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紅袖照舊伺候蕭予安洗漱,然後等人歇息好再離開。
蕭予安剛躺上牀榻,突然問:“紅袖,景陽宮裡是不是有名琴師?”
紅袖思索一會,答道:“回皇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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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予安點點頭,紅袖福靈心至地問:“皇上是不是想……”
“不是!我就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不要過分解讀!”蕭予安連忙打斷她。
紅袖低頭行禮,說:“是奴婢愚笨了,但曉風月入宮一載,皇上從未瞧過他,今日怎麽突然提及?”
畢竟偶然聽見了兩次琴聲,總是會好奇彈琴人的,原來名叫曉風月。
蕭予安在腦海裡將這個名字前前後後搜索了兩遍,卻毫無印象,看來是個原著不曾提及的人物。
蕭予安說:“就一時興起,別放心上。”
紅袖點點頭,吹滅牀榻旁的燭火,身邊有呼吸聲的蕭予安入眠很快,不消一會就沉沉睡去。
見蕭予安睡著,紅袖悄聲離去,寢宮外皓月當空,夜色蒼茫,紅袖裹緊衣裳,滿腹心事。
之前趙公公的話還在紅袖心裡揮之不去,以往紅袖總是回去歇息,這次她卻不由自主地向景陽宮走去。
晏河清的廂房在景陽宮的最東邊,因為宵禁,所以這個時辰,景陽宮夜靜更深,萬籟俱寂。
紅袖也只是思索事情才會不知不覺繞到此處,她正準備離開,卻見最東邊的院子裡竟有人影!
紅袖心下一驚,屏息望去,瞧見晏河清正站在院子中央,面朝南邊,凝視明月。
夜涼如水,清輝月光落在涼涼積雪上,落在乾枯樹杈上,落在晏河清久久遙望的眸中。
那萬裡之外的廣袤大地,曾是他的故土,那大地之下的累累白骨,曾是他的故人。
晏河清右手緊緊握著一支玉簪,眼底有不甘、悔恨、絕決,再一抬眼,眼波流轉,全是寒意。
紅袖渾身悚然,滿腦子都是趙公公的那句告誡:這景陽宮的人可是要送到皇上枕邊的,你若是送匹狼去,傷及皇上分毫……
而此時,趙公公靠坐在太師椅上小憩抿茶,馮管事一邊狗腿地替他捶著腿,一邊問:“趙公公,您說這紅袖總歸是一名女子,婦人之仁,就算聽進了您的話,又能做什麽呢?這晏河清在景陽宮的日子,怕是舒坦得很啊。”
趙公公聽完,嗤笑搖頭:“我隻擔心她沒聽進我的話。”
“咦?趙公公莫非安排了人在景陽宮?”馮管事詫異。
趙公公嫌棄地看了馮管事一眼:“你啊,怎麽何事都去不打聽打聽?”
馮管事唯唯諾諾:“請教公公。”
趙公公說:“你可知這紅袖入宮幾年了?”
馮管事擦擦冷汗:“奴才愚笨,不知。”
“哼。”趙公公嗤之以鼻,“她啊,十八歲那年入的宮,至今五載有余,你可知為何不過三年,她就當上了這景陽宮的職掌?”
馮管事結結巴巴:“奴才,奴才……”
趙公公繼續說:“我就同你講一件事,景陽宮的禁臠曾被查出過刺客,這名刺客本該被立刻處決,但是他的容貌極其討皇上歡喜,皇上心癢難耐,又忌憚美人的武力,於是將這人交給了紅袖。後來第二日,這名刺客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又被打碎了牙齒,然後送到了皇上枕邊。”
說完,趙公公不顧馮管事的大驚失色,從太師椅上站起,佝僂著背敲著自己的老寒腿:“老咯老咯,有些事,比不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