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毓凝心中忽然涌上一個巨大的假設。
這個假設讓她心跳加快,她必須要馬上確認自己的這個假設。
於是,她走到一樓客臥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裏面傳來溫明月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與疲憊。
鳳毓凝推開門,只見房間裏一片漆黑,只隱約看到牀上有個人影坐在那裏。
“是我,方便打開燈嗎?”
聽到鳳毓凝的聲音,溫明月忙不迭說道:“方便,很方便,丫頭你快進來。”
鳳毓凝沒有打開房間的大燈,她只走到牀邊打開了牀頭燈。
暖黃色的光線驅散了夜的淒冷,溫明月紅腫的眼眶與憔悴的面容也被鳳毓凝盡數看到。
她剛哭過。
心中的滋味無法言喻,鳳毓凝無聲嘆息,拉了把椅子坐在牀邊。
“丫頭,你這麼晚找我,是有事吧?”
溫明月不是那種傻白甜,不是那種沒眼力勁兒的人。
她看得出來,雖然鳳毓凝對她厚着臉皮留在鳳家這件事沒有反對,但她也並不算多麼歡迎她。
是,她都能理解,畢竟當初的她……也未曾對這個丫頭真心相待,她沒資格要求人家現在真心待她什麼的。
“是,我有事找您。”
鳳毓凝點了點頭,她看着溫明月的眼睛,似乎有些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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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情只管說,但凡是我這個老太婆知道的,能幫你的,我都會盡力的。”
溫明月苦笑:“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喫一塹長一智,犯過的錯就會牢牢記在心中。”
“我,我想打聽一下雪姨的過往。”
鳳毓凝猶豫片刻才說道。
“雪姨當年,是與梟城的父親……有過一段過往,對吧?”
聽到這話,溫明月忙不迭說道:“丫頭,你可別誤會什麼啊,小雪當年雖說與敬昭在一起過,但後來她嫁給你父親,就再沒有半點瓜葛,更沒有做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情。”
“我知道,我相信雪姨的人品。”
鳳毓凝笑了笑,說道:“我只是想問,當年雪姨與叔叔在一起時,有沒有……懷孕之類的?”
溫明月搖頭說道:“沒有,絕對沒有,三十年前的年輕人啊,不像現在的小年輕這麼開放,而且我管教敬昭一向嚴苛,小雪又不是那種狐妹子,倆人別說婚前懷孕,就是……”
頓了頓,溫明月才說道:“就是做那件事,估摸着都是沒有的,所以你放心,小雪絕對是乾乾淨淨的,更不會留下什麼孩子給你和你的哥哥們造成困擾。”
說到這裏,溫明月苦笑說道:“若小雪真與敬昭有個孩子,我倒是還高興了,起碼,我……我能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了。”
曾經她以戰梟城爲榮,後來鳳毓凝又生下一兒一女,戰家有後,她比誰都高興。
但現在呢?
還能指望戰敬昭臨時給戰家留個香火嗎?
溫明月心中比誰都痛,卻比誰都無可奈何。
“我不是不愛梟城,我只是,只是怕他有一天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后,會離開我們,離開戰家,那時候,我們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溫明月聲音裏滿是苦澀,她就是最傳統的女性,她當年在這北城商場搶奪一席之地,也只是爲了光耀門楣而已。
這北城所有人將她稱作女強人,可又有誰知道,她根本不願意做什麼女強人,根本不願意在這勾心鬥角的商界久留,她想要的也只是保護自己的家。
聽到溫明月這話,鳳毓凝一時怔住了。
那剛纔華若雪爲什麼失魂落魄離開,爲什麼說了那麼一番沒頭沒腦的話?
難產?昏迷?她這言語間的意思,像是她親自經歷過這些一樣。
“那,那後來叔叔與任清結婚,雪姨她……”
鳳毓凝不肯死心,以戰敬昭對華若雪的深情,難保倆人不會在後來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絕對沒有,敬昭雖然不喜歡任清,但既然娶了任清,就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任清的事情來。”
溫明月連聲否認。
“而且敬昭不止不碰別人,連任清都沒碰一下的,哪怕是當初任清懷孕,也是人工授精,敬昭這個人看着隨和,但其實軸得很,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提及自己的兒子,溫明月的語氣心疼又苦澀。
她是媽媽,她也心疼自己的兒子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鳳毓凝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那雪姨也沒生過孩子的?”
“沒,沒有生過孩子,雖然我與小雪多年未見,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音信,自打敬昭結婚,她就出國留學,後來嫁給你父親,就再也沒回來過。”
華若雪是戰敬昭心頭的刺,是他這一生最爲虧欠的女人,可現在,華若雪是他人的妻子,他想要彌補已經來不及。
鳳毓凝靜靜坐在那裏,許久自嘲一笑。
看來自己現在也變得疑神疑鬼了,竟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家人。
或許,或許是她當年生產時遭遇變故嚇到了雪姨,才讓她會覺得戰梟城當年被人掉包也是產婦難產昏迷。
雪姨之所以心疼擔憂戰梟城,也不過因爲戰梟城是多樂與多福的爸爸,是她未來的丈夫。
鳳毓凝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剛纔那一刻,她腦海裏一片混亂,她在想,若雪姨是戰梟城的親生母親,那她與戰梟城豈不是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
哪有兄妹成爲夫妻的?這,這豈不是亂倫?她又該如何接受這一切?
“丫頭,丫頭你怎麼了?”
看到鳳毓凝沉默不語,溫明月關切問道。
鳳毓凝回過神來看着溫明月一笑,說道:“沒事,我沒事,您也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起身對着溫明月笑了一笑,鳳毓凝轉身往外走去。
臨出門時,溫明月叫住了鳳毓凝。
“丫頭,梟城這孩子看着內心強大,其實極爲脆弱敏感,往後,往後還請你多照顧他,將他交給你,我與他爸爸也就放心了。”
回頭,看着溫明月通紅的眼眶,鳳毓凝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也是我的男人,我自然會照顧好他的,您放心就是。”
與此同時,華若雪從櫃子最底層翻出一個小包袱,打開,裏面都是小嬰兒的衣服,但因爲歲月的流逝,那些原本簇新的小衣服已經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