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懷疑
後面的梁平和杜茂,總算是趕了回來。他們二人到了終點下馬,看到的就是一副禾晏高高興興喝水解渴,馬大梅站在一邊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樣子,看上去可不像是馬大梅勝了。
二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不是吧?馬大梅都沒能比得過禾晏?
梁平走到馬大梅身邊,馬大梅不等他開口,就主動道:「我輸了。」
還真輸了?
梁平詫然,「怎麽會?你怎麽會輸給他?」
馬大梅是他們教頭裡騎射最好的一個,要是馬大梅都比不過禾晏,豈不是說整個凉州衛在騎術上都沒有比禾晏强的。那禾晏還跟著來學什麽騎射,他自己就能給自己當教頭。
「是不是那小子使詐了?」杜茂低聲問,「你著了他的道?」禾晏剛剛用馬鞭把他的箭全部卷跑,杜茂真是想想都生氣。瞧瞧,真是新兵能做出來的事麽?
馬大梅瞪他一眼,「是我技不如人,行了吧?」他走到禾晏身邊,問禾晏,「小娃娃,我有件事想問你。」
「教頭是想問我最後跟您的馬說了什麽,才讓它不發瘋,還乖乖聽我的話嗎?」禾晏擰緊水袋,「如果教頭想問這件事就算了,祖傳手藝,不能往外說的。」她朝馬大梅眨了眨眼,轉而對梁平道:「梁教頭,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去演武場訓練。」
梁平揮了揮手,罷了,眼不見爲淨。
杜茂看著她背影,有些匪夷所思,「她跑了這一遭,還挺精神,居然還有力氣去演武場訓練,這是個什麽人啊?」
「和你我不一樣的人。」梁平沒好氣的回答。
……
「讓都督看笑話了。」沈瀚有些尷尬。他的教頭,全部敗於禾晏手下,這還是使了手段的情况下,三個人聯手都比不過,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無事,你做的很好。」肖玨垂眸飲茶,「本就不是讓你們去比騎射,只是試人,現在人已經試出來了。」
「都督還是覺得他有問題?」沈瀚問。
「有。」
「因爲禾晏過於拔群?」如果是因爲這個,這只能算作懷疑,沒有證據。
「他剛才最後馭馬的動作,出自蠻族。」肖玨放下手中的茶盞。
「蠻族?」沈瀚一下子站起身來。
蠻族有西羌、南蠻以及如今的烏托國人。當年西羌之亂被飛鴻將軍平定,南蠻入親是肖玨親自將他們驅逐。如今烏托人蠢蠢欲動,蠻族同大魏,向來都是勢同水火,便是如今的西羌和南蠻,也都是關係微妙,不敢不提防。
「莫非她是蠻人?」
「倒也未必。」肖玨搖頭,「軍籍册帶來了麽?」
沈瀚將軍籍册呈上,「禾晏的在這裡。」
「既然此人有异,不可打草驚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小心行事。」
「都督是想……」
「放長綫釣大魚,總要抓住背後的人。」他不緊不慢的回答。
沈瀚走後,肖玨翻著手中的軍籍册,在禾晏那一頁上停留許久。片刻後,他道:「飛奴。」
有人悄無聲息的自身後出現,彷彿一道影子,低聲道:「少爺。」
「你讓人去查一下,京城城門校尉禾家,是否有個叫禾晏的兒子。」
飛奴領命,正要離開,又被肖玨喚住。
「再查一查,禾家和徐敬甫暗中有無往來。」
……
禾晏回到演武場時,便有一大群早已望眼欲穿的人圍了上來。
「怎麽樣,怎麽樣,結果怎麽樣?」
「怎麽不見教頭他們?是你勝了還是教頭勝了?」
禾晏笑了笑,只說了兩個字:「秘密。」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奈何禾晏的嘴巴嚴得很,楞是撬不開。衆人悻悻離去,自己猜測議論。
「應當是勝了吧?看禾晏不像是輸了的樣子。」這是相信她的。
「既然勝了,爲什麽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不說出來肯定是輸了,怕丟臉唄!」
這是不相信她的。
「你們爭來爭去也爭不出結果,禾晏不說,你們去問教頭就知道了嘛!」這是冷靜思考的。
於是等教頭來了後,大夥兒便一窩蜂的衝向幾個教頭,幾個教頭先是一頭霧水,聽到是問他們比試的結果時,便不約而同的看向禾晏。心道這小子還算厚道,還知道給教頭留點顔面,沒把底揭穿。教頭們揮了揮手:「都別問了,散了散了!」
到底還是沒說。
禾晏晚上上塌的時候,小麥還心心念念這個結果,問禾晏道:「阿禾哥,所以最後結果到底怎麽樣了啊?」
「結果怎麽樣不重要。」禾晏拍了拍小麥的頭,「重點是我現在要就寢了。」
她翻了個身,面對著墻,將後腦勺對準小麥。小麥問不出來結果,只得作罷。
禾晏睡不著,心裡老想著白日裡馬道發生的事。無論如何,三個教頭突然來找她比試騎射,這實在太奇怪了。他們三人聯手對付自己,若是普通新兵,定然是招架不住的。可他們好像幷沒有考慮到自己是否會經得住這樣的比試,不像是一場踢館,反倒像是……考驗,或者是證實什麽。
她最後將馬大梅的馬制服,用的是當年從軍時,從一個蠻族俘虜那裡學來的馴馬之術。那俘虜是對方專門馴馬的,馴馬術出神入化,讓他們當時吃了不少苦頭。禾晏抓了他後,這人貪生怕死,便將自己族中珍貴的馭馬術寫下來交給禾晏手中。
不過那種馭馬術太過複雜,禾晏也隻學了個皮毛。縱然如此,喝止普通的馬匹是足够的了。今日若非如此,她定然贏不了馬大梅。
只是,如果真是測驗,能指揮得動凉州衛所教頭的,也無非是總教頭或者是肖玨。如果是肖玨,目的又是什麽?難道他現在就要挑去九旗營的人,所以匆忙令教頭來考驗她究竟有沒有資格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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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禾晏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但又確實找不到其他思路。想了一會兒,便乾脆不想了。既來之則安之,總歸,她這局沒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