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路驅車,抵達江水園時,偌大的庭院之中,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影熟悉的,令她停車的動作遲緩下來。
剛停了車,她正要推門下車,餘光就撞見不遠處帝長川頎長的身影從車身中踏步邁出。
顧念見狀一怔,他是來取文件的?
她思量着,正要下車和他詢問,但手撫上車門,還未扣動,目光就看到男人徑直繞過車身,來到另一旁拉開車門的同時,俯下矜貴的身形,動作輕緩的扶着裏面的女人緩步下車。
上官妧像是受了傷,亦或者身體不舒服,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依靠在帝長川的懷中,小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臂。
男人原本剛毅冷峻的臉上,此刻也盡顯柔緩,幽深的眸色落向懷中的女人,薄脣翕動,“還好嗎?”
上官妧勉強的點了點頭,倆人正要邁步時,男人幽沉的冷眸就注意到了一側停下來的寶馬,朝着車牌號的方向輕掃了下視線,當即眸色沉下,大手下意識的避開懷中的女人,卻在下一秒,又生生的扣緊上官妧,大力的將人緊摟在懷。
顧念也在此時從車上下來,纖長的睫毛微顫,儘量視線不去看眼前兩人親密的姿態,只是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帝長川冷淡的嗓音輕出,幽沉的眸色不變,仍舊沒有半點溫度可言。
顧念斂着眸,只說,“林凜說你有一份文件落在這裏了,我想着過去取的,但既然你都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她便轉身向後,還沒邁動步伐,身後男人陰涼的嗓音再啓,冷冷的,“你來了也好,給妧妧看一下。”
話落,帝長川直接俯身,長臂穿過上官妧的雙膝,將人攔腰抱入懷中,轉身大步流星的進了別墅。
顧念木訥的僵在原地,不自然的雙手慢慢緊握,躊躇了良久,深深吸了口氣後,跟着進了宅子。
這是她第一次來江水園。
帝長川名下數以萬計的私人宅邸之一,卻是他唯獨偏愛的一處,清雅內斂的佈局設計,更襯出主人的雅緻與性情。
顧念對這裏有些不熟悉,以至於一個人在樓下轉了幾圈,也沒找到兩人的身影,正在逡巡時,頭頂男人沉冷的嗓音傳來,“這裏。”
她一擡頭,旋轉樓梯上方平臺上,帝長川清雋的身形高大清漠,黑如點漆的沉眸幽深,周身強大的氣勢與逆光的身影交相呼應。
顧念皺了下眉,擡步上樓。
主臥房間裏,上官妧躺在牀上,嬌柔的臉上透出幾分病態的虛弱,將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襯的更顯憔悴,帝長川坐在牀側,關切的目光深邃,握着她的手,安撫道,“沒事的,別緊張。”
上官妧點點頭,無力的擠出一絲淡笑,“嗯,你別擔心就好。”
男人適時的擡手扶上她的臉頰,修長如玉的手指拂過她耳邊的碎髮,攏去了耳後,緊張的臉色透出難以掩飾的焦急。
如此舉案齊眉的唯美畫卷,顧念漠然的站在一側,複雜的心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迴盪。
就在她不忍心打擾破壞兩人深情時,帝長川冷然的側顏看向她,含冰的聲線隕落,“過來。”
顧念回過神,望向他時眉心顰蹙,但還是走了過來,問了句,“上官小姐哪裏不舒服?”
“她肚子疼。”帝長川率先回答了她。
顧念眸光微閃,上前越過身側的男人,示意讓上官妧平躺好,然後大致檢查了下,重新起身後道,“上官小姐來月事了,是正常的痛經反應。”
說着,她又從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盒布洛芬,遞給了上官妧,“喫兩片這個,可以緩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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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出去的藥盒被身側男人修長的大手接過,大致看了看,隨之吩咐了句,“去倒水。”
顧念微滯,還未做出反應,上官妧便掙扎着坐起身,連忙說,“長川,讓顧小姐倒水不合適,還是我自己去吧!”
帝長川長臂直接攔住上官妧,隨之轉身冷然的視線落向顧念,“還不去?”
顧念閉了閉眼睛,斂下心底的煩躁,出口的語氣還是柔柔的,“好,請稍等。”
她出了房間徑直下樓,片刻後回來時,手上端了一杯熱水,遞向上官妧時,對方伸手不穩,杯子沒接住,‘啪’的一聲,杯子掉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迸濺的水漬無數,灑了顧念一身。
上官妧倒吸了口冷氣,“抱歉,我沒拿住!”
“沒關係。”顧念微笑應聲,又重新下樓倒了一杯熱水,這一次,她沒有遞給上官妧,而是直接放在了一旁的牀頭櫃上。
全部做好後,她也想要離開,但之前灑了滿身的水漬有些不適,還是在離開前轉身去了衛生間。
剛推開門,顧念就愣住了。
洗手池上各種各樣女士的洗護用品,可謂一應俱全,還全都是用過的。
一瞬間,顧念詫然的呼吸窒住,他獨立的宅邸中,放着別的女人用過的東西,成人的世界裏,都發生了什麼,無需她細想。
顧念只簡單的洗了下手,便匆忙的離開了江水園。
回城的一路上,原本車技極好的她,卻將車開的搖搖欲墜,直行的道路上,竟開出了蛇形的痕跡,最終,隨着一記急促的剎車聲,她猛然的身形撞上前方,幸好安全帶才及時攔住了她劇烈前傾的身形。
顧念愣愣的坐在那裏,混亂的有些失神恍惚,就連呼吸也一陣急一陣緩,彷彿嘴裏的液體都是苦澀的,心上像被什麼東西瘋狂撕扯,四分五裂,疼痛難忍。
而江水園的主臥房間裏,上官妧剛服過了藥,蒼白的臉色也略有些好轉,看着近在眼前男人漠然的俊顏,開口說,“我已經沒事了,你還有工作,去忙吧,不用惦念我了。”
“嗯。”帝長川淡淡的,隨之起身拿過一側的西裝外套後,凜然的身形向外。
上官妧注視着男人離去的背影,猶豫下,又言,“長川,謝謝你。”
帝長川腳步微頓,轉過身,幽深的黑眸,泛出的光澤深不見底。
上官妧看向他,解釋道,“我和家裏鬧了矛盾,你就把這裏借給我住,真的謝謝你。”
“沒事。”男人淡漠的脣畔微揚,望着面前的女子,黑色的眼眸裏不帶一點兒溫度。
上官妧微微笑着,目送着他身影離去,明眸皓齒的容顏上,慢慢衍生出暗黠,餘光撇向了遠處的衛生間,想着剛纔顧念離去時的臉色,倏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