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連城手中的刀子在即將刺入任清身體的剎那,任清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隨即,她使出全身力氣,一把將戰連城推倒在一旁。
也就那麼巧妙,那柄本應該刺入任清身體的刀子,竟然直挺挺插入了戰連城的心口。
“遇到你這樣的母親,是我一生的……悲哀,若有來世,我不想再做你的兒子了!”
嘴裏吐着鮮血,戰連城盯着任清的臉,一字一頓說出這句話來。
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眼神也開始渙散,顯然,這一刀已然要了他的命。
“爸……”
在戰連城即將閉眼的瞬間,他終於望向戰敬昭。
慘淡一笑,他無力說道:“在我心裏,你,你一直都是我爸。”
戰敬昭閉上眼,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深究起來,如今這一切也不是這孩子的錯,他不過是沒遇到一個良母,他不過是被一個心懷叵測的惡毒女人耽擱了大好年華。
戰連城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在彌留之際,怔怔看着戰梟城。
“對,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哥哥。”
斷斷續續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戰連城緩緩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當他知道這所有的真相後,他恍惚覺得,死亡纔是對他最好的解脫。
原來,他纔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他,本就不該留在這個沒有人情味的世界上!
任清怔怔看着戰連城閉上眼睛,她捂住嘴巴,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
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對這個孩子有利用的成分在裏面,但從小到大,她是真的疼愛過他的,她也曾經在他身上體會過當母親的幸福。
但現在,但現在……
這個孩子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中。
這一刻,任清無力癱坐在地上,終於失聲痛哭。
此時此刻,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人生到此結束。
警察準備帶走任清時,她忽然擡頭說道:“論起來,柳瀟瀟纔是這種種事件的主謀。”
她看着戰連城的屍體,看着醫生與護士還在做着無用的搶救,她像是瞬間蒼老的幾十歲。
“現在想想,我都不記得柳瀟瀟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開始左右我的想法,明明是那麼年輕無害的女孩,卻像是個魔鬼,一步步將我拉住了深淵中。”
其實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滿足過現在的生活。
即使戰敬昭不愛她,不碰她,可卻給了她應有的地位與身份,放眼整個北城,誰敢與她甩臉子?
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着,就在柳瀟瀟一步步的慫恿之下,她漸漸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任清自言自語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肯定是有人幫着的,肯定有人一直給她出主意,哦不不,甚至她只是一枚棋子,她後面肯定還有更厲害的人物。”
警察沒有給任清繼續自言自語的機會,她被兩名女警察押着帶上警車,很快就消失在衆人視線裏。
未果多久,殯儀館的車子也抵達,將戰連城的屍體一併帶走。
這場虛假的葬禮,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場真正的葬禮……
現場的血跡很快被清理乾淨,因爲戰連城的死,因爲任清被抓,現場也變得極爲沉默。
許久,戰敬昭長長嘆息一聲。
“今日麻煩諸位跑一趟了,也謝謝諸位對戰家的鼎力相助,等風波平息之後,我親自登門致謝。”
這是委婉的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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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人還有心思去應付這些賓客,戰家面臨狀況很尷尬,也很無奈。
董柏清拍了拍戰敬昭的肩膀,長長嘆息了一聲。
旋即,他環顧四周說道:“諸位,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該怎麼辦吧?不該說的別說,否則我第一個不同意!”
衆人都是老油條,自然知道董柏清指的是什麼。
有人一笑,說道:“瞧您這話說的,我們今天不過是被任清騙來的,然後敬昭與梟城親自出面戳穿了她的謊言,也給了大家一個交代,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嗎?”
“是啊,還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有人也附和。
聽到這話,戰敬昭感激一笑。
“諸位,不管發生了什麼,梟城都是我的兒子,都是我戰家的繼承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往後,還請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幫幫戰家,多幫幫梟城。”
衆人魚貫而出,很快,這陰森森的靈堂裏就只剩幾個人。
看着戰梟城冷漠的面孔,戰敬昭忽然有些心慌。
“梟城,你……”
不等戰敬昭開口說話,戰梟城已經搶先說道:“我們必須馬上將柳瀟瀟也抓住,起碼得知道她背後的人是誰。”
若是被柳瀟瀟逃脫,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鳳毓凝回答:“你放心,我讓大哥與二哥去抓柳瀟瀟了,這會兒,應該也有消息了。”
聽着鳳毓凝的話,戰梟城感激一笑。
他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緊緊將鳳毓凝抱在了懷中。
他的臉深深埋進她脖頸間,深深嗅着屬於她的香味,他那顆狂躁煩亂的心也逐漸變得安定下來。
“要是沒有你,要是沒有你,我可該怎麼辦呢?”
戰梟城的聲音裏滿是無力感,是鳳毓凝從未聽過的脆弱。
一夕之間,他忽然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可憐蟲,甚至都不如戰連城。
鳳毓凝輕輕拍着戰梟城的後背,任由他在她面前展露他的脆弱。
“沒事的,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任清不是說,當年參與偷換嬰兒的醫生還活着嗎?我們去打聽打聽,總能找到你的親生母親。”
同爲母親,鳳毓凝能想象那位無辜的母親有多麼痛苦。
明明誕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嬰,卻被人爲換成了一個死胎。
本是期待着新生命的降生,卻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經歷苦痛之後得到了一個沒有生機的血肉。
哪個母親能受得了呢?哪個孩子又能受得了呢?
戰敬昭遠遠看着這個本該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是心如刀絞,卻那麼無力,甚至一句話都不敢說。
就在氣氛凝重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鳳懷禮急促的聲音。
“小幺,柳瀟瀟她,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