揪成了一團。
他緊緊抱住了她。
“年年,別怕。我陪著你。”
安年逐漸平靜下來。
她答應了傅擎深接受治療。
但同樣的,傅擎深也答應了她一個要求。
從此,她的來去不再被他掌控。
這一次,安年很是配合。
片刻之後,李凱文出來了。
安年吃過藥之後沉沉睡下。
傅擎深緊張地看著李凱文。
李凱文得出結論:“她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傅擎深一顆心跌到了谷底。
“根據你給我的資料,我查到她大概四年前,曾服用過少量治療抑鬱症的藥物,她或許知道自己生病了。”
“只不過她很堅強,一邊服用藥物治療,一邊努力自愈,而且按照發藥周期,時間很短。但是我覺得很奇怪……”
傅擎深神態嚴肅:“你說。”
“這樣,擎深,你弄清楚當年她是怎麽恢復的,抱有一個什麽樣的心態,以何信念強撐著。”
傅擎深鄭重地點了點頭。
夜晚。
吃過晚飯,傅擎深便帶著安年回房。
他伺候她洗漱,最後看著她安穩地躺了下來,傅擎深伸手去關燈的時候,安年眼角一瞥,看到傅擎深手上又帶上了傷口,她紅唇輕抿了一下。
現在,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傅擎深在做。
傅擎深留下一盞睡眠燈,他將安年摟在懷裡,他們以夫妻間最恩愛的方式同牀共枕。
但兩個人的心,卻千瘡百孔,再也無法安好如初。
安年是睡不著的。
傅擎深便陪著她。
他向來不是個擅長聊天的人,能找的話題也少,安年病了之後他才開始試著去了解她,進入她的領域。
也是在安年病了之後,那個向來惜字如金的男人,他漸漸,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就是這樣安靜的夜晚,他們躺在一張牀上,肌膚相貼,呼吸交織。
傅擎深這才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又近了。
他跟她聊著天,但安年多半不說話。
傅擎深心底酸澀不已,他嘴角掀起苦笑。
臂彎裡的女人忽然抬眸,她輕輕問了傅擎深一句:“傅擎深,我會好起來麽?”
這是她主動問話。
傅擎深激動到無法鎮定,他唇瓣顫抖著落在她眉心:“會,會的!”
“那我……也想好起來。”
傅擎深連連點頭:“會好起來,你會好起來的。”
他語無倫次地重複這一句。
安年輕輕開口:“傅擎深,你別這樣小心翼翼的對我,你越是這樣,我對你防備心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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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擎深喉頭哽咽了一下,他紅著眼點頭:“好,好!”
他立刻給李凱文發去信息。
李凱文發來回信:“你得像以前一樣,頂多安撫她的情緒別讓她受到刺激,但你用過於小心的方式對她,只會讓她對自己產生質疑!”
安年肯跟他說話了,她的情況在改善。
吃過了藥,安年頂不住困倦,眼皮垂落下來,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但此刻還是強撐著意識跟傅擎深開口:“其實,我三年前,還沒跟你結婚的時候,情況比現在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