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專家壓根就沒離開蕭公館。
在給薛南喬保胎這一點上,蕭奕凌與嶽明繁的觀點倒是很一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要保住薛南喬腹中的胎兒。
只是對於將來,他們卻是背道而馳的。
蕭奕凌一門心思要讓薛南喬腹中的胎兒平安誕生,而嶽明繁,卻只等待着七個月後用那胎兒的命替自己的孫兒續命。
但現在,他們都不希望薛南喬出事。
婦產科醫生姓黃,是個年約五十的男醫生,也是蘭城乃至全國赫赫有名的專家。
黃醫生替薛南喬檢查完畢,皺眉說道:“孕婦現在的情況雖說好轉,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也幸虧她年紀輕身體好,這才能在那種大出血的情況下保住胎兒。”
蕭奕凌急聲問道:“但我夫人說她腹痛,這又是怎麼回事?”
“從檢查結果來看,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少夫人,我冒昧問一句,你今天……都喫什麼東西了?”
黃醫生醫術精湛,替不少豪門貴婦看過病,對於豪門,他心中也有數。
這有時候啊,不光是孕婦的身體問題,還有外界人爲因素,比如……有人不希望孕婦腹中的胎兒存活。
不等薛南喬開口說話,嫺芝已經上前幾步開口。
“少夫人今日喫過的飯菜我都留了樣存放在冰箱裏。”
嫺芝一向警惕,尤其是現如今薛南喬懷了孕,尤其是洛思錦住在隔壁虎視眈眈,她是半點都不敢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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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蕭奕凌冷聲說道:“馬上將樣品都拿過來,一一檢查。”
不多時,嫺芝端着個盤子過來,裏面都是薛南喬今日喫過的飯菜,甚至連湯羹都留了樣。
“我沒有專業儀器,所以只能靠目測來大概檢測一下。”
黃醫生一邊說着,一邊打開容器的蓋子細細觀察。
衆人也不說話,只盯着黃醫生的動作,氣氛很是緊張。
當黃醫生打開盛放燕窩的容器時,薛南喬睜開眼睛,神情淡淡看了一眼。
黃醫生用調羹攪動着燕窩,忽然,他手底下的動作頓時,臉色也微微變了。
“發現什麼了?”
蕭奕凌瞬間就察覺到黃醫生的異常,他上前幾步急聲問道。
黃醫生不說話,只用調羹從燕窩裏挑出幾個細小的白色顆粒,雖然已經融化,但隱約看得出來,這東西不是燕窩的成分。
“這像是……藥粉。”
指着那些白色顆粒,黃醫生沉聲說道,語調很是嚴肅。
蕭奕凌與嶽明繁皆是臉色大變。
“能判定是什麼藥品嗎?”
片刻,蕭奕凌才問道,聲音裏帶着壓不住的怒氣。
黃醫生搖了搖頭,說道:“這得經過進一步檢測分析才能知道藥品的成分,但……去年的時候,我曾接診過一個孕婦,也是豪門少夫人,她與蕭少夫人的情況一樣,也是早孕,有流產跡象。”
頓了頓,黃醫生說道:“在我的診治下,那位孕婦明明都好轉了,但某一天晚上,她在喝過一杯水後,忽然就大出血了,不止胎兒沒保住,大人也……”
看了蕭奕凌一眼,黃醫生沉聲說道:“事後在那位少夫人喝過的水中,發現了米非司酮的成分!”
“什麼叫米非司酮?”
一旁,嶽明繁沉聲問道。
黃醫生看着嶽明繁說道:“米非司酮片,就是俗稱的打胎藥。”
打胎藥!
蕭奕凌臉色大變,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查,給我查,是誰在阿喬的飲食裏下了藥!”
門口的老金看了看嶽明繁,又看了看蕭奕凌,猶豫說道:“老夫人,少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燕窩應該是……西院的思錦小姐送來的?”
嫺芝也反應過來,忙附和道:“對,對,確實是洛思錦送來的燕窩,少夫人說這燕窩畢竟是思錦小姐的心意,若是她不多少喫幾口,倒像是故意駁思錦小姐的面子,所以我就吩咐廚房燉了燕窩羹。”
薛南喬睜開眼,哀哀看着蕭奕凌。
“雖說我不喜歡洛思錦,但她畢竟是蕭公館的客人,她背後畢竟是洛家,我不想讓你爲難。”
說到這裏,薛南喬的眼眶變得通紅。
“但我真沒想到,思錦小姐敢在衆目睽睽之下給我下打胎藥。”
蕭奕凌握住了薛南喬的手,他擡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溫柔說道:“別怕,有我在,你與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請問少夫人今天吃了多少燕窩?”
黃醫生擔憂問道。
薛南喬泣不成聲,嫺芝替她回答道:“少夫人胃口不佳,燕窩送來的時候她剛睡醒,只吃了一兩口就吐了,後來便放着沒有再喫。”
說到這裏,嫺芝一臉後怕。
“幸虧少夫人妊娠反應大吐了一場,若將這碗下了藥的燕窩喫掉,那今晚她……”
嫺芝不敢在說下去,她後背一陣發冷,忍不住擡頭看着蕭奕凌。
只見蕭奕凌也是臉色煞白。
“少夫人只吃了一兩口,緊接着就吐了嗎?”
黃醫生詳細詢問着。
“是,吐得可厲害了,連中午喫的飯都吐出來了,看得我都心疼。”
黃醫生長長鬆了一口氣。
“那就還好,從少夫人目前的情況來看,腹中胎兒應該沒受藥物影響,再觀察幾日吧,如果沒有出血,那就沒事了。”
聽到黃醫生的話,蕭奕凌點了點頭。
他神情陰鷙對着老金揮手,示意他先送黃醫生離開。
隨着黃醫生的離開,房間裏頓時變得安靜空曠。
薛南喬臉色煞白躺在牀上,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掉眼淚,鬢角的髮絲都被淚水打溼了。
看着薛南喬淚如雨下,蕭奕凌心中何嘗不痛呢?
他擡手擦去薛南喬臉頰的淚,說道:“阿喬你別怕,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我總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奕凌,算了吧。”
薛南喬睜眼,握住蕭奕凌的手說道:“思錦小姐的身份特殊,你若是因此而與洛家翻臉,那對你來說,對蕭氏集團來說,都是很大的麻煩,我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她又望向嶽明繁,說道:“況且思錦小姐是奶奶親自邀請到家中來的,你若是動了她,奶奶的顏面往哪裏放?”
“蕭公館少夫人被人下了打胎藥,這纔是狠狠打蕭家的臉,明知兇手是誰而隱忍不發,這纔是最大的丟臉!”
蕭奕凌看着嶽明繁冷聲說道:“想必這個道理,奶奶比我更懂,奶奶,您覺得呢?”
嶽明繁神情複雜,許久才點頭說道:“查,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得好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