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浵睜着大眼睛，用無辜又孱弱的表情看着溫明月，眼眶盈着水光，卻又做出堅強的模樣，不讓眼淚落下。
“我不知道戰先生已經有了未婚妻，我也不知道他與鳳小姐情深似海，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叫戰梟城，這些，都是長輩訂好的。”
說到這裏，蕭浵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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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是個守舊傳統的人，她遵循爺爺留下的遺囑，等着我長大成人之後，指腹爲婚的人家來提親，可是……可是一直到她去世，都沒等到，她臨死都惦念着婚事，臨死，都拉着我的手叮囑我，不能違背老人的遺願。”
蕭浵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我沒辦法了，我只能孤身前往北城，我不是想要逼婚，我只是想問一問，這門婚事還作數嗎？長輩的約定還作數嗎？”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深情厚誼，以至於華蘭聽得都快落淚了。
但溫明月卻露出嘲諷的笑，眼底滿是不屑。
“是嗎？你沒逼婚？你只是想問一問？那你爲何不直接到戰家來問一問？而是混跡在名媛圈裏四處散播流言蜚語？怎麼，打算用輿論逼着梟城娶你嗎？”
蕭浵忙搖頭，神情更是悽然。
“不敢！我哪裏敢！我不過是在某次醉酒後無意說出了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給傳了出去，我是想要平息謠言的，但我勢單力薄的，根本沒辦法管住這麼多名媛的嘴。”
一旁，華若雪嗤笑。
“喲，剛纔還說出生於一個傳統守舊的家庭，這會兒又醉酒失言？這似乎有些……不符合你的人設呢？”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而且還打得啪啪作響。
蕭浵臉色微微一變，忙說道：“我平時不喝酒的，那次也是因爲心中煩苦才喝了一杯，但我酒量淺，一杯就醉了。”
溫明月沒耐心聽蕭浵這些謊話。
在北城這地界，還沒人能騙得了她，這個蕭浵，道行還是太淺。
“今兒個將你請到這裏來呢，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擡頭看着蕭浵，溫明月聲音偏冷。
“我家老頭子已經去世多年，他在世的時候，從未提及過蕭家，更未提及過所謂的指腹爲婚，畢竟當年他過世時，梟城還沒有出生。”
溫明月皺眉說道：“說句不好聽的，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未來是有孫子還是孫女，你說，他怎麼個指腹爲婚？”
“是這樣的，我奶奶說過的，當年我爺爺與戰老爺子一見如故，但兩家都是兒子，無法結成親家，所以就約定下一代若是一男一女，兩家就結爲親家。”
蕭浵擦乾眼淚說道：“而且這根本不止是口頭之約，是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兩位老人都簽了字的。”
聽到這話，華若雪臉色微變，扭頭看着溫明月。
真要是像蕭浵所說，是戰家老爺子當年白字黑字立下的誓約，那可就真是麻煩了啊！
哪怕戰梟城與鳳毓凝再恩愛，也抵不過長輩遺願，若是不遵從，那傳出去就是大逆不道！
“是嗎？”
溫明月神情倒是平靜。
“白紙黑字？你空口白牙地說有白紙黑字，我就信了？”
她冷眼掃過蕭浵，說道：“既然你說他們簽了字，那東西呢？起碼得給我看一眼吧？”
蕭浵盯着溫明月。
“那您要是看到了，是不是會重新考慮這門親事？”
頓了頓，她又說道：“我不是非要上趕子嫁給戰梟城，我只是……我只是想完成我爺爺的遺願而已。”
“是，如果我看到你說的契約，我自然會認真考慮的。”
溫明月點頭回答，聲音依然平靜。
一旁的榮曉蝶忍不住跳起來說道：“老太太，您怎們能這樣說？你重新考慮？那鳳小姐該怎麼辦？難道就讓這個女人鳩佔鵲巢趕走鳳小姐嗎？”
說到這裏，榮曉蝶更是着急了。
“就算你不在乎鳳小姐，那小少爺和小小姐呢？他們可是戰家的後代，您也不要了嗎？”
榮華擡手，在榮曉蝶後腦勺拍了一下，厲聲呵斥道：“你胡說什麼？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榮曉蝶跺腳，氣憤說道：“你們……你們若是這樣子，對得起鳳小姐嗎？虧得鳳小姐還救過老太太的命！”
說罷，她扭頭直接往外走去，大聲說道：“我這就告訴鳳小姐去，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看着榮曉蝶離開，榮華準備去追，卻被溫明月攔住。
“隨她去吧。”
榮華焦急說道：“老太太，曉蝶萬一胡言亂語，鳳小姐那邊……”
“不礙事的。”
溫明月說罷，扭頭又看着蕭浵：“拿出來吧，我看看你所謂的契約到底是真是假，我家老頭子的筆跡，我還是認識的。”
蕭浵眼中滿是喜悅。
從榮曉蝶氣憤離開到溫明月無動於衷，她似乎已經看清了溫明月的打算。
豪門，最在乎的就是信守承諾，溫明月這種上年紀的老古董更是要顧全丈夫的顏面。
“那個契約，就在我包裏。”
想了想，蕭浵纔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溫明月示意榮華從蕭浵的包裏去找契約。
“在錢夾的夾層裏。”
看到榮華沒找到，蕭浵還主動提示。
果然，榮華將錢夾裏的東西都拿出來之後，在最裏面的夾層裏，找到一張泛黃的紙張。
“是這個？”
榮華舉起摺疊起來的紙張，皺眉問道。
蕭浵點頭：“是，就是這張紙，老太太您只管仔細辨認，看看那上面的簽名是不是戰老爺子的，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您查驗。”
接過那張紙，溫明月慢慢打開了。
她沒有看紙上所謂的約定，視線直接落在最下方的簽名上。
盯着那龍飛鳳舞的簽名許久許久，溫明月都沒有說話，甚至，眼神都沒有動一下。
華若雪心中焦急，忍不住開口問道：“媽，這……這簽名肯定是假的吧？”
片刻，溫明月才擡頭，她先是掃過蕭浵的臉，旋即，目光落在華若雪臉上，神情難辨。
“不，不是的，這簽名……確實是真的，確實是敬昭他父親的字跡，這個我肯定不會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