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舊友
衛所外頭,站著一行人。
馬車邊的下人正從馬車上卸箱子下來,忙的不可開交。衛所進門處歇憩的地方,客人們正坐著喝茶。
肖玨甫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梁平給人斟茶的畫面。
「楚四公子。」先打招呼的是林雙鶴,他搖扇上前,彷彿主人招待客人般熟稔的笑道:「不知茶可還合口味?」
楚子蘭站起身,對林雙鶴與肖玨拱手:「肖都督,林公子。」他微笑道:「凉州衛的雲霧茶,醇厚明秀,齒頰留香。都督好口福。」
肖玨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盯著他道:「粗茶而已,不必客氣。」
楚昭也不惱,只笑道:「都督玩笑了。」
石晋伯府上四公子今年與肖玨年歲一樣,比起肖玨時常漠然懶倦的神情來,他顯得要溫柔的多。生的亦是極好,五官明秀,皮膚白晰,一身玉色寬大長袍,愈發顯得清瘦如仙。他眼型狹長,總是含著笑意,實在翩翩君子,溫其如玉。
他二人在一處,一人如秋水冷絕,一人如幽蘭明淨,瞧著是很賞心悅目。
在楚昭身側,還站著一名侍女模樣的姑娘,雖穿著侍女的衣裳,却生的格外美艶,五官深而明艶,縱是清簡素服,也難以掩飾艶光。林雙鶴這樣見慣美人的人,瞧見此女容貌也忍不住多看了亮眼,心中暗自感嘆,這一主一僕站在一起,更不像是塵世間的人了。石晋伯四個兒子裡,頭三個相貌平平,唯有這個長成如此模樣,看來母親的容貌,實在很重要。
「楚四公子來凉州衛,是爲何事?」肖玨道。
楚昭笑了,只道:「陛下聽聞肖都督在凉州衛殲滅敵軍數萬,除盡羌族餘孽,龍顔大悅,特意叫我送來賞賜,順帶看一看凉州衛的雄兵士氣。」
「送賞?」肖玨玩味的看著他,漫不經心道:「凉州苦寒之地,能讓楚四公子紆尊降貴前來觀賞,」他微微一笑,「不簡單。」
楚昭道:「能親眼見到肖都督帶領的雄兵,是子蘭的運氣。」
肖玨笑了一聲,沒搭話。
「此次凉州大捷,陛下還令我在此設宴慶功。」楚昭道:「不過我幷不清楚凉州衛所素日如何慶功,是以,只有麻煩都督了。」
「戰死的新兵剛剛下葬,」肖玨道:「現在慶功,恐怕不大合適。」
楚昭笑容溫柔,語氣却很堅持,「戰爭之中,哪能不流血?再說殲滅敵人,本是喜事,該賞就得賞,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這是抬出文宣帝了?
肖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半晌點頭,笑了:「好。」他站起身,意味深長道:「明日就可設慶功宴,就請楚四公子一道來參與吧。」
楚昭起身還禮:「恭敬不如從命。」
肖玨出了屋子,吩咐飛奴道:「給楚四公子的人安排房間。」
飛奴領命離去。
林雙鶴跟出來,凑到他身邊,低聲問道:「這楚昭幹什麽來的?看這樣,是要在凉州衛住上一段時間?」
「人沒了,徐敬甫急了,」肖玨淡聲道:「派他的狗過來看一看,有什麽問題?」
林雙鶴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見屋內楚昭正低頭飲茶,就問:「讓他留在這,會不會有點不安全?這小子畢竟是徐敬甫的人。」
「不安全?」肖玨道:「那要看他的本事了。走吧。」
「去哪?」
「既是賞賜,也該看看都有什麽。」肖玨玩味的開口,「這樣大張旗鼓的來我凉州衛,區區幾箱賞賜,未免說不過去。」
「你又要雁過拔毛?」
肖玨看他一眼。
林雙鶴道:「沒別的意思,就是問一問,別生氣。走走走,看寶貝去!」
……
禾晏從演武場回來,又回到無所事事的境地。躺在牀上看了幾本游記,等宋陶陶送飯過來,吃過飯,宋陶陶離開的時候,聽到門外有動靜,似是宋陶陶在與人說話,以爲是肖玨回來了,撑著棍子下牀將門打開,一眼看到了林雙鶴。
「林大夫?」禾晏左右看了看,沒見著肖玨的影子,就問:「都督不在嗎?」
「他同教頭商量慶功宴的事情去了。」林雙鶴笑道:「我先在屋裡等他,還有事與他說。」
「慶功宴?」禾晏懵了一刻,「什麽慶功宴。」
「凉州衛慶功宴。」林雙鶴衝宋陶陶擺了擺手,見宋陶陶離開後,才往禾晏這頭走,走到門口突然又脚步頓住,不肯再往前了。
禾晏莫名:「怎麽了?」
林雙鶴縮回手,正色道:「男女之間同處一屋,到底不好,傳出去有損你的清譽。」
禾晏:「……」
她道:「這裡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林大夫可以就將我當做普通的新兵就好。再者你之前不是來過嗎?」
林雙鶴矜持的擺手:「之前屋子裡還有旁人,如今就你我二人,恐怕引起誤會。」
「有什麽誤會,」禾晏有些無奈,「我與都督也常共處一室,幷未有任何不妥。」
聞言,林雙鶴更是後退了一步:「那就更不可了,朋友妻不可戲,我豈是那等背叛朋友的小人?」
禾晏:「……」
這個人亂七八糟在說些什麽鬼話?
她想了想,終是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這樣吧,林公子,你去都督屋裡,我在我自己屋裡,我把中門打開,咱們隔著中門說話,這樣一來,不算共處一室,而是分別處於兩室,可行?」
林雙鶴沒料到禾晏居然還可以這樣,怔然片刻,一拍扇子:「就這麽辦吧!」
於是等禾晏回到屋裡,用程鯉素的銀絲撬開鎖,吃力的推好凳子在中門另一頭,林雙鶴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打量了一下中門,問禾晏:「你們平日裡都這麽玩的?」
「怎麽玩?」
「就是……」林雙鶴說到這裡,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搖頭笑道:「沒想到懷瑾竟然也會這般……」
禾晏被他說的莫名其妙,但還惦記著他方才說的慶功宴一事,就問:「林大夫,你剛才說的凉州衛慶功宴是什麽?」
「之前你們不是打贏了日達木子的人,殲滅了敵軍數萬嘛,」林雙鶴道:「陛下聽聞此事,龍顔大悅,特意讓人帶了賞賜過來嘉獎,還要在凉州衛設宴慶功,以犒三軍。」
禾晏聞言怔住:「現在嗎?現在慶功,不太好吧。」
現在在凉州衛慶功,可不是什麽好時機。這場仗雖然勝了,可到底來的匆忙,一開始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死了幾十個哨兵,縱然後來勝了,也多是靠南府兵的支援。這些新兵此刻的心情,比起打了勝仗的快樂,更多的恐怕是對戰友戰死的悲傷和對戰爭的恐懼。這個時候慶功,怎麽會好?
「陛下的意思,能怎麽辦?」林雙鶴嘆了口氣,「還能不識抬舉?」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禾晏問:「那個來傳陛下旨意的人,就是今日你們說的什麽楚子蘭吧?」禾晏問:「楚子蘭是誰?」
「你竟沒聽過楚子蘭?」這一下,林雙鶴反倒奇了。
禾晏搖了搖頭。
「京中少女的夢中人,排名第一的是肖如璧,排名第二的是肖懷瑾,這楚子蘭嘛,排名第三。」林雙鶴感嘆,「不過自從肖如璧成親後,也就只有肖懷瑾和楚子蘭二人了,咱們懷瑾xin子冷淡,又不愛跟姑娘說話,這幾年已經不如楚子蘭。楚子蘭雖然出身低了些,但生的好看,又和氣溫柔,還沒有定親,你去問京城中女子最樂意嫁的夫君是誰,十有八九,說的都是楚子蘭。怎麽,」他看向禾晏,「你原先在京城中的時候,沒聽過他的名字嗎?不可能吧!」
禾晏當然不知道,她之前都在帶兵打仗,哪裡有心思去關注風花雪月,京城中有什麽美男子。後來回了京迅速嫁人,更無從得知外男的消息。這個楚子蘭還真沒聽過。
「我自小被我爹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與外男說話都極少,」禾晏一本正經的隨口說道:「對外面這些事,確實一無所知。」
「是嗎?」林雙鶴道:「那你爹管你還真是管教的很嚴。」
禾晏點頭:「確實。」她問:「這楚子蘭和肖都督,又是什麽關係?」
肖玨這個人,雖然待人不親近,沒見他有特別喜歡的人,但也沒見過他有特別討厭的人。徐敬甫算一個,這個楚子蘭,今日還未見到,光聽見他的名字,肖玨瞧著就不悅了。
莫非從前有過節?
「這就說來話長了。」林雙鶴起身去小幾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重新坐下,對禾晏道:「你沒聽過楚子蘭,可聽過他爹石晋伯楚臨風。」
禾晏覺得這名字聽著有些熟悉,思考了一刻,道:「是不是那位娶了十九房小妾,各個國色天香那位?」
「正是!」
禾晏記得楚臨風這個名字。當年在軍中的時候,副將手下們聚在一起閒談,不羡慕皇帝,最羡慕的,就是這位石晋伯了。石晋伯生的玉樹臨風,是大魏出了名的美男子,娶的夫人却是比他年長幾歲,生的更是貌醜無鹽,xin情凶悍。
如楚臨風這樣的浪子,絕不可能就此罷休。未成親前便日日流連花坊,成親後更是變本加厲。他娶的這位夫人倒也賢淑,似乎知道自己容貌普通,不得夫君寵愛,便從不攔著他納妾。這些年來,竟是納了十九房小妾,各個花容月貌,沉魚落雁,各有生趣。
只是納妾歸納妾,這麽多年,除了從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三位少爺,從來沒有一位小妾能生下石晋伯的骨肉。
聽聞這些小妾在進楚家大門之前都會被喂絕子藥,再如何得寵,沒了子嗣,除了討好主子,便也只能討好主母。石晋伯夫人將這些小妾拿捏得死死的,竟無人敢在她眼皮子地下作亂。石晋伯依舊每日和小妾恩恩愛愛,石晋伯夫人只當沒瞧見,好好撫育自己的三個兒子。
楚子蘭是石晋伯的第四個兒子,却幷非石晋伯夫人所出。
「他是妾室所出的庶子嗎?」禾晏問。
「非也非也,」林雙鶴道:「楚夫人管小妾,比你爹管你還要嚴厲,妾室怎麽可能生的出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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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具體是怎麽一回事,我也不知道,總之突然有一天,楚家家宴的時候,就多了一個四歲的兒子,叫楚昭。」林雙鶴又喝了口茶,「雖然沒說,但大家也心知肚明,這楚昭嘛,多半就是楚臨風外室生的私生子了。」
禾晏瞪大眼睛。
「楚夫人千防萬防,沒料到石晋伯會留這麽一手,孩子已經四歲了,衆人面前也認過了,還能怎樣?」林雙鶴一攤手,「如果只是這樣,楚子蘭也不過是楚臨風的庶子,但在楚子蘭十歲那年,被記在了楚夫人名下。所以,他如今的身份,算是石晋伯府上嫡出的四公子。你可知爲何?」
「爲何?」
「因爲他是當朝宰相徐敬甫最得意的學生。」
禾晏一怔,又是徐敬甫?
「石晋伯雖然風流浪蕩,也幷不是一個慈父,想來在楚夫人手下,楚子蘭的日子也不好過。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手段,能平安活到十歲,接著再搭上了徐敬甫。徐相的面子,石晋伯怎麽敢不顧?後來將楚昭記在楚夫人名下,也約是徐敬甫的意思。」
「那這位楚四公子,很厲害啊。」
林雙鶴看向禾晏:「你覺得他很厲害嗎?」
「厲害,如你所說,他在府中全無外援,父親不疼,生母又沒在身邊,如今成了嫡出的少爺,還能讓陛下令他前來凉州衛傳旨,單靠自己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實在很厲害。」
「不厲害的話,怎麽會成爲徐敬甫最喜歡的學生?」林雙鶴搖頭嘆道。
「那他的生母呢?」禾晏問:「沒有被納入石晋伯府中麽?」
「不知道。」林雙鶴搖頭,「聽說生下他就病逝了,若非如此,憑楚子蘭現在的本事,應當能讓她過得好一些。」
禾晏若有所思的點頭,「原來如此,難過肖都督不喜歡楚四公子。」
肖玨與徐敬甫是敵非友,楚子蘭是徐敬甫的學生,自然也是肖玨的敵人。
「禾……兄,」林雙鶴道:「倘若要你在懷瑾與楚子蘭中選一個,你會幫誰?」
禾晏覺得這問題問的簡直是匪夷所思,「爲何這樣問?」
「我只是很好奇,大魏的姑娘會做什麽選擇而已。」
「我根本不認識楚子蘭。」禾晏道:「當然是站在都督這一面了。」
林雙鶴便露出一個很意味深長的笑容,「倒也不比這麽早開口,明日的慶功宴上,你就能見到楚子蘭了。」
禾晏:「……」
見到了又怎樣?難道有什麽奇特的不成?
禾晏幷沒有想到,果如林雙鶴所說,她在第二日,就見到了這位傳說中大魏少女夢中人,可與肖玨一爭高下的楚四公子,楚子蘭。
……
這一夜,難得的沒有下雪,第二日,也正好是個晴天。
天氣雖冷,但有了日頭照在人身上,便覺暖融融的。禾晏起牀喝粥,覺得被太陽這麽一曬,腰上的傷口都好的快了些。凉州衛還真是奇特,夏日裡熱的要命,見到太陽便哭天喊地,到了冬日,能出半個日頭,就已經很是高興了。
她如今又不能去演武場日訓,但覺得太陽很好,索xin拄著棍子想去院子裡走走,才走到門口,就聽見宋陶陶的聲音,道:「這個金糕卷是我先看到的,是我的!」
緊接著就是一個女子好脾氣的聲音:「這位姑娘,這是我們公子帶來的厨子特意做的,幷非是衛所厨房所出,是以不是你的。」
「你說是你們公子的就是你們公子的?」小姑娘氣道:「都放在厨房裡,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們厨子做的?你們既然有厨子,再做一道不就行了嘛?」
「金糕卷工序麻煩,再做一道,就誤了公子用飯的時間了。」
「那就不要吃了!」
「姑娘……」
禾晏聽不下去了,走出去道:「宋姑娘。」
宋陶陶扭頭,和與她爭執的女子一同看過來,歡天喜地道:「禾大哥!這是金糕卷,你要不要嘗嘗!」
禾晏:「……」
那女子也道:「那是公子的……」
禾晏接過金糕卷,還給那女子,道:「小孩子不懂事,請不要計較。」
「禾大哥!」宋陶陶氣的跺脚,「你怎麽還給她了!」
「本就是人家的。」禾晏搖頭。她估摸著對方嘴裡的公子,應當就是那位石晋伯府上的四公子楚子蘭。楚子蘭與肖玨關係這般微妙,若是因此給肖玨惹上了什麽麻煩,那才是得不償失。
「多謝公子。」那女子對著禾晏嫣然一笑。
禾晏亦是一怔,有一瞬間,爲這姑娘的容色所驚。凉州衛的姑娘本就少,除去她這個假的,就只有沈暮雪與宋陶陶。一個清麗,一個可愛,這會兒來個濃如牡丹的,就格外引人注目。
楚子蘭連侍女都長得這般美貌?禾晏心道,之前林雙鶴所說的那個大魏女子心中夫君排名第一,傻子才會選楚子蘭。這挑侍女都這般國色天香了,尋常女子如何入得了他的眼?還不如選肖玨,肖玨周圍都是男子,許是男子看多了,再看個女子,要求便會變低許多,還有些許機會。
見禾晏盯著對方的臉不說話,宋陶陶更急了,急的拉了禾晏的袖子道:「你看她做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捧著金糕卷的女子見狀,「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容勾人心魄。
「應香。」有人開口道。
叫應香的婢子立刻收起笑容,對著前面欠了欠身,「四公子。」
四公子?楚子蘭?禾晏轉過身,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穿著淡玉色長袍,袖子極寬大,著玉冠,如幽蘭高潔,又如謫仙俊逸。面上挂著淡淡笑意,衝禾晏點了點頭。
禾晏蹙眉,這人的長相,好熟悉的樣子。
他見到禾晏,亦是一怔,片刻後笑了,似是看出了禾晏的思忖,伸出手來,掌心向上,輕聲開口道:「小兄弟,你東西掉了。」
一句話,令禾晏倏而回神,她想起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這人了!當日她還在朔京,爲了禾雲生進學的束修絞盡腦汁,不得已去樂通莊賭錢,却被輸家的人追打,好容易將他們全都打趴下,突然有人出現,告訴她掉了銀子。
那人的好相貌,只要見過的人,很難忘記。如今乍然在此瞧見,因著是白日,禾晏有一瞬間沒認出來,反倒是他先將禾晏認了出來。
「你……楚四公子?」禾晏問。
楚子蘭點了點頭:「是我。」
禾晏一時間心中無言,她這是什麽運道。隨隨便便在夜裡翻墻打架,都能遇到大魏閨中少女的夢中人,這是何等的巧合?
「在下楚昭,」楚子蘭笑著看向禾晏,「我與小兄弟也算是舊識,却還不知道小兄弟姓名,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如此溫和禮貌,禾晏有點理解爲何他能與肖玨不相上下了,連忙回禮道:「不敢當,在下禾晏。草木禾,河清海晏的晏。」
楚昭微笑,「好名字。不過,」他看了看周圍,疑惑道:「禾兄怎會在此?」
「我?」禾晏道:「我是凉州衛的新兵,不過前些日子受了傷,是以沒去演武場日訓。」
「原來如此。」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宋陶陶終於回過味兒來,她小心的拉了一下禾晏的手,大約是瞧見楚子蘭生的太好,方才對著應香的咄咄逼人瞬間消散,甚至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她低聲道:「禾大哥,這人是誰啊,你認識嗎?」
這話就很難答的上來了,她與楚昭認識,但也沒有宋陶陶想的那般熟悉。只是乍然在凉州衛看到了熟面孔,下意識的有幾分激動而已。
禾晏便道:「這位是石晋伯府上的四公子,我之前在朔京的時候,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楚昭笑道:「算是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