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戰梟城眉頭緊緊皺起。
“什麼意思？”
董窈窕嗤笑：“什麼意思？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爲什麼要讓你好過？”
說罷，她回頭看着董柏清，眼淚終於落下來。
“謝謝你當了我二十年的爸爸，如果有下輩子，你……不要再遇到我了，不要再揹負着不屬於自己的負擔了。”
董柏清也很是動容，他啞聲說道：“窈窕，你聽我的話，別鬧了，去自首，去爭取寬大處理，去……”
“砰！”
不等董柏清說完話，一聲槍響，董窈窕瞬間倒在了血泊中。
她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豫開了一槍，一瞬間，結束了自己的命。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董窈窕，看着她至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這一刻，董柏清終於沒忍住心底的痛，撲過去抱住這個自己親自撫養長大的妹妹，痛哭失聲。
這個不受歡迎的女孩兒，最終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解脫了自己。
鳳毓凝靠在戰梟城懷中，看着董窈窕被鮮血包裹，她終是不忍再看，閉眼將臉埋進戰梟城懷中。
董窈窕的屍體剛被殯儀車拉走，巫彥澤與林子澈趕回來。
他們是前往董家尋找董老爺子的，畢竟這一切，都是他幕後指使的。
但人去樓空，沒人知道董家老爺子去了哪裏，甚至周圍的監控裏都沒有他的身影。
他像是人間蒸發，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一具屍體悄然埋在董家後院的竹林中……
隨着胡惟仁與董窈窕的死，隨着董家老爺子的失蹤，這場風暴總算是過去。
醫院重症監護室外，一衆人守在外面，等待華若雪的消息。
“雖說董家老爺子失蹤了，但好在胡惟仁和董窈窕已死，他就算還活着，風燭殘年的，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鳳南征唏噓道。
溫明月頭上還包着紗布，她眉頭緊皺，一臉疑惑。
“我就始終想不通，董二哥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了利益和錢財嗎？不，他早已功成名就，按道理來說，根本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的。”
頓了頓，溫明月又說道：“那你說他報復誰吧，據我所知，他也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至於和我們戰家，我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虧欠他的地方。”
董老爺子失蹤，沒人再能解釋清楚他做這些的動機。
這長達三十年的報復，就這麼稀裏糊塗結束了嗎？就真的沒人能給解釋了嗎？
還有，董窈窕臨死前的那些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們太天真？是這背後，還有他們不知道的祕密？
董柏清拿着一封信來到醫院時，正好聽到溫明月這番話。
他嘆息一聲，將手中的信遞給了她。
“這是我父親……給您留下的。”
聽到這話，溫明月一臉詫異，她接過信，擡頭看着董柏清。
“你父親他……找到了？”
“沒有。”
董柏清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找到，但他也給我留了一封信，說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但他又不想死，所以已經出國了，我讓人查了查，確實有他的出境記錄。”
鳳南征忍不住說道：“但並沒有看到他從你們家出來的蹤跡啊！”
“狡兔三窟，更何況是我父親這樣精明的人，他必定會給自己留後路的，又怎麼會留下蹤跡？”
頓了頓，董柏清後退幾步，跪在了地上。
他重重磕了三個頭，沉聲說道：“我代表我父親，給你們說聲對不起，該彌補的損失我會彌補，能補償的我會補償，所以，放過他吧。”
董柏清的聲音有些顫抖。
“董家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窈窕死了，我父親也……這輩子我大約也不會再見到他了，這對於我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懲罰。”
戰梟城想說不，卻被鳳毓凝攔住。
“董老爺子年事已高，沒了胡惟仁與董窈窕的幫扶，他掀不起什麼浪的。”
頓了頓，她說道：“先看看董老爺子給奶奶留的那封信裏寫了什麼吧。”
溫明月眼神不太好，也看不清楚信上的字，於是將信交給鳳毓凝，由她念給她聽。
只有幾行字，是董老爺子的筆跡。
“明月，從我看到你第一面時，我就愛上了你……奈何你嫁進了戰家，我心有不甘，這份嫉妒逐漸化作仇恨，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報復了戰家……”
“你的丈夫不是病亡，他是被我殺死的！我以爲他死了，你就能嫁給我……你卻還留在戰家，那我就只能毀了戰家，毀了你在乎的一切……你一無所有了，是不是就會成爲我的人。”
……
寥寥數筆，卻已經有了答案。
這荒謬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個男人爲情所困後的瘋狂報復？而且這報復持續了三十年？
誰能信？
但這信上的內容卻不容懷疑，董家老爺子的親筆信，在離開時候留下的答案，不信也得信。
溫明月長長嘆息了一聲。
“那年我十七，他明明已婚卻還想娶我，我哪裏能答應？本以爲這事情早就過去，卻不料他……他記恨了許多年。”
“敬昭的父親身體明明強健，卻忽然就……死了，那時候醫術還不發達，醫生只說是心臟病突發，我們也就那麼信了，誰能想到會是……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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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去世多年，即使知道了真相，溫明月也沒了當年撕心裂肺的痛。
她講述這些話時，像是講述着別人的故事。
“現在想想，是啊，他死得過去蹊蹺了，可已經死了這麼多年，現在這真相還有什麼意義？”
溫明月從鳳毓凝手中接過那封信，即使看不清楚，她還是盯着看了會兒。
“梟城，這事兒就此打住，不必再找他的蹤跡，他這一走，大概就沒打算回來，客死他鄉，算是對他最狠的懲罰了。”
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但他至死不能迴歸故鄉，晚年孤苦伶仃度過，這比讓他去死，更加的折磨。
許久，戰梟城點了點頭。
“好，那我聽您的，這事兒，就此打住，胡惟仁死了，就算是給那些無辜枉死的人一個交代。”
擡頭看着窗外，一場暴雨之後，天空湛藍陽光明妹，一切，似乎都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