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
牀邊的人是三河,他比五年前瘦了許多,也老了許多,明明纔剛三十歲出頭,可雙鬢已經有了白髮。
他看着戰梟城,眼中亮晶晶的,像是淚光。
“五年了啊,我終於等到您想明白的這一天!我以爲,我要一輩子跟在戰連城那蠢貨身邊,做那些傷天害理的壞事,您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痛苦。”
是,現如今的三河,依然是戰氏集團的總裁祕書。
在外人看來,他只是爲了追逐自己的利益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妥,可只有三河自己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總裁被救上來之後,他本想送他去倪醫生的醫院救治,但總裁說要回戰家。
“三河,你將我送回戰家,利用我邀功,換取他們的信任,然後你什麼都不要做,就繼續留在戰氏集團。”
這是戰梟城的原話,在即將昏迷之時,他給他留下這樣一番話。
三河不知道戰梟城的用意,可他依然選擇無條件相信他,於是,他送戰梟城回家,當着那麼多賓客的面,將血淋淋的戰梟城送到了戰家。
“總裁與江小姐在驅車前來參加婚禮的路上遭遇車禍,江小姐當場死亡,總裁他……老夫人,快救救總裁吧!”
再後來,戰連城與任清給了三河一筆豐厚的封口費,又將他留在身邊,輔助是假,監視纔是真。
三河也是盡心極力輔佐戰連城,五年時間,早已成爲戰連城的左膀右臂。
可在無數個深夜裏,他的心都痛苦煎熬,卻又沒有選擇,是以,早早白了頭髮。
“三河。”
許久,嘶啞難聽的聲音從戰梟城口中傳來,卻讓三河瞬間淚目。
看,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總裁根本不是什麼狗血失憶,更不是什麼癡傻,他一直都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戰梟城,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神。
即使他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隱忍,可他就是相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三河,奶奶與父親那邊,都還好吧?”
因爲許久不說話,所以他的語調很慢,聲音也嘶啞不堪。
是,溫明月與戰敬昭根本沒死,當初那一夜,多虧了溫寧與那三個保鏢。
雲懷舟將他們送到小路上之後,溫寧與保鏢護送着溫明月與孫奶奶下山,途中雖然遭遇兩次追殺,但因爲保鏢的保護,都驚險躲過。
正巧孫景颯下班回家,遇到他們一行人後,帶着他們脫離險境。
而被任清囚禁的戰敬昭,被三河帶人解救,隨後兩路人匯合,由孫景颯驅車帶到了陸懈的住處暫時躲避。
任清之所以認爲溫明月與戰敬昭都死了,則是柳瀟瀟爲了遮掩自己的失誤而撒了謊,在當時那種匆忙慌亂的局勢下,任清也沒細查,就信了她的話。
這反而給了溫明月與戰敬昭喘息的機會,他們就在北城的小衚衕裏隱姓埋名養傷生活。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戰梟城的真實情況,除了三河之外,這世上所有人都相信,戰梟城這輩子都無法再翻身了,畢竟一個殘廢,一個傻子,還有什麼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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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點頭,聲音有些激動。
“好,都很好,老太太雖然不能走路,但身體沒什麼問題,陸懈說,老太太就是精神狀態不好,就……就總是念叨着江小姐,說對不起她。”
提聽到“江小姐”這三個字,戰梟城眼神變了變,又問道:“父親呢?他的心臟還好嗎?”
“老爺現在每天堅持鍛鍊,大約是不肯這樣認輸,畢竟,畢竟你還在戰連城與任清手中,畢竟戰家……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三河感慨道,戰敬昭那樣閒雲野鶴的人物,自打出了事,現在也不釣魚了,也不養花了,每日除了鍛鍊身體就是研究公司的事情,大有要奪回戰氏集團的意思。
說罷,三河一臉期待看着戰梟城。
“總裁,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在公司內部做準備,只要您一聲令下,隨時,我們都能奪回戰家的!”
說到這裏,三河忍不住哽咽。
“哪怕爲了死去的江小姐,您,您也不能這樣頹廢啊,她若是在天有靈知道您這樣,必定不能安息的。”
戰梟城攥緊了手裏的紙條。
“鳳家,聽說回北城了?”
三河點了點頭,眼中帶着一抹不解。
“當初鳳懷禮明明說要進軍北城商圈,但那事故之後,鳳家忽然就從北城消失了,一直到三個月前,鳳家大公子又來到北城,投資了兩個小項目。”
鳳家做事一向都神出鬼沒,三河也搞不清楚緣由,因此只能來問戰梟城。
戰梟城並沒有說話,他眼神動了動,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竟,像是在笑?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三河先是一驚,旋即,整顆心都狂喜。
總裁竟然笑了!他竟然笑了!
難道說,總裁已經有計劃了,已經打算要翻盤了?
意識到這一點,三河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
“總裁,您說,您要我做什麼,赴湯蹈火,我是在所不辭!”
戰梟城低頭,在昏暗的燈光裏看着手中的紙條,看着熟悉的字體,他那雙冰冷晦澀的眼眸中,一點點燃燒出火焰。
“三河,這些年來你總是問我,爲什麼要裝聾作啞,爲什麼要承受戰連城與任清的羞辱,爲什麼眼睜睜看着戰家一點點走向沒落。”
深吸一口氣,戰梟城擡起頭來,一字一頓說道:“我在等,等她平安歸來的那一天,若是她回來了,我將這三千繁華雙手奉上,若是她回不來……”
戰梟城背光而坐,臉上的表情也晦澀不清。
只這聲音沙啞又悲涼,讓三河的心格外難受。
“若她回不來,我就去找她,去另外一個世界找她,那你說,我還用在乎這個世界的什麼事情?”
三河哽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想說不可能的,他想說江小姐已經死了,甚至連屍骨都沒有找到,別說五年,就是十五年,五十年,江小姐都不會再回來了。
“三河,說來你可能不信,她回來了,帶着我們的女兒與兒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