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瑜兮被抬上救護車,那緊閉的書房門也沒有打開。
她手裡死死攥著自己的心臟藥。
這是安年翻找出來的。
死亡來臨時的感覺那麽清楚,心跳得太快,像是被人撕扯著,呼吸跟不上節奏,整個人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而她在這樣迷亂痛苦的時刻,她雙目依舊死死盯著書房的門……
但那個男人依舊沒有出來。
沈瑜兮在救護車上暈了過去,她情況危急,當時身邊卻沒一個人……
安年忽然松了一口氣。
傅管家站在安年身後,她若有所思地開口:“夫人,沈小姐一直以來都仗著少爺對她的一些情分不安好心,這樣的人,您其實可以自私一點的……”
傅管家或許試探,又或許是真的看不慣沈瑜兮想幫她討個公道。
安年轉身看向她:“傅嫂,到底是條命,奶奶已經不在了,我想傅擎深應該也不希望再看到沈瑜兮出事。”
傅管家輕歎一聲,她剛剛是做了飯菜上樓準備再去試著敲少爺房門的。
但因為沈瑜兮的事情混亂了一下,放在不遠處的飯菜早已經冰涼。
傅管家無奈地轉身走了。
等到了晚上,宋朝也來了,傅擎深的生活助理跟著。
兩個人在輪番試了幾次之後無奈地敲了安年的房門求助。
“夫人,您在麽?”
安年走過去打開房門。
宋朝對她一向疏離恭敬,此刻亦是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對著安年道:“夫人,傅總已經整整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們用盡了辦法也無法讓他從書房出來,還請夫人一試。”
安年自嘲地勾了勾唇:“宋特助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這樣一個連你們都勸不動,連沈瑜兮出事都不願出來看一眼的人,你憑什麽認為他會聽我的勸?”
宋朝道:“傅總對您,終究是有些不同的。”
“哦?哪兒不同,我怎麽不知道?”
宋朝啞口無言,知道安年是在為難自己。
安年輕歎一聲:“不如這樣吧宋助理,你告訴我奶奶去世的原因,那期間發生了什麽。我就去幫你試試,畢竟,傅擎深現在似乎很恨我,我拿命去賭,宋特助也該讓我明明白白地去死。”
“夫人,何必這樣悲觀?”宋朝沉聲道,“傅總他沒想要傷害您。”
安年自嘲地笑出聲音了。
宋朝是不會說的。
她後退一步將門板拍上!
宋朝最後隻好走了。
安年是吃過晚餐之後睡下的,她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做了夢,那些夢斷斷續續的,她好像身處一方混沌。
腦袋迷迷糊糊的,隻憑著感覺,依稀地在窗前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鼻尖兒一酸,心裡沒來由地悲傷難過起來。
“信我……傅擎深,你信我,我沒騙你……”
“傅擎深你渾蛋!你不信我……”
她斷斷續續的哽咽著哭出聲音來。
她忽然覺得有人將手掌放在了她的額頭上,那個人的手掌寬厚溫暖,落在她額頭上的時候莫名讓人安心。
於是,夢裡的場景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在這場夢裡,她一直都在腳步不停地追著另外一個人的背影,每次!每次都是背影!
前面的人,你停下,看我一眼好不好?
那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沐浴在陽光下,他的碎發被汗打濕,他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隻一眼!
安年整整醉了七年!
“安安,你到底喜歡傅擎深什麽啊?他那麽拽,整天拉著一張臭臉,我就不知道他到底哪兒好了!”學生時期的陸景思追著她的腳步笑問。
安年忽然低下了頭,她笑得青澀又害羞:“思思,你不覺得學霸他認真盯著你看的時候,那雙眼睛特別特別深情麽?讓人一眼萬年過目不忘的那種。”
“切!你是太過於將人美化了!”
“思思……”安年忽然張口問了一句,“你說我要是努力,能不能追上他的步伐呢?”
能不能呢?
安年從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撐著身子坐起來,被子滑落到腰間。
她喘了口氣,左右張望著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兒。
果然是睡糊塗了,她怎麽會有傅擎深站在她牀頭看了她一夜的錯覺?
安年覺得不可思議,她翻身下牀,匆匆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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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嫂做了早餐,她看著安年淡定吃飯,終於忍不住開口:“夫人……”
“傅嫂,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安年開口打斷她,“傅擎深不想出來吃飯,那誰去勸都沒用。”
傅嫂脫口而出:“或許少爺就是在等您服軟呢?”
安年放下手裡的餐具,她抬著一雙清澈的眼眸盯著傅嫂:“我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我服軟?傅嫂,分明是你們傅家人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了我。”
她聲音輕輕的。
傅嫂平複下去的心緒一下子被點燃,她猛地顫抖起來,恰好門口傳來腳步聲。
飯桌上的兩個人扭頭去看。
竟是傅霄來了。
“擎深還沒出來?”
傅嫂迎上去:“是的先生。少爺將自己關在書房三天了。”
傅霄朝著安年看了一眼,他無奈地歎息一聲踩著步子上樓了。
將近十分鍾後,傅霄讓傅嫂找來書房的備用鑰匙。
傅嫂眼底閃過拒絕:“先生,少爺是個倔xin子,強得不行。”
“難不成讓他餓死在裡面?”
傅嫂無奈找來備用鑰匙,書房的門被打開了,但傅霄卻沒抬步進去,他反倒讓傅嫂來請安年。
安年已經吃完了早餐,她站起來往樓上走:“你們是要我去承受傅擎深的怒火?”
傅嫂愧疚得低下了頭:“夫人您也知道,少爺和先生雖然是父子,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實在微妙。”
安年懶得再聽這些理由。
安年對傅擎深這位父親的影響不深,但在為數不多的記憶中,他不算是個嚴肅的人。
反倒很是溫柔,畢竟在傅老太太面前,傅霄總在維護自己的妻子。
此刻傅霄站在房門外,他等著安年進房。
安年眉毛一挑,下一刻,看到傅擎深從書房走出來了。
他的書房南北朝陽,是個光線很好的位置,但在此刻房間裡一片黑暗,厚重的窗簾遮著那些光線。
傅擎深從黑暗中走出來,他身上穿得一絲不苟,整個人像是沒事兒一樣,他走到了安年面前。
傅霄張了張嘴,他剛要說什麽,男人高大的身影轟地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