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1章

發佈時間: 2024-02-01 07:5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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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報上來時, 盤兒正在和兩個孩子玩。

自打過了半歲, 婉婤和鉞兒就是一天一個樣, 剛開始還不會坐, 後來會坐了還能支著腦袋到處看,再後來就會爬了。

也是自打這個時候,兩個小的身邊就更離不得人了, 時時刻刻都得有人盯著, 因爲一個不留神就爬沒影了。

尤其是婉婤,她生得比弟弟壯,胳膊腿兒也結實, 當初鉞兒比她先會坐, 後來倒是她比弟弟更先學會爬。

盤兒實在怕他們掉下來摔了, 沒辦法就在兩個孩子住的東厢裡鋪了一層厚厚的紅毯,尖銳的有棱有角的東西全部收起來, 還有那些體積小重量輕的,得提防他們想扶著東西站起來, 承重不够砸到人。

別說九個月的孩子還不能站,最近婉婤就有這苗頭, 往常讓她坐炕上她就坐著, 現在不滿足坐著了,總想扶著東西往起撑。

這會兒婉婤就扶著炕桌,顫顫巍巍地試著想站起來。盤兒一直在旁邊盯著, 雙手在後面大張提防

她站不穩摔了,等小德子把話說完, 屋裡頓時安靜了。

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婉婤還吭哧吭哧使著勁兒。

盤兒有些不習慣這種安靜,挑眼看了看下面,個個都低著頭,好像天都快塌了似的。

她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她真就如同太子所言是個醋包,醋得連身邊人都以爲她聽到這個消息定不會高興?

到底是什麽給了她們這個錯覺?

盤兒很認真的回想,應該跟南巡路上她吃的那兩回醋有關。尤其是頭一回,別人給太子送美人,她把美人招來看歌舞,估計下面人都能看出來,要不後面會傳太子的蘇奉儀是個醋性大的。

還有後頭在江家那一回,爲了給江家的女兒挖坑,她沒少說些言不由心陰陽怪氣的小酸話,來暗示太子自己吃醋了,大抵就是這些給了她們錯覺。

可此一時非彼一時,這裡是東宮,就算進人也是正經經過選秀進來的,是長輩賜下來的,她難道還能不依了不成?

好吧,她承認她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也只是有一點,她清楚自己的斤兩,絕對沒有她們表現得這麽嚴重,現在倒弄得她醋也不是,不醋也不是了。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詭异,晴姑姑似乎也怕她心情不好,把人都趕了下去。

唯有婉婤還在繼續跟炕桌較勁兒,鉞兒端坐在炕桌的另一頭,手裡指著盤中條狀的羊奶酥,似乎想吃的樣子。

說起這羊□□做的酥餅,還是膳房那邊供上來的,擇了新鮮羊奶煮沸加杏仁去腥,等放凉後就用這羊□□和麵,裡面加鶏蛋,面要和的瓷實,然後揉成一條一條的,放在爐膛裡烤熟。

這東西放凉了後就硬得像抵門棍,但用來給嬰孩磨牙最好,盤兒也不知膳房那邊是怎麽想出來的,反正婉婤喜歡,鉞兒也喜歡,每次塞一根在小手裡,能坐那兒啃半個時辰。

盤兒很懷疑他們能把這東西吃進去,後來才發現兩個孩子其實很聰明,他們會用嘴慢慢啃軟了抿在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晴姑姑拿起一根掰成兩半,一半給了鉞兒,另一半打算給婉婤,讓她別跟炕桌較勁兒了。可這小丫頭强,平時挺喜歡的,今兒就是不看在眼裡,吭哧吭哧使一把勁兒站起來,可惜沒站穩又跌坐了回去。

她發出一陣很不高興的嗚啦聲,繼續較勁兒。

「這丫頭也不知隨了誰,我小時候可沒這麽强。」盤兒失笑道。

見晴姑姑也不說話,她看了晴姑姑一眼:「姑姑,你不會也以爲我心裡不痛快吧。」

晴姑姑這才認真去看她,笑了笑,又嘆了口氣:「你要是能想開也好,本來我還尋思怎麽勸你。若是在外頭,你就算撒點小脾氣也沒什麽,可這裡不是外頭,是紫禁城。你有了兩個孩子,現在也當娘了,做事時要考慮周全。可我又覺得這麽說太殘忍,畢竟你自己都是個孩子。

「世人都說女子不能妒,可女子善妒乃是天性,但怎麽妒就是門學問了。當初這門學問姑姑自己都沒鑽研透,就被現實衝擊得面目全非,想指點你吧,又不知從何說起,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例子,只能說當初南巡時你做的不錯,女子吃點小醋可以,但若是因爲吃醋把自己弄得面目猙獰,未免落了下層。」

盤兒笑了笑,從盤中掰了一條□□酥擱在嘴裡嚼:「姑姑放心呢,我清楚自己的斤兩,太子妃都沒醋,哪輪得上我。」

若是換做以前,晴姑姑肯定默不作聲了,這是却問了句,「真的?」

看來是真的放心不下她啊。

盤兒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主子做成自己這樣了,是不是有點失敗?還是她最近太放鬆自己了?怎麽個個都不放心她似的。

她前世可是走到過最後的女人,現在才哪兒到哪兒,不過進幾個人就值得如此小題大做,那以後每三年一次選秀,太子作爲儲君回回都不會拉下,她如果真要吃醋還不把她淹死了?

盤兒覺得自己想得挺有道理,點頭肯定道:「當然是真的。」

說是這麽說,盤兒却發現自己成了易碎品,整整一天身邊的奴才都是輕手輕脚,連向來愛吵愛笑愛鬧的香蒲都不笑了,小臉綳得緊緊的,像誰欠了她幾兩銀子。

盤兒總不能當奴才們面申明自己沒事,只能當做無事什麽也不說。

下午太子來了,看打扮似乎是從外面回來的,坐下後就拉著她的手直打量她。

「殿下,怎麽了?」

太子沒說話。

盤兒見他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裳,只能換個話題:「還去前頭嗎,不去了妾身就服侍你換身衣裳,天這麽熱,你還穿這麽厚。」

太子想了想道:「不去了,孤留下來陪你。」

盤兒被這句陪你驚到了,總體來說太子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而且最近太子很忙,這事她是知道的。距離太子上一次來她這兒是四天前,再上一次是五天前,本來她還尋思著是不是自己人老珠黃失寵了,從香蒲嘴裡才知道,太子最近就沒來後院。

這消息自然不是香蒲打聽來的,而是 小德子告訴她。自打那回她訓了小德子,這小子就變花樣了,不再把事情禀報給她,而是說給香蒲聽,香蒲自己琢磨著要不要告訴她。

近半個月來太子就來了後院三回,一回是中午,在繼德堂用午膳,當天晚上來她這裡了,再就是上次來她這兒。

所以這麽忙的太子,突然把小半下午加整整一晚上的時間空出來陪她,說實話盤兒有點受寵若驚。

在太子說出這樣的話後,盤兒自然不能讓下人服侍他更衣了,兩人去了裡間,她親自從櫃子裡找出太子的家常衣裳,捧出來侍候他換。

解扣子解腰帶,盤兒幹得輕車熟路,倒是太子看著她的發頂,有點欲言又止。

說什麽呢?說就算進了新人也不要怕,他不會冷落她。說他以爲太子妃學好了,誰知倒是學好了,就是學得太好了。

這些話都不能說,太子自己都說不出口。

這半年來太子妃的變化他都是看在眼裡,見太子妃懂事了,他其實內心也是挺欣慰的,不怕走錯了路,就怕錯了還不知道回頭,還要一頭撞在南墻上。

他甚至考慮過,如果太子妃能這麽一直保持下去,等再過幾年,前頭幾個孩子都站住了,他就再給太子妃一個孩子。

誰知這念頭剛起,太子妃管太后要人了。

太子頓時覺得心裡五味雜全。

可他能挑太子妃的錯嗎?

不能,太子妃沒有做錯,甚至不妒不爭,還主動往東宮要人。

他能說從太子妃轉變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等著太子妃掀開底牌,如今終於真相大白,原來一切的一切都爲了這個?

不能,這話說出來就真的證明他的心是偏了。

其實太子的心早就偏了,只是他還沒意識到,出了這次的事後,他才明白過來。

太子妃去討好太后當靠山,他覺得這裡頭有猫膩轉頭就提醒盤兒該去討好母后了,這頭太子妃剛管太后要人,下一瞬間太子就覺得她終於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一切都是爲了想對付他護在後面的這個女人。

但冷靜下來想一想,太子妃其實做的都沒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偏的是他的心。

可要說太子妃的目的全然單純,內心沒有一絲一毫想對付媛媛的意思,太子也不信。

要不他怎麽會說太子妃學得太好了,瞧瞧,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誰也挑不出錯處。

而這邊等他尋過來,媛媛似乎對他爲何而來全然不明就裡,有時候太子也不覺得自己偏心就是錯。

這樣一個糊塗蛋似的女人,他如果不看著點,不光她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還要連累兩個孩子。

被自己腦補得頗爲無奈的太子,看著盤兒的目光也就越發恨鐵不成鋼起來。

「殿下,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眼神有點怪怪的。」盤兒摸著他衣襟道。

「沒什麽,孤就在想,你什麽時候能學聰明一些。」太子一副老父親操心傻閨女的口氣。

聰明?

聰明的太子妃正等著穩坐釣魚臺,坐山觀虎鬥,聰明的胡良娣恐怕已經計劃好如何借著新人給太子妃添堵了,可你偏偏來了不聰明的我這兒。

盤兒有時候覺得男人們其實都挺自私的,他一面要求你寬容大度,一面要求你要聰明懂事,你不能太蠢,太蠢了他會對你失望,但你也不能太聰明,太聰明尤其是位高權重的女人,太容易給男人危機感。你既要上的了廳堂當得了宗婦,私下裡還要懂情趣會撒嬌,滿足他大男人的心態。

其實盤兒很想跟下面人說,有時候真不是她活得太漫不經心□□逸,而是現實不容許。唱戲的唱到最高境界也不過把下面人唱哭了,可遲早還是有出戲的一天,最安逸的做法就是把自己放進去,先把自己騙過了再說。

所以真不是她不聰明不動腦,只是她都習慣了。

「嘆什麽氣?」

直到聽到太子的聲音,盤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嘆了口氣。

顯然他又想多了,眉是皺著的,眼神是沉凝複雜的。

看著他的眼神,盤兒心想,所以他還是有一點把自己放在心裡的吧?不然爲何今天急匆匆的過來了,還怕她多想吃醋,怕太子妃的手腕太高,她不是太子妃的對手,所以明火執仗來給她撑腰了?

所以蘇盤兒,別太貪心了,這一世已經比前世好了很多很多。

被自己感動到了的盤兒當即趴進太子懷裡,說了一句沒什麽。

可怎麽可能沒什麽呢?

太子想說點什麽安慰的話,却說不出口,最終隻化爲一句——「什麽都好,就是醋性太大。」

醋包的名頭已經牢牢戴在頭上的盤兒,表示自己什麽也不想說。

不用說,那就用做的,所以這天晚上盤兒特別熱情。

也幸虧太子是個定力好的,以前常年禁欲,對這種事也不太熱衷,若是換個夜夜笙歌的,恐怕直接交代在盤兒手裡。

*

連著幾天,每天晚上太子都會過來。

哪怕什麽都不幹,就是躺在床上說話。

盤兒身邊的人又開始精神抖擻起來,雖不稱不上走路有風,但也差不離了。

因這動靜,東宮上上下下又得出一個結論——就算太子妃翻身了,蘇良娣也沒有失寵啊,瞧瞧這架勢,東宮妃嬪有一個算一個,誰不是拍馬也不及。

有毓慶宮的態度在這兒,本就沒有幾個人敢捧高踩低,如此一來更沒有人敢了,甚至有人暗暗打賭,就算那幾個新人進門了,恐怕也搶不了蘇良娣的風頭。

很快,新人就進門了。

當天晚上太子照例沒有露面。不過他不是在毓慶宮,而是盤兒院子裡。下午的時候,盤兒讓小德子往毓慶宮送了叠紙,說是最近練的字,請太子爺品鑒。

太子翻了翻,絲毫沒有長進不說,比以前更差了,剛好當時他手上沒事,就去了盤兒的院子,這一進去人就沒出來。

81

其實本來說好先練字的, 可盤兒是個三心二意的。

紙都鋪好了, 她說想孩子了, 還跟太子說婉婤會站了。這事太子不太相信, 且不說大郡主當年都是一歲多才學會走路,二郡主和三郡主兩歲多了都是讓奶娘抱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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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兒讓奶娘把孩子抱過來。

天氣炎熱,哪怕屋裡放了冰盆, 也解不了多少暑氣。婉婤和鉞兒兩個都穿著大紅色的小肚兜, 下面穿了條半截的小短褲。

衣裳一脫,明顯婉婤比鉞兒胖了許多,不過鉞兒的個頭倒不比姐姐矮, 反而比姐姐高了點, 就是比姐姐瘦了一些。

一見著父王, 兩個孩子的眼睛就亮了,只是婉婤表現得更明顯一些, 伸出小手就往太子那使勁兒,要抱抱。

「見了父王就要抱, 小人精。」盤兒笑著把塞到太子懷裡,又把兒子接過來。

那頭, 太子剛把女兒抱住了, 婉婤就不甘寂寞了,抓著太子的衣襟就往起掙,把太子弄得手忙脚亂的。

「她這是想要什麽東西?」

盤兒幸灾樂禍道:「她想要站。你這麽抱著她, 別抱太緊了,這丫頭的精力越來越旺盛了, 兩個奶娘都看不住她,還得再加兩個宮女,每天四個人圍著她轉,個個都被累得不輕。」

她一面說,一面把鉞兒放在一旁,去幫太子擺抱姿,終於沒有人按著自己了,婉婤嗖的一下就拽著太子的衣襟站起來了。

站起來她還不安分,小脚在太子大腿上踩著,嘴裡發出興奮噢噢聲,似乎還想往上竄。

「她的腿很有力氣。」太子眼含詫异地看著女兒。

這時,炕桌那裡發出一陣脆響,却是鉞兒撑著去炕桌上够東西,把茶盞打翻了。

「鉞兒,你想要什麽?吃吃,還是喝喝?」

鉞兒看都不看炕桌一眼,看著這邊,伸出兩隻小胖手拍了拍,攤開。

這是要抱。

還是盤兒教給兩個孩子的,像這個月份大小的孩子,正處於想說說不出口,想走沒辦法走的階段,但已經開始有自己的情緒和意思了。一旦得不到滿足,就會發脾氣哭鬧。

盤兒只能平時吩咐奶娘們,教他們分辨一些東西,想吃什麽就可以指一下,想喝就可以指杯子。兩個孩子都很聰明,教兩次就能認識東西了。

至於抱這個動作是盤兒專門教的。

無他,鉞兒本就乖巧,情緒也不如姐姐外放,婉婤想要抱了就會伸手往那邊掙,獨他就坐在那裡眼巴巴的看著。當然這個眼巴巴是盤兒自己腦補,反正她就是看不慣,就私下叫兒子想要抱抱了,拍拍手,娘就知道了。

「鉞兒這是吃醋了,看父王隻抱姐姐,不抱鉞兒是不是?」

顯然盤兒的話太複雜了,鉞兒根本聽不懂,不過孩子不懂,孩子爹懂啊,這話本來就是說給孩子爹聽的。

孩子爹看了她一眼,說了句『花樣多』,把女兒放下了,從她手裡接過兒子。

孩子娘則去抱女兒,不過盤兒這小身板可禁不起婉婤這麽折騰,她讓香蒲她們把炕桌收拾乾淨,把婉婤塞在炕桌前,這笨丫頭就開始跟炕桌較上勁兒了。

太子還是知道兒子的,知道他比女兒聽話,也乖巧的多。

每次他抱婉婤,婉婤都在他身上折騰,扯衣襟拽腰帶都是輕的,他却都是老老實實坐著。

可這回鉞兒也不老實了,竟也拿手拽太子的衣襟。拽住了還不算,嗖的一下他也站起來了。

在屋裡所有詫异的目光中。

盤兒反應最大:「鉞兒你什麽時候會站了,娘怎麽不知道!」

反正讓盤兒去看,她沒有發現兒子任何不甘於坐的意圖,他很安靜也很乖巧,這個安靜乖巧是相對姐姐而言,偏偏乖巧的這個今天干了件驚天動地的事。

鉞兒不會說話,自然也不能答她。

他慢慢又坐回太子腿上,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風淡雲輕的模樣。

當然這都是外人腦補的,可比起婉婤平時的咋咋呼呼,這樣很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感。

太子吃驚之外,還覺得這孩子很聰明,知道吃醋,知道表現自己。

一個才十個月大的孩子。

他和一雙同樣細長却縮小了他幾號的眼睛對上,腦中蹦出『神童』兩個字。不過太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知道現在說這個未免尚且早了些。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時間自然不早了,也到了要用晚膳的時候。

現在婉婤和鉞兒已經可以開始吃一些飯了,都是粥、湯、煮得軟爛的面等一些不太硬的食物。

本來奶娘們都不贊同,周歲都沒有過,怎麽能添飯。就不提一般富貴人家的孩子都是吃奶吃到一歲多才開始慢慢添飯,皇宮裡的孩子吃奶吃到三五歲的也不在少數。

宮裡的人都認爲奶是好東西,尤其是人□□。

可盤兒却基於前世的經驗,前世因爲她是自己喂養鉞兒,到了孩子七八個月的時候,奶已經不够吃了,沒辦法她就只能用粥和麵給他添補些。

誰知鉞兒吃得很好,牙也長得好,漸漸吃飯就越來越多,奶水則成了添補的。

而且這樣養出的孩子身體很壯實,鉞兒幼時幾乎沒生過什麽病,後來小十六也是這麽養大,同樣養得極好。所以這回盤兒幾乎沒怎麽猶豫,在兩個孩子七個多月大,已經展現出對吃有很大的興趣時,讓奶娘們給他們添些稀粥,循序漸進的慢慢加。 不過這事暫時還瞞著太子,所以到了用膳的時候,盤兒就讓人把孩子抱下去了。

用罷了膳要消食,自然就提起了練字。

兩人去了書房。

太子看了一下,覺得盤兒的姿勢幷沒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事她下筆的力度,也就是手腕用力不當。

他走過去手把手教她寫,「該輕的時候要輕,該重的時候要重,橫竪撇捺折,轉彎的時候要寫出力度,字的風骨就能出來……」

盤兒聽得頭昏腦漲,不免就有點走神。

側頭看他側臉,本就長得俊,還這麽專注,身上的味道也好聞。尤其是下顎,盤兒曾經研究過,一個人的面相長得好不好,和鼻子有關,也和下顎有關。只要下顎長得精緻的人,一般都不會醜到哪兒去。

她沒忍住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輕輕的那種。

太子以爲她又在頑皮,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誰知她又咬了一下,還在上面舔了兩口。

這下意思不會曲解了,太子的手往下,在她大腿和臀處捏了捏。

接下來就是水到渠成了。

太子不算是個太古板的人,但還是第一次在書房裡做這種事,書房和次間就隔著道簾子,根本不隔音,奴才們都在外頭守著。那感覺又激動又刺激,兩個人都是這樣,等一場事罷,不但字沒練成,書案上還被弄得一片狼藉。

尤其是盤兒新做的裙子,被染了好幾處墨黑,眼見是不能再穿了。

「都怪你。」

這條裙子盤兒挺喜歡的,關鍵是做這條裙子的配色好,烟色配著暗桃紅的香雲紗,幾乎不用增添任何刺綉,就是一條很美的裙子。

是貢品。

盤兒就這一匹,還是傅皇后賞她的。除了做這條裙子,剩下的用來做了兩個肚兜。

太子也有點窘,至於爲何會窘就不用細說了。

「咳,內務府新送來了一批料子,明兒我讓福祿一樣給你送些過來。」

「那這些怎麽辦?」盤兒指的是桌上的一片狼藉,裙子都弄髒了,想想那些紙張什麽的。

「讓下人來收拾。」太子說得不以爲然,然後人就走了。

走了?

是的,去西間臥房裡去了。

留下盤兒哭喪著臉看著滿桌子的狼藉,他好意思她可不好意思,只能自己收拾。把那些疑似有可疑物體的紙都揉吧揉吧扔火盆裡,然後叫來香蒲。

「主子,沒事吧?」香蒲以爲是兩個主子鬧脾氣了,不然太子爺怎麽一個人去臥房裡了。

「能有什麽事?就是爺讓我練字,我把硯臺弄翻了,裙子也弄髒了。這些你拿去燒了,都是我寫廢的。」她指了指火盆,就匆匆忙忙走了。

等兩人都沐了浴,在牀上躺下,太子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奇怪。

盤兒問他笑什麽,他也不說。

她就去撓他癢癢,盤兒知道太子的癢癢肉在哪兒,一撓一個准,太子無奈只能說出實情。

說她是個醋包。

醋包就醋包吧,反正他已經給她定xin了。

第二天盤兒起得很晚,太子都起來了,她還沒有動靜。

等太子沐了浴更完衣,牀上還是沒有動靜,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走了。

昨晚太子是歇在蘇良娣那兒的,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也知道。對於太子突如其來如此寵愛蘇良娣,太子妃是挺詫异的。

倒不是說太子以前就不寵愛盤兒,而是太子妃知道太子最近很忙,於是不可避免就不怎麽來後院。

最近突然高頻率去盤兒的院子,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可太子妃不想明白,因爲一旦明白就證明她這條路還是走錯了,她已經沒有精力也沒有可能再去換第二條路走,她只能置若罔聞。

幸虧的是今天早上太子還是出現在繼德堂,倒是盤兒沒有出現。

「蘇良娣身子有些不爽。」

這是太子給出的解釋,沒有人敢質疑。那些滿腹壓不住的諸如到底是哪兒不爽,爲何不爽,爲何明明不爽太子爺你昨晚還歇那兒,都被這句話壓了回去。

盤兒起來後就聽說太子說她身子不爽的事,既然他都給她圓場了,她就繼續不爽吧。

出於這種默契又有點詭异的心態,接下來的十多日裡,盤兒一直身子不爽,但也沒忘讓人往毓慶宮送點東西去。

時而是練的字,時而是一碗湯,時而是她詩興大發做出的狗屁不通的詩,還有詞,用太子的話說,這都是些銀詞艶曲,上不得檯面。

不過他倒是挺受用得很,每次收到東西轉頭肯定要過來。

一般都是佯怒開頭,說她學問不好,還不認真多學,寫的詩平仄不對稱,字也不好之類的雲雲。盤兒都是撒個嬌賣個乖就過去了,一般都是以太子指點她作詩爲告終。

填了詩作了詞,自然人也不用走了,於是東宮後院最近天天都在上演蘇良娣身子不爽太子爺天天都要去看她的戲碼。

如是這般半個月下來,盤兒就算足不出戶也知道外頭恨自己的人很多,不過她現在不想管這個,事是他弄出來的,他自己去收場,就當她任xin一回。

可偏偏太子就是佯作不知,陪著她鬧騰,頗有點看誰騎虎難下的意味。

太子妃已經幫盤兒叫了回太醫,被盤兒給糊弄過去了,這已經是太子妃第二次請太醫爲『身子不爽的蘇良娣』診脉。

就在盤兒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該適可而止的時候,太醫爲她診出了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