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月來的時候信心滿滿笑意銀銀，走的時候卻是失魂落魄踉踉蹌蹌。
她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回頭看着鳳毓凝。
“你當真，不願意嫁給阿澈？”
鳳毓凝擡起下巴看着安素月，平靜說道：“你若真是爲他好，就不該讓我嫁給他，你心裏很清楚，我若是嫁給他，他不會幸福的。”
倆人目光對視許久，安素月忽然一笑。
“看來，你是真爲阿澈好的。”
說罷，她踉蹌離開，只留給衆人一個孤傲的背影。
原本嘈雜的客廳裏恢復了平靜，戰敬昭看了看戰梟城，又看了看鳳毓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鳳毓凝也佯裝沒看到戰敬昭與溫明月欲言又止的樣子，她起身說道：“我回房換套衣服，雪姨，我餓了，一會兒就開飯吧。”
華若雪忙應聲，說道：“我這就吩咐廚房上菜，看你臉色這幾天不太好，特意給你燉了人蔘雞湯，一會兒你多喝一點補補身子。”
“好，謝謝雪姨。”
鳳毓凝一笑，施施然進了房間。
“梟城。”
待鳳毓凝回房，溫明月這纔看着戰梟城，神情凝重。
“安素月的話，你都聽到了？”
溫明月所指的，自然是安素月說戰梟城不如林子澈的那番話。
“嗯，原原本本都聽到了，您是擔心我因爲那番話而受挫？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我也沒那麼玻璃心。”
頓了頓，戰梟城一笑，說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凝不喜歡林子澈。”
這纔是他最大的底氣，只要鳳毓凝不喜歡，那不管林子澈如何優秀如何努力，都無法搶佔他的位置。
“那就好。”
溫明月嘆息一聲，說道：“你說當初的我怎麼就那麼糊塗呢？若是早早給你們辦了婚事，哪裏還有如今這麼多的麻煩？”
現在說這些後悔話也是枉然，但溫明月依然後悔，依然自責內疚。
“媽，您也不必自責了，你看梟城現在也在恢復，今天我還專門打電話問了倪醫生，他說梟城很快就能扔掉柺杖走路了，不出一年，就與常人無異。”
這是戰敬昭最爲欣慰的事情，原本雙腿殘疾的兒子站了起來，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旁，華若雪的目光一直定在戰梟城身上。
她盯着戰梟城的側臉，似喜似悲，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溫明月回頭，正好看到華若雪這異樣的神情，她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裏滿是疑惑。
溫明月一向心思縝密，這幾日在鳳家，她發現華若雪的目光一直都追隨着戰梟城，而且偶爾情緒甚至不能自控，會忽然掉眼淚，又會忽然露出笑容。
華若雪的性格穩重，做事也從來有分寸，戰梟城與鳳毓凝她比誰都清楚，她一個準丈母孃，用如此眼神看着未來女婿，這，說不過去啊。
但溫明月又能確定，華若雪待戰梟城，絕非是那種男女之情，那露出這樣的眼神，是因爲什麼呢？
“雪姨。”
戰梟城一邊給多福穿鞋，一邊叫了聲雪姨。
華若雪瞬間回過神來，忙收回眼神答應道：“哎，我在呢。”
“雪姨，這幾天多福和多樂似乎有些消化不良，晚上睡覺總是打滾，今晚給他們少喫一點吧。”
“哎，好，我知道了。”
華若雪點頭答應，頓了頓又上前幾步看着戰梟城。
“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想喫的，我單獨給你做，你，你喜歡喫四喜丸子嗎？我做的四喜丸子很好喫。”
戰梟城一笑，說道：“我不挑食，喫什麼都好，飯菜就依着小凝與孩子們的口味來就是。”
“哦。”
華若雪有些悵然若失，停頓片刻，她看到戰梟城的嘴脣有些乾裂，又忙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
“你嘴脣都乾裂了，多喝水，不然容易長潰瘍。”
接過檸檬水，戰梟城笑道：“雪姨，你真不用圍着我轉，我一個女婿被您這樣伺候，真的，我壓力很大。”
聽到這話，華若雪臉色變了變。
許久，她忽然說道：“女婿啊……”
她轉身，喃喃自語離開，甚至沒發覺溫明月用探究的眼神一直注視着她。
“媽，你也看到若雪最近有些不太對勁，是嗎？”
趁着戰梟城給兩個孩子洗手的功夫，戰敬昭湊到溫明月身邊低聲說道。
溫明月看着華若雪離開的方向，沉思片刻才說道：“若雪的異常，應該是與梟城有關的，你就沒發現嗎？她最近對待梟城格外上心。”
又停頓片刻，溫明月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
“戰敬昭我問你，你與若雪當年……你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
這個在一起很是隱晦，但戰敬昭明白，親媽是問他是不是與華若雪上了牀。
“媽，你想什麼呢？我那麼喜歡若雪，我哪裏捨得褻瀆她？我本是想新婚之夜再……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我與若雪也就分開了，哪裏還能……”
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夢到華若雪，甚至在年輕氣盛的時候，曾在夢裏夢到過他與華若雪極盡纏綿，他愛她，卻辜負了她。
“你倆真沒有？”
溫明月依然不死心，還在繼續追問。
戰敬昭哭笑不得，說道：“真沒有，你兒子我是那種胡來的人嗎？”
“那這……搞不好就糟糕了。”
溫明月眉頭緊皺，似乎在擔憂着什麼。
“什麼糟糕了？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了？和梟城有關嗎？”
戰敬昭急聲問道。
現在能讓母親上心的事情，除了鳳毓凝與孩子，就是戰梟城了。
溫明月張嘴想要說話，但猶豫片刻，還是擺了擺手。
“這事兒你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訴你，事關重大，不能隨便亂說啊。”
剛說罷，正好看到華若雪端着個托盤進來，裏面放了一碗雞湯，一碗綠豆湯。
“梟城，綠豆湯去火，你多喝點兒。”
端着綠豆湯，華若雪走到戰梟城面前，表情格外慈祥。
戰梟城忙接過綠豆湯道了聲謝，只聽華若雪說道：“你與我不必說謝謝的，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我做這些，還覺得自己不夠。”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讓戰梟城詫異又疑惑。
“您對我並沒有虧欠，我怎麼能讓您替我做這些呢？雖說小凝不是您親生的，但對於她而言，是拿你當親生母親來對待的，我是小凝未來的丈夫，自然也會與她一起孝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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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戰梟城說未來會孝敬她，華若雪的眼眶忽然有些紅。
她吸了吸鼻子，點頭說道：“是，是的，往後，我也會將你當做……當做親兒子來對待的。”
對於華若雪的異常，戰梟城雖然覺得奇怪，但並沒有往心裏去。
反倒是剛從房間出來的鳳毓凝，用別具深意的眼神看着華若雪，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