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深慢慢低下頭。
他雙手摁著安年的肩膀。
“安年……”
安年唇邊的笑意還在無限擴大,她在一點點,一點點地控訴自己的委屈。
她說:“其實,那天你已經知道視頻是合成的,你知道是有心人在針對你,針對傅氏,可你還是將自己失去奶奶的悲痛加注在了我身上。”
“傅擎深,你看到現在的我,滿意了麽?”
傅擎深無言以對,他的雙手無力垂落。
安年沒再說話,她輕笑一聲,轉身進了房間。
而這一進去便是整整一天。
“先生,夫人吃得太少了,我怕再這樣下去身體撐不住……”
女傭將安年的晚餐端下樓,看到在樓下用餐的傅擎深時,忍不住說了一句。
“她還是吃不下?”
女傭點點頭:“夫人好像沒胃口,而且,情緒也很低落。”
傅擎深放下手裡的餐具,他轉身進了廚房。
再出來時,他手裡端著一碗海鮮粥。
傅擎深抬步上樓,敲響安年臥室的房門,門照常被鎖上,他用備用鑰匙開門。
傅擎深推開房門,屋子裡黑漆漆的,厚重的窗簾垂落下來。
安年靠著牀頭櫃坐在那裡。
她眼眸毫無聚焦地朝著傅擎深看過來。
傅擎深深吸一口氣。
“安年,你是在懲罰我麽?”
女人沒有開口。
他皺了皺眉,走過去將粥放到了牀頭櫃上坐了下來:“如果是,那我告訴你,你方法用錯了。你這樣不吃不喝,受罪的只會是你自己。”
安年低下頭不吭聲。
“安年,把這碗粥喝了。”
安年抬眸看著他,她無聲地拒絕。
傅擎深拿起杓子舀了一口:“我不介意喂你。”
安年眉頭皺得更深,他果真來喂。
只是她不張嘴,他如此反覆地試了幾次,傅擎深似乎什麽耐心也沒了。
他捏著她的下巴想要讓她喝粥。
安年卻一把打翻了他手裡的粥碗。
“安年!”傅擎深幾乎是暴跳如雷的盯著滿地的狼藉,粥濺到了他的衣服上。索xin是晾好的。
安年心口起伏不定,她身子懶洋洋靠著牀頭:“怎麽?現在連吃東西你都想強迫我?”
她終於發怒了。
傅擎深皺眉盯著安年:“安年,都幾天了?你就算心中有不甘憤怒也該消了吧?”
安年輕輕笑了:“所以,你承認這幾天你是在遷就我?”
傅擎深將頭扭到一邊,他似乎在隱忍某種無法壓製的情緒,片刻後,他轉身走了,但很快又端來一碗粥。
“好!既然你還沒鬧夠,那我陪你鬧!從今晚開始,我們吃穿同住!”
安年毫無起伏的眼眸終於染上絲絲憤怒。
傅擎深得逞地勾了下唇。
安年還是不肯喝粥。
傅擎深自己吃了一杓:“你如果希望我用嘴對嘴的方式喂你,那也不是不可能!”
安年:“……”
她十指攥緊被子。
“傅擎深!你無恥!”
“全吃完!”他將粥遞給她。
安年無奈,只能妥協。
海鮮粥煮得很美味,這麽多天后,這是安年第一次嘗到了味道。
傅擎深滿意地看著碗筷,他將碗筷收拾了,男人去而複返。
他再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棉麻睡衣,他掀開被子將安年攬入懷裡。
一顆動蕩不安的心終於平複下來。
傅擎深是在一陣躁動中驚醒。
他下意識去摸身側的位置,可惜,那個位置是空的,涼的……
傅擎深猛地翻身坐起,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他雙眸幻視房間。
安年不在!
傅擎深光著腳跑出臥室,一旁的嬰兒房中傳出動靜。
幾個早起的傭人站在嬰兒房門口,房門關著,誰也不敢進去。
看到傅擎深的那一瞬,傭人們松了一口氣。
“怎麽回事!”
一個女傭答道:“先生,夫人在裡面。”
嬰兒房的門被鎖著,傅擎深甚至來不及等人找來備用鑰匙,他將門一腳踹開。
“安年!”
嬰兒房內一片狼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被安年砸了。
她身上寬松綿軟的白毛衣染上顏料變成了汙濁的。
她光著腳站在壁畫前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你到底在做什麽?”
傅擎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心口酸澀,胸腔內似乎在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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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紅著眼睛大步上前捧住安年鮮血淋漓的雙手,他衝著門口大吼:“快叫醫生,快叫來醫生!”
安年坐在沙發上,她任由傅擎深拿出醫藥箱幫她擦乾淨手心凝固的血跡,幫她包扎。
沉默了很久,安年忽然開口:“傅擎深,放我離開吧。”
傅擎深的手指幾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他抬眸看她。
安年神情淡然:“太累了。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
傅擎深強製xin的讓自己垂下頭,他聲音平靜,依舊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冷血無情的傅擎深。
他說:“你說過,要和我相互折磨著糾纏一輩子,這句話,我當真了。”
“可我堅持不下去了……”
傅擎深第一次那麽清晰地感到了心痛。
他將安年攬入懷裡:“我……我錯了……”
他終於說了這句話。
“安年,我道歉。對不起,是我一葉障目,是我不辨是非,是我……都是我,你原諒我。”
安年心底越發的悲涼。
傅擎深這番話似乎證實了她心底的一個想法。
傅擎深,你愛上我了麽?
你對我,終究還是有不同的對不對?
若是以前,他的這番話估計會讓自己對他死心塌地一輩子。
可現在……
她低低笑了:“我恨你。”
“恨吧。”傅擎深用更緊的力道攬著她的肩膀,“比起視若無睹,我更希望你恨我。”
還有恨,那是不是說明還愛著?
安年可笑地看著他,她用陳述的口吻說:“其實那天,我本可以不摔下樓梯的……”
“安年……”傅擎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他眼底帶著幾分祈求,“別說,別說了……”
安年抬手,她用力,一根根的掰開他捂著自己嘴唇的手。
“其實,沈瑜兮告訴你了對不對?就像她說的,那天是我故意摔下樓梯的。”她蒼白的臉上浮現笑。
“安年!”傅擎深眼眶一點點泛紅,“你怎麽忍心……”
安年笑得涼薄:“可你也沒想要留下那個孩子不是麽?”
不是!不是的!
他曾深深地渴求過,他曾滿心歡喜地想要迎接那個孩子。
“你甚至,在事情還沒得到證實前就通知醫院安排手術。傅擎深,有時候我在想,我對於你而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在安年說出更加蝕骨錐心的話之前,傅擎深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瘋狂地掠奪了她的呼吸。
唇齒相依,氣息交織。
傅擎深嘗到了絲絲鹹澀的味道,他的手更加霸道地攬緊她的腰身。
他強勢的,蠻橫的,炙熱的,將安年更用力的摁進沙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