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一顆威力極強的炸彈，在戰梟城眼前爆炸。
他的腳步一時竟有些蹌踉，忙伸手扶住了身邊的牆。
“你這話，確定？”
黑八掃過戰梟城，聲音依舊淡漠。
“我很確定，別說生育能力，胡惟仁連男人那事兒都做不了，他，早就是個廢人了！”
勾脣一笑，黑八眯眼看着戰梟城：“所以你覺得他能做什麼事情？他又怎麼會讓華若雪懷孕？還他的孩子？”
鳳毓凝眼中滿是掩不住的喜悅。
她忍不住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戰梟城，說道：“聽到了沒？你聽到了沒？胡惟仁與你沒關係的！”
“小凝。”
戰梟城的聲音在顫抖，他想笑，但眼眶看上去似乎有些溼潤，連帶着聲音都變得嘶啞。
“我的骨子裏沒有流着那個男人的骯髒血液，我……我也不是你殺母仇人的兒子！”
從前，戰梟城從未說過這些話，即使他知道胡惟仁是他的生父，他也冷漠無情，挺直腰板說自己不在乎。
可現在，當他得知了真相，當他得知了自己與胡惟仁無關時，他那看似堅強的盔甲忽然就被刺穿。
那佯裝的堅強一瞬間就破防。
黑八看着鳳毓凝與戰梟城相擁的喜悅模樣，他嗤笑。
“你們豪門還真是有意思，你們在感動什麼？雖說胡惟仁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戰梟城，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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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梟城鬆開了鳳毓凝。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冷靜。
“你願意告訴我嗎？或者說，你知道嗎？”
黑八聳肩搖頭：“具體是誰，我還真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應該是認識胡惟仁的。”
“這話怎麼說？你又是怎麼斷定的？”
戰梟城急聲問道。
想了想，黑八說道：“當年……是我負責將華若雪迷暈的。”
戰梟城攥緊了拳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黑八回答：“我按照胡惟仁的吩咐，將華若雪迷暈之後就離開，但我沒有鎖門，因爲胡惟仁說他還要帶別人進來，只讓我在樓下的車裏等着。”
回憶着三十年前的事情，黑八的語調也慢慢變得低沉。
“我在車裏坐着，看到胡惟仁的車子停在我附近，然後他從車裏扶出來一個看上去醉醺醺的男人。”
唔，不是那種不省人事，而是可以自己走路，但神智顯然已經不是很清醒。
“天黑，而且雨夜，我離得又遠，所以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容貌，只隱約看到個背影。”
那個人的背影很高大，甚至比胡惟仁還要高一些。
胡惟仁攙扶着那個人進了樓門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半個小時之後，胡惟仁下了樓，他直接上了我的車，手裏還拿着藥物，應該是……催情的藥。”
黑八看了看戰梟城，又看了看鳳毓凝。
“所以你們可以想象一下當時的場景，被迷暈的華若雪牀上，躺着個同樣被下了藥的男人，而戰梟城，你應該就是那個人的孩子！”
他笑了笑，說道：“所以我很好奇你現在的心情，是喜悅呢？還是憎恨厭惡？”
像是怕戰梟城心裏還不夠難受，黑八又說道：“畢竟之前，你還知道親生父親是誰，但現在……你忽然就成了個生父不詳的野孩子，嘖，這滋味……”
“我什麼心情不必你操心。”
戰梟城神情平靜，揮手打算了黑八的話。
“那後來呢？”
黑八愣了愣，才明白過來戰梟城的意思。
“後來我和胡惟仁就在車裏等着啊，等到後半夜的時候，他親自將房間裏的男人帶走，至於送到哪裏，就不是我能過問的事情了。”
胡惟仁下的藥劑量很足，以至於那男人被扶出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是神志不清。
摸了摸下巴，黑八忽然說道：“哎，你覺得……戰敬昭會不會是你父親？畢竟你和他……是吧，長得那麼像。”
聽到這話，戰梟城臉色越發陰鷙。
“你想說什麼？你覺得當年那一夜，那個被下了藥的男人是我父親？”
黑八攤手說道：“也許呢？反正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那就大膽推測唄，嗯，我建議你和戰敬昭做個親子鑑定，萬一，對吧……”
“不可能！”
戰梟城直接打斷了黑八的話。
“胡惟仁知道我父親與我母親……兩情相悅，以他那種惡劣的手段，能成全我父親與母親？”
這個變態，要做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痛苦，只有別人痛苦了，他纔會覺得刺激。
黑八不以爲意，說道：“你也知道胡惟仁是個變態瘋子，那自然也不按照常理來了，唔，沒準他就是故意這樣做的？”
鳳毓凝皺眉聽着這倆人的對話。
片刻，她捏着眉心說道：“這事兒也簡單，回去之後做個DNA鑑定，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這地方真的很臭。”
因爲是廢棄工廠，長久以來都沒有人清理打掃，裏面還有小動物腐爛的屍體，空氣很是渾濁。
“黑八，你現在應該明白自己的立場，你在北城乃至國內都無法立足了，想要活命，只有在鳳家庇護下。”
鳳毓凝正色說道：“所以你想要活命，想要查出你妹妹死亡的真相，你最好配合我們一起抓住胡惟仁，那時候，你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黑八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自己，我不怕死，但我只是想死得明明白白，我想知道我到底經歷了一個什麼樣的騙局，纔會落到今天這田地。”
若是妹妹沒有死，他的父母也不會悲傷過度雙雙去世，若是妹妹沒有死，他也不會殺人，也不會成爲胡惟仁的一條狗。
或許他早已結婚生子，甚至孫子都比戰梟城的孩子還要大。
原本，他是有機會過着最普通最幸福的生活，但因爲這些變故，他的人生徹底被摧毀了。
所謂的窮兇極惡之人，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淪落到地獄的呢？
“若胡惟仁真是殺死我妹妹的兇手，那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