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柳瀟瀟就是死，都不會忘記對面那個女人的臉。
那容貌的每一寸，都深深鐫刻在她記憶深處，每一個晚上她都噩夢連連，都夢到這張臉滿是血，滿是傷疤，掐着她的脖子索命。
這張臉像是符咒，死死貼在她腦門上，讓她忘不掉逃不走。
所以她找了道士，找了和尚，甚至找了牧師，作法禱告，爲的就是讓這張臉不再出現在她夢中，她還活着，但對方已經死了。
但現在，這個原本死去的人，卻出現在她面前，她站在那裏，用夢裏那種陰森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是頭皮發麻，險些叫出聲來。
不應該啊！這不應該啊，這個女人，早就死了的！
當初車禍後，她親自派人去過現場查看的，派去的人說，確實看到了這個女人的屍體，然後他們銷燬了現場的一切痕跡，那個女人的屍體也被扔到了江裏。
所以即使後來鳳家說找到了女兒，她心中也是不信的，也只以爲鳳家不過是爲了某種目的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甚至可能是爲了與巫家合作而隨意找的替身。
可現在呢？那個本該沉屍江底被魚蝦啃食成骨架的女人，竟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一手挽着鳳家，一手挽着巫家，像是手握兩把大刀，惡狠狠架在她的脖子上，讓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而跟在柳瀟瀟身後的江瑾萱，顯然不如柳瀟瀟淡定。
她先是瞪大了眼睛，在確實自己沒有看錯之後，她忍不住尖叫出聲，以最爲淒厲的聲音大哭大喊。
“鬼啊，有鬼啊，救命啊，她是鬼！”
江瑾萱踉蹌後退，被身後的門檻絆得重重摔倒在地上，但她卻絲毫不顧身體疼痛，不顧身上的禮服被弄髒，只連滾帶爬的往外跑去。
隨着江瑾萱這突如其來的失控，現場的氣氛越發詭異。
逐漸的，有人似乎也認出了鳳毓凝，這，這不就是當初江家那個不受寵的小女兒嗎？
那個做了戰梟城情婦的女孩兒，那個懷着雙胎車禍墜落山崖的女孩兒，不就是這副模樣嗎？
雖說過去了五年，雖說她變得更標緻更嫵妹，但五官的輪廓依然還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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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輛不起眼的別克商務車停在門口，只見兩個傭人從後備箱搬着輪椅下車，旋即，西裝筆挺卻雙腿無力的戰梟城被放在輪椅上。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他身上，似乎想從他臉上確認什麼。
但他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呆滯冷漠，任由傭人推着他進了門，他絲毫不在乎那些記者用鏡頭拍攝他坐輪椅的樣子，彷彿這一切與他都無關。
“梟城。”
柳瀟瀟走到戰梟城身邊，擠出一抹笑容。
“你看看那是誰，你肯定，認識她吧？”
順着柳瀟瀟的手指，戰梟城擡起頭來，望向不遠處的鳳毓凝。
而此時鳳毓凝也正看着他，兩個人在人羣的簇擁下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別開視線，似乎想要看進對方的心底。
“梟城，那是你的女人啊，以前，她可是你的情婦，是你花了錢買來的情婦，她像奴隸一樣伺候你，像個浪蕩的女人般取悅你，甚至一次次陷害我，讓我受盡了苦。”
柳瀟瀟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即使過去了這麼久，可回想起當年的事情，她還是覺得恨，覺得想要將對面那個女人撕成碎片。
“你只要點點頭，就等於承認她的身份了，不管她現在是誰，但她曾經給你做情婦的事情，是無法抹去的，她註定是個低踐的人。”
戰梟城終於收回了目光，他望向柳瀟瀟，眼神呆滯。
許久，他忽然笑了，笑得突兀，笑得讓柳瀟瀟心跳加速。
“滾！”
戰梟城像是個暴躁的孩子，擡手一下子將柳瀟瀟推倒在地上。
“戰梟城，你……”
狼狽摔倒在地，柳瀟瀟本要發火，但在衆人的主母線下，她爬起來，強行擠出一抹笑。
“別鬧，怎麼能打人呢？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母親與你哥哥讓我帶你來這裏，讓你多見見人，沒準你能想起什麼事情，這病也就會好起來。”
說到這裏，柳瀟瀟神情哀傷。
“梟城，我是最盼着你能好起來的人，雖然我現如今是你嫂子，但畢竟當初你我……”
柳瀟瀟這哀切的樣子，感動了不少的喫瓜羣衆。
這幾年來，柳瀟瀟沒少給自己拗人設，比如好妻子、好兒媳、好嫂子，在外面，她的口碑很好。
不說別的，只戰梟城這病，柳瀟瀟沒少操心，沒少花錢。
但凡聽說哪裏有名醫，她就帶着戰梟城去哪裏治病，錢不知道花了多少。
而且又聽醫生說戰梟城這種情況要讓他多接觸人，於是不管大小宴會，戰家都必定帶戰梟城出席。
每次，他都是坐在輪椅上，用這種呆滯的眼神看着人來人往，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所以今天柳瀟瀟對鳳毓凝的仇視，甚至故意引佑戰梟城承認鳳毓凝過去做情婦的身份，衆人也只以爲柳瀟瀟不過是想喚醒戰梟城的記憶。
唔，雖然話難聽了些，但這不就是事實嗎？
情婦的身份，難道還光彩？給男人做情婦，不是低踐是什麼？
當衆人在望向鳳毓凝時，他們卻驚恐發現，原本神情尚算平靜的她，此時眼神陰鷙，顯然是處於盛怒之中。
“哥，有人欺負我，詆譭我名聲，怎麼辦？”
鳳毓凝扭頭看着鳳懷禮，聲音冷冷的，聽不出喜怒來。
“鳳家的人不欺負別人，但也斷然不會被別人欺負，父親是怎麼教你的？被人欺負了，就要加倍欺負回去，這天塌下來，哥哥們給你頂着！”
鳳懷禮這番話說罷，只見鳳知禮與鳳明禮也已經走了過來。
他們站在鳳懷禮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只用堅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
“小幺，哥哥教了你四年的拳擊，一是讓你強身健體，二，就是將拳頭甩在欺負你的人臉上，現在，是時候了。”
鳳懷禮聲音不大，卻帶着一抹陰狠。
聽到這話，鳳毓凝點頭，勾了勾嘴角，然後捏着拳頭，慢慢往柳瀟瀟的位置走去。
柳瀟瀟臉色煞白，一步步後退着，尖叫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敢這麼對我，戰家與柳家不會放過你！”
“我對你是誰不感興趣，我揍你，是因爲你竟然敢污衊我，我們鳳家的人，從來都不喫虧的！”
說罷，鳳毓凝一拳直接砸在柳瀟瀟鼻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