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季晨沒想到見胡惟仁一面，還要爬山。
這八百多個臺階，讓久未鍛鍊的他有些喘不上氣來，到最後幾十個臺階時，他的雙腿已經無法自控的顫抖。
終於爬上了山頂，在山頂的亭子裏，他看到一個頭發蒼白的老者背對着他坐在椅子上，正面對夕陽，看着天際最後一抹亮光。
柳季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
“胡先生！”
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調整好氣息，嘴角帶着得體的微笑，快步走上前去。
對方沒有回頭，甚至都沒有動一下，只保持同一個姿勢眺望天際。
“胡先生，我是柳季晨。”
柳季晨走到亭子外面，隔着兩個臺階，恭敬對胡惟仁鞠躬。
終於，胡惟仁轉過身來。
他看着柳季晨，嘴角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怎麼樣？這山頂的風光是不是無限好？你在山腳下，從來都看不到如此絕美的風景。”
柳季晨順着胡惟仁的視線望向遠處，晚霞熱烈，確實是個好天氣。
“這人生啊，就像是在爬山，雖然這過程有些累，但爲了站在山頂看風景，這些苦與累也是值得的，對不對？”
胡惟仁收回了視線，靠在椅子上看着柳季晨，笑銀銀說道。
“是，您說得對！”
從始至終，柳季晨的態度一直都很恭敬。
胡惟仁勾着脣一笑，說道：“你現在對我這態度，與你在車裏時的態度截然不同啊，小柳，我可不喜歡兩面派！”
聽到這話，柳季晨臉色微微一變。
“您這話……胡先生，這話該從何說起？我怎麼聽不懂呢？”
胡惟仁眯眼盯着柳季晨，說道：“唔，反正我早就是個死人了，反正就算你殺了我，也沒有人知道的，等你搶走我手中的財富，你就是北城最大的豪門。”
說到這裏，胡惟仁的臉色猛然一變。
“柳季晨，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人嗎？就是你這種自以爲是的蠢貨！你以爲你那點精明能算計得了我？”
他起身，徑直走到柳季晨面前。
“我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米都多，你在想什麼，我一眼就能看穿，與我鬥？你也配？”
胡惟仁嗤笑說道：“說實話，你比不上柳瀟瀟，她雖然蠢，但好在聽話，所以我纔給了她足夠的機會，讓她風光了好幾年，但你呢？”
“你又蠢又狠，你說，我留你何用？”
這話說罷，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山頂忽然就冒出幾個人來，將柳季晨團團圍住。
“我這個人一向都喜歡聰明聽話的，但你這樣的，嘖……”
說到這裏，胡惟仁一揮手，轉身冷聲說道：“讓他好好長長記性，讓他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不等柳季晨開口替自己辯駁，他已經被其中一人踹倒在地。
這些壯漢的拳頭一個比一個狠，一拳一拳砸在柳季晨身上，片刻，他的口鼻間就滿是血。
“沒有，我沒有說那些話，您……您肯定是聽錯了！”
柳季晨一邊抱頭保命，一邊大聲替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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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胡惟仁的臉色更陰沉了。
“你沒說過這話？難道是我冤枉你了？打，繼續給我打，打到他認錯爲止。”
這些人下手更重了，以至於好幾次，柳季晨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終於，他哀嚎着求了饒。
“我錯了，我錯了，我確實說那些話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做您最忠心的狗，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胡惟仁這才滿意一笑，說道：“黑八，差不多就行了，真要把人打死了，你替我打理公司嗎？”
黑八鞠躬說道：“是，您教訓的是，是我下手重了些。”
說罷，黑八一揮手，這些打手都紛紛退下，很快，山頂又恢復了平靜。
柳季晨掙扎着站起身來，捂着自己的肚子，他咳嗽幾聲，有鮮血噴了出來。
“嘖，瞧瞧這些人，下手怎麼就沒個輕重呢？小夥子，疼不疼啊？”
胡惟仁上前幾步，端詳着柳季晨滿是鮮血的臉，神情慈祥。
若是之前，柳季晨或許會以爲胡惟仁是個無害的老頭子，但現在……
他知道這個看上去慈祥的老頭兒比誰都狠，他相信，胡惟仁真的會殺了他！
“這人啊，貴有自知之明。”
胡惟仁拍了拍柳季晨的肩膀，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之前呢，我讓柳瀟瀟將你帶回柳家幫她，就是看中你的狠勁與貪戀，雖然她百般不願，但她還是聽我的話，所以你纔能有今天。”
說到這裏，胡惟仁一笑。
“從將你帶回到柳家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的野心，你不甘於做我的棋子，你想踩在我肩膀上，很好，有野心是好事，可是你太蠢了……”
胡惟仁揮了揮手，只見一個人走出來。
當看到來人的瞬間，柳季晨的臉色陡然就變了，這是他的祕書，是他最信賴最倚重的心腹。
他明明讓祕書在山腳下等待的，可爲什麼他……
只一瞬間，柳季晨就明白了，這個祕書，根本就是胡惟仁的人！
不然，胡惟仁怎麼能知道他在車裏那番話呢？
臉色一陣煞白，柳季晨甚至說不出話來，只別過臉不去看祕書。
“不要隨意相信身邊的人，不管他對你多麼忠心，記住了，都要保持警惕，有些話放在心裏就好。”
胡惟仁嘴角依然帶着笑，說話溫溫和和，哪裏還有半分陰鷙。
此時此刻，柳季晨心中滿是懼怕。
連祕書都是胡惟仁的人，那柳家與柳氏集團，還有多少胡惟仁的眼線呢？
他太大意了，他太得意忘形了。
他以爲自己取代了柳瀟瀟，就能高高在上，就能與這個世界抗衡。
可他忘記了，看柳家的一切都是胡惟仁給的，柳家，根本就是胡惟仁手中的工具而已。
這種老間巨猾的人，怎麼能容許自己的工具不趁手呢？
胡惟仁滿意看着柳季晨的表情，許久，他桀桀笑了。
“既然已經想清楚了，那我們就談正事吧，現在有一件對柳家有好處的事情需要你馬上去做，而且，務必得成功，否則柳季晨，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得換掉你。”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你應該知道，柳家不止你一個私生子，而且就算沒有，我也能製造一個私生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