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凌回到東院時,已經是深夜。
薛南喬沒有睡,她靠坐在牀上等待着,心中五味陳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恨蕭奕凌。
“怎麼還沒睡?”
蕭奕凌走到牀邊摸了摸薛南喬的臉,溫聲問道。
“奕凌,我聽說……我聽說……”
明明滿腹的話要問,但話到嘴邊,薛南喬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怔怔看着蕭奕凌,未等開口,眼淚竟先落了下來。
“傻丫頭,哭什麼呢?”
蕭奕凌坐在牀沿,伸手擦去薛南喬臉上的淚水,笑着說道:“都要當媽媽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羞不羞呢。”
這麼一說,薛南喬哭得更厲害了。
她抓着蕭奕凌的衣襟,整個人埋首在他懷中,嗚咽着哭出聲來。
“乖,阿喬乖,我們不哭,對腹中胎兒可不好。”
蕭奕凌一下一下拍着薛南喬的後背,溫柔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只管問,我都會如實回答你的。”
許久,薛南喬終於止住了眼淚。
她淚眼朦朧看着蕭奕凌,問道:“我姨媽的屍體還沒火化,是不是?”
“是,還沒有。”
蕭奕凌擡手擦去薛南喬臉上的淚,說道:“那天孟榮華帶走你姨媽屍體之後,我就讓陸長川將屍體轉移走了,現如今放在一傢俬立醫院的太平間裏。”
聽到這話,薛南喬的眼淚又涌出來,她忙擡手擦去。
“我姨媽不是自殺的,你都知道,對不對?”
蕭奕凌又點頭:“是,從最開始我就知道姨媽不是自殺的,她是被孫桂花殺害的,我看過那天的監控視頻了,裏面清楚記錄了事情的經過。”
包括那束讓洛思錦過敏的百合花,包括洛思錦威脅薛南喬,包括孫桂花意欲傷害薛南喬時江碧雲奮不顧身,最終,她倒在了血泊中。
即使洛家買通了負責蕭公館監控系統的傭人,在事發後馬上刪除了視頻錄像,但沒人知道的是,蕭公館並不止一套監控系統。
還有一套監控系統是蕭奕凌親自負責的,甚至這套監控系統更爲清晰,更爲全面。
“一個孫桂花無足輕重,但孫桂花背後是洛家,阿喬,你也知道洛家在蘭城的身份地位,在沒有萬全準備下,我不能貿然與洛家撕破臉。”
蕭奕凌正色說道:“所以哪怕我當時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還是需要時間,貿然行事不止對蕭公館無益,甚至還會給你帶來危險。”
“那現在呢?現在你爲什麼會將這件事翻出來?”
薛南喬眼睛通紅問道。
“因爲你與我們的孩子受到了生命威脅,哪怕我沒有絕對的勝算,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說到這裏,蕭奕凌輕輕撫摸着薛南喬的臉頰,說道:“我知道你對姨媽的死一直都無法釋懷,現在你懷孕了,我不想讓你再因爲這件事而悶悶不樂,阿喬,我說過的,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着蕭奕凌這發自肺腑的話,看着他認真的眼神,這一刻,薛南喬心中的恨忽然就少了許多。
“那,那兇手是不是能伏法了?”
許久,她才啞聲問道。
蕭奕凌點頭:“孫桂花是殺害姨媽的兇手,這一點毋庸置疑,她必定會接受法律的嚴懲,可是阿喬,你也要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幕後主使者,或許沒那麼容易被揪出來。”
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孫桂花只是一條狗,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狗主人是誰,但要揪出來,卻並沒那麼容易。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先將孫桂花這個殺人兇手揪出來,至於其他的……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向你保證,一年之內必定給你個答覆。”
蕭奕凌捧着薛南喬的臉,認真許下了承諾。
這一刻,薛南喬心底翻涌着道不清的情愫,這一刻,她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疼她護她的大哥哥。
她的眼淚落個不停,她抖着脣,看着蕭奕凌的眼睛,久久,終於點頭。
“好,奕凌,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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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蕭奕凌俯身吻了吻薛南喬的脣。
“阿喬真乖。”
剛準備再說話,只聽外面忽然傳來嫺芝的敲門聲。
“少爺,老夫人那邊派人過來,說是有要緊事請您過去一趟。”
聽到這話,薛南喬臉色微微一變,雙手下意識抱住了蕭奕凌的腰。
“別怕,別害怕。”
似乎察覺到薛南喬的不安,蕭奕凌將她抱在懷中,溫柔撫慰着。
“既然我說了要給你一個交代,就不會食言,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阿喬,你也瞭解我的,你知道我不是那種耳根子軟的人,我有自己的原則。”
他的原則就是保護自己的妻子與孩子。
聽到這話,薛南喬終於放開了蕭奕凌。
“奕凌,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自私的,可我說不出那些場面話,我沒法大度到說我不在乎姨媽的血海深仇,沒法說一切都以奶奶的話爲重。”
薛南喬的眼淚落個不停,以至於她都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奶奶找你是因爲什麼,我也知道她從來都沒將我當做孫媳婦,她中意的是洛思錦,哪怕這次,她找你必定也是想勸你息事寧人,不必爲了個死去的江碧雲而與洛家鬧翻。”
說到這裏時,薛南喬忽然翻身下牀,就要跪在蕭奕凌面前,卻被蕭奕凌一把扶住。
“阿喬,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抱住薛南喬,將她直接放在自己腿上。
“奕凌,求求你幫我一把,求求你給我姨媽報仇吧,從她去世到現在,每晚我都夢到她,我夢到她滿身是血看着我哭,我夢到她一聲一聲叫我阿喬,她說她好痛,可是我什麼都幫不了。”
薛南喬哭到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止是我姨媽,她是撫養我長大的母親,對於我而言,她纔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所以奕凌我求求你,給我姨媽報仇吧。”
聽着薛南喬的哭訴,看着她痛苦的樣子,蕭奕凌心疼難忍,緊緊的,將薛南喬抱在懷中。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給姨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