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是胡惟仁受過最大的羞辱。
曾經,他以爲自己運籌帷幄無所不能,以爲世人皆是螻蟻,唯獨自己纔是俯瞰衆生的神。
但現在呢?螻蟻竟然狠狠咬了他一口,讓他像條狗一樣苟延殘喘趴在地上,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那一刻的害怕與恐懼,胡惟仁就覺得憤怒。
“那先生,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呢?”
黑八等胡惟仁罵夠了,這才擡頭看着他。
聽到這話,胡惟仁臉色變了變,他的臉上不止有憤怒,還有陰狠,一種要毀天滅地的狠辣。
“我之所以被戰梟城追趕,說到底還是因爲鳳毓凝。”
深吸一口氣,胡惟仁說道:“她的眼神倒是毒辣,廣場上那麼多人,獨獨就認出了我,不愧是她的女兒啊!”
頓了頓,胡惟仁又說道:“既然她已經認出我了,那我若是不邀請她來做客,豈不是顯得太沒禮貌。”
說到這裏,胡惟仁陰森森一笑。
“我還就不信了,這天下有沒有破綻的防守?黑八,馬上安排下去,找機會將鳳毓凝給綁了,我要給他們所有人一個大驚喜!”
而此時,鳳家別墅裏,鳳南征也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你三哥與二哥一直都在巫彥澤那邊保護兩個孩子,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兩孩子的安危不成問題。”
鳳毓凝坐在沙發上,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她心中的後怕逐漸擴大,她總是忍不住回想廣場上那母子二人被灼燒的場景,總是無法自控地,將她帶入到這場火災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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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她與多福,那……
片刻,鳳毓凝忽然擡頭看着鳳南征,表情微微惶恐。
“爸,讓多樂與多福回東南亞吧!”
她的聲音微微急促,說道:“東南亞是我們鳳家的地盤,那胡惟仁就算再狠,也無法將手伸到咱們的地盤上來,起碼,起碼能確保兩個孩子的安全。”
“小凝,你帶着孩子一起走。”
戰梟城沉聲說道:“胡惟仁這是衝着你來的,而且以他的風格,必定不會罷休,所以你帶着孩子走,一起回東南亞。”
“對,對,梟城說的沒錯。”
鳳南征連聲說道:“你與孩子只管回東南亞,那裏是我們的地盤,不管是哪條道,都是我們的人,誰都休想動你一根手指頭,這邊,交給爸爸來處理。”
這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鳳毓凝大可以放下一切,帶着孩子回東南亞避難。
可她走了呢?
父親也好,三個哥哥也好,都必然會陷入到危險之中,還有戰梟城,他是對胡惟仁動了手的,那個睚眥必報的男人,不會喫這個虧的。
“我不走!”
鳳毓凝擡頭說道:“我知道我留在這裏,處境會很危險,可正是因爲我處境危險,正是因爲我成了胡惟仁要報復的目標,我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給你們創造機會。”
她仔細想過了,她願意做這個魚餌,願意給戰梟城創造機會。
“不行!”
幾乎想也不想,戰梟城就站起身來怒聲說道:“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做佑餌的,如果打贏這場仗的代價是將你置於危險之中,那我寧可直接認輸!”
戰梟城沉聲說道:“小凝,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也不能再冒這個險,所以你聽話,你帶着我們的孩子回東南亞,等這邊事態平息,我親自接你們回家。”
“萬一事態無法平息呢?萬一你們失敗了呢?萬一……你被胡惟仁給殺了呢?”
鳳毓凝靜靜看着戰梟城,表情微微憂傷。
“你以爲你犧牲掉你自己來換取我們的安全,我就會過得幸福嗎?”
搖了搖頭,鳳毓凝啞聲說道:“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我以爲真正的相愛是實力相當,是你我能並肩站在一起作戰,可以放心地將後背交給對方。”
看着鳳毓凝的眼睛,聽着她鏗鏘有力的話,戰梟城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這個傻丫頭喲!
一個女孩子,這麼好強做什麼?就不能做個攀附凌霄樹的菟絲花嗎?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對峙着,誰也不肯鬆口,誰也不肯退讓。
過了許久,鳳南征一拍茶几,說道:“聽小幺的!”
看着戰梟城詫異的眼神,鳳南征感慨道:“我的女兒我最清楚,而且我們鳳家的人,不管男女,都不是那種遇到危險就只知道跑路的慫包,我們風家人都有血性。”
說罷,鳳南征看着鳳毓凝。
“但你也得答應爸爸,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樣的危險,你的第一要務都是保護好自己。”
頓了頓,他說道:“哪怕,哪怕到時候你被胡惟仁抓了,哪怕他說讓你出賣我們來換取自己的命,你也得答應他,知道嗎?”
不等鳳毓凝開口回答,鳳南征已經說道:“小幺,是爸爸親自做決定讓你留下的,所以,爸爸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危,爸爸沒什麼心願,只盼着你好好活着。”
許久,鳳毓凝點頭。
“好,我答應你。”
鳳南征慈祥一笑,擡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乖!真是爸爸的好女兒。”
說罷,他扭頭看着鳳懷禮。
“你馬上安排回東南亞的飛機,明天就將孩子送回去,讓老三也跟着回去吧,畢竟孩子還小,雖說家裏也有傭人,但還是親自照顧比較好。”
鳳懷禮點頭答應,當即就起身安排回東南亞的事宜。
沉默了一陣子,鳳南征擡頭看了看鳳毓凝,最終將目光定在了戰梟城身上。
“胡惟仁,是你父親!”
這個事實雖然很殘酷很可笑,但卻是無法迴避的。
“我只希望,若是有一天需要你在胡惟仁和小幺之間選一個,你能選擇我女兒,我……我不希望我今天的決定出了錯,我是父親,我也要保護我的女兒。”
戰梟城站起身來,神情格外堅定。
“如果有一天,您發現小凝已經……不在人世了,那必定是我也死了,我不敢保證她不會死,但我可以保證,我肯定會死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