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毓凝回到家中時，已經是深夜。
她渾身疲憊無力，軟軟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捏着自己的眉心。
“小幺。”
不知什麼時候，鳳南征坐在鳳毓凝面前，他看着女兒疲倦的樣子，很是心疼。
聽到父親的聲音，鳳毓凝睜眼。
“爸爸，你怎麼還沒睡？”
鳳南征長長嘆息了一聲，眼眶似乎有些紅。
“明天，我想回趟東南亞。”
鳳毓凝一怔，問道：“爲什麼？這個節骨眼上您爲什麼要回東南亞？殺害我媽的兇手還沒伏法！”
“我想……想與你雪姨辦理離婚手續。”
說完這句，鳳南征忙解釋：“不是我提出離婚的，是她，她今天找我談過，說現在這種情況，還是離婚最合適，如此一來，對你、對鳳家，對梟城都有好處。”
鳳毓凝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承認，華若雪給了鳳毓凝屬於母親的溫暖。
在她回到鳳家之後，在她生產完之後臥牀養病的那些日子裏，華若雪忙裏忙外照顧她，甚至累瘦了十幾斤。
是，家中有傭人，可華若雪卻還是親力親爲照顧她與孩子，不辭辛苦，毫無怨言。
如果沒有這些事的發生，她是真的將華若雪當做親生母親來看待的。
可現在……
“那離婚後呢？她什麼打算？”
鳳毓凝看着鳳南征問道。
目前這種情況，戰梟城大約還沒做好與華若雪母子相認的準備，她孤身一人又該何去何從？
“我不知道，她沒與我說，只說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自尋短見。”
鳳南征苦笑說道：“其實離婚也好，這些年來我與她本就是互相照顧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感情糾葛。”
沉默片刻，鳳毓凝看着鳳南征問道：“爸爸，你不恨雪姨嗎？要不是因爲她，或許我媽媽也不會……”
不會被胡惟仁盯上，不會死於非命。
“小幺，世上沒有如果，你媽媽與華若雪相識是緣分，你媽媽被胡惟仁盯上也是命運，這些都是命運安排好的，沒有人能掙脫。”
鳳南征啞聲說道：“這就是你媽媽的命數，就算沒有華若雪，也有李若雪王若雪出現在你媽媽身邊，胡惟仁也有千百種方式遇到你媽媽，躲不掉的。”
起碼，他遇到了她，他與她相愛那麼多年，他與她誕下了三兒一女，在一起的那些時光都很幸福。
“而且，華若雪何嘗不是受害者？她被戀人拋棄，又被歹人算計懷孕，還要面臨骨肉分離的慘痛，她又能比你媽媽好到哪裏去？她這也是生不如死吶。”
鳳毓凝沒有說話，只聽父親繼續開口。
“離婚了也好，兜兜轉轉許多年，她或許與戰敬昭還能重續前緣，都老了，我這一生遇到你母親，死而無憾，可她與戰敬昭……人啊，不能留下遺憾。”
鳳南征笑道：“小幺，往後爸爸身邊，就只有你了。”
這話讓鳳毓凝的心微微酸澀，她擠出笑容，說道：“您這話說的，三個哥哥不是都陪在你身邊嘛。”
“你那三個哥哥……不提也罷，俗話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
鳳南征神情溫柔，說道：“我這趟回去，想去你媽墳前坐坐，與她說說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我們已經找到了害死她的仇人。”
頓了頓，鳳南征說道：“這趟回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年那個給你媽下毒的內鬼。”
提到這些事情，鳳南征的神情變得冷峻陰沉。
“鳳家的傭人不多，但各個兒都是靠得住的，三十多年來，除了衰老病死的，還沒有傭人從鳳家辭工。”
鳳南征擡頭看着鳳毓凝。
“所以小幺，給你媽媽下毒的人，還在鳳家！”
一想到有毒蠍蟄伏在鳳家，鳳南征就心有餘悸。
“小幺，現在想來，還真是得感謝若雪，當初你回鳳家後，她親力親爲照顧你，甚至你與孩子們的飲食都是她親自打理的，否則……”
若是華若雪偷懶不上心，將照顧鳳毓凝母子三人的事情交給下人，那或許就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或許，鳳毓凝會重蹈覆轍，走上倪冬初當初走上的死亡之路。
“我要揪出那個叛徒，我要讓那個人知道背叛鳳家的下場！”
鳳南征一拳砸在茶几上，幾個水杯震了一震，發出玻璃碰撞的刺耳聲。
父女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鳳毓凝擡頭看着鳳南征。
“好，我同意您與雪姨離婚。”
她正色說道：“補償方面，您不要虧待她。”
“這個你放心。”
鳳南征皺眉說道：“今天她提出離婚時，我說將我名下財產給她一半，她不肯要，說不能搶屬於你媽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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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鳳南征一笑，說道：“她這一點，倒是與你母親很像。”
鳳毓凝沒說話，只擡頭，望向華若雪房間所在的位置。
“雖然她不要，但該給的我還是會給她，我已經讓你大哥給她辦理了個人賬戶，回頭，我將屬於她的財產摺合成錢，悉數打進她的賬戶裏。”
頓了頓，鳳南征說道：“小幺，你雪姨，將人生最珍貴的時光都獻給了鳳家，她養大了你的三個哥哥，又照顧你與兩個孩子，她的功勞，我們不能視若無睹。”
“我懂，這些都是她應得的。”
鳳毓凝笑了笑說道：“你們明天就出發回東南亞嗎？那多久能回來？”
停頓片刻，鳳毓凝說道：“爸爸，其實我很害怕，我怕自己不是胡惟仁的對手，我怕……戰梟城也不是胡惟仁的對手，我怕他只手遮天，毀了這一切。”
“不管怎麼樣，戰梟城是多樂與多福的父親，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年幼喪父。”
鳳毓凝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看着女兒流露出的脆弱，鳳南征很是心疼。
“最多一星期，爸爸就會回來的，放心，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有爸爸在，哪怕天塌下來，爸爸也給你頂着！”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傳來鳳懷禮焦急的聲音。
“爸，小幺，出事了！江家出事了！江瑾萱她，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