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若雪終於脫離的生命危險。
連醫生都說,她的命真大,子彈的位置堪堪擦過她的心臟邊緣,若是再偏上兩公分,真就擊穿心臟了。
在重症監護室裏住了一個星期,當她被轉移到頂樓的VIP病房時,正好是個上午。
不用再渾身插滿管子,也不用每日無法動彈躺在牀上,除了護士與醫生,連個熟悉的人都看不到。
此時此刻,即使鼻翼間還是消毒水的刺鼻味,但她卻因爲能看到窗外的明妹藍天而覺得格外雀躍,心底有一種深深的喜悅,劫後重生,這比什麼都讓人高興。
從出重症監護室的門,再到VIP病房裏,戰敬昭一直握着華若雪的手。
他握得那麼緊,生怕一鬆開,就會再次失去她。
“敬昭。”
躺回病牀上,華若雪看着戰敬昭,眼淚忍不住落下。
眼淚那麼洶涌,笑容也那麼燦爛,以至於戰敬昭都不覺跟着落了淚。
“小雪!”
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戰敬昭俯身緊緊抱住了心愛的女人,緊緊抱住了這個被他辜負半生的女人。
“小雪,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多麼害怕!我怕你……你醒不來,我怕你不要我了!”
戰敬昭聲音哽咽,委屈得像是個孩子。
“我欠你那麼多,你若是走了,我該怎麼活?我又該怎麼過?”
將頭埋進華若雪懷中,抱着她消瘦許多的身體,戰敬昭終是沒忍住,哭出聲來。
“你……你別哭!”
原本,華若雪是在流淚的,是覺得心中萬般情緒無法說出口。
但此時,戰敬昭這麼一哭,反倒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哭也哭不下去,笑也笑不出來。
“你……房間裏還有人!”
看着牀邊烏泱泱一幫人,華若雪不覺露出尷尬又無奈的笑,一邊輕輕拍着戰敬昭的肩膀,一邊低聲提醒。
“我纔不管有沒有人!我心裏委屈!我就要哭!”
戰敬昭將華若雪抱得更緊了。
明明是六十歲的人了,但耍起賴來是相當不含糊。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蹭在華若雪的病號服上,着實是讓人……無法直視。
一旁,鳳南征實在看不下去了。
“不是,戰敬昭你做個人不行嗎?一個大男人苦哭哭咧咧的,你丟人不丟人?”
戰敬昭頭也不擡反駁。
“我就算丟人也丟的是我們戰家的人,關你什麼事?”
這會兒,戰敬昭心中對鳳南征是相當不待見。
一想起這個男人曾經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做過夫妻,一想起他們的親暱關係,戰敬昭就覺得心中的醋罈子被打翻。
憑什麼?
憑什麼他受苦受難這些年?憑什麼鳳南征卻享受着華若雪的照顧?
“你以爲我想管你?你別忘了,你兒子和我女兒還要結婚,你一個做長輩的,當着孩子們的面……是吧,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都替你臊得慌!”
鳳南征撇嘴說道。
一旁,多樂笑眯眯說道:“羞羞,爺爺羞羞,爺爺都是大人了,還哭得冒鼻涕泡!”
鳳毓凝一把捂住女兒的嘴,對着戰梟城瞪眼。
“你也不管管你女兒,什麼話她都敢說!”
被鳳毓凝抱怨,戰梟城攤手,表示自己很無奈。
“童言無忌嘛,再說,我女兒又沒說錯。”
他彎腰一把抱起多樂,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多樂說得對,爺爺太丟人了,哭就算了,也不知道哭得好看一點,嘖,你瞧瞧,鼻涕泡真的出來了!”
被嘲笑的戰敬昭忍不住擡頭想要替自己分辨幾句,但一個不慎,果真吹起一個鼻涕泡……
現場的氣氛因爲這個鼻涕泡忽然就變得輕鬆緩和許多。
連躺在病牀上的華若雪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在戰敬昭背上捶了一下。
“你……你別鬧了!我不能笑,一笑傷口疼!”
戰敬昭:“……”
我這是在鬧?你以爲吹出這個鼻涕泡來,我不尷尬我不慌?
多福上前,很是貼心遞給戰敬昭一張紙巾。
“爺爺,沒關係的,我媽媽說過,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有權利哭的,哭不丟人!”
聽到這話,戰敬昭忍不住抱起多福,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多福皺眉擦拭着臉上的口水,絲毫不掩飾自己嫌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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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福說得沒錯,每個人都可以哭的,就算爺爺七老八十,但照樣可以哭,再者,嗯,在自己媽媽面前掉眼淚,也不算……丟人吧?”
一邊說着,戰敬昭一邊用餘光掃過窗邊輪椅上的溫明月,聲音微微有些虛。
溫明月憋着笑,說道:“你少拿我當藉口,自打你十八九歲之後,你就沒在我跟前示弱過,現在,哦,與若雪破鏡重圓心情激動忍不住哭,竟還要賴到我頭上,戰敬昭你要不要臉?”
“就是,戰敬昭你要不要臉?”
鳳南征也跟着附和。
“老太太,你作爲戰敬昭的家長,那我……是吧,作爲若雪的家人,你看着婚事,是不是可以商量商量了?”
溫明月挑眉:“嗯,南征,你這話沒說錯,咱們兩家這婚事是得好好商量,這麼着不是事兒,你瞧瞧戰敬昭這丟人的樣兒,嘖……”
被親媽嫌棄,戰敬昭表示很不服。
“不是,鳳南征你這什麼意思?怎麼就輪得着你和我媽商量我與若雪的婚事?你這……佔我便宜呢吧?”
鳳南征攤手。
“敬昭,你這就不對了,不能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啊!你說,是不是在鳳家生活了將近二十年?”
戰敬昭:“……”
是,沒錯,確實生活了二十年,給你撫養孩子,給你打理家事,甚至照顧你!憑什麼!
鳳南征拊掌一笑,又說道:“那你再說,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我們,算不算一家人?”
戰敬昭:“……”
二十年的朝夕相處,不是親人是什麼?
不是,但現在的關鍵點不是這些好嗎?若雪也是有家人的,北城華家雖然沒落,但人家還沒家破人亡對不對?
“既然若雪在鳳家生活了二十年,懷禮兄弟幾個都是在若雪照顧下長大的,甚至她還照顧了多樂與多福,那鳳家,難道不算是若雪的孃家?”
“我也算是若雪的兄長吧?所謂長兄如父,她的婚事我能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