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喬一夜昏昏沉沉。
她夢到親生父母用惡狠狠的眼神看着她,讓她滾遠點。
她的一顆心疼痛難忍,醒來時早已是淚流滿面難以自控,窗外晨曦微光,薛南喬大口大口喘着氣,半晌都回不過身神來。
這……這個夢是有什麼預兆嗎?
難道自己不該去找真相?難道自己真的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
按照張繼祖的說法,當初母親是未婚先孕?
是啊,一個單身女人帶着個孩子怎麼活?所以親生母親是不想要她的吧?
將她賣給孟榮華,自己不但擺脫了累贅,也能拿着錢過上更好的日子,一舉兩得呢!
或許現在的她已經嫁人生子,早已過上了平淡卻幸福的生活,她的出現既有可能會打破她的平靜。
那夢境裏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薛南喬腦海,讓她的心又是一陣劇痛。
一時之間,薛南喬竟有些迷茫。
她拿起手機想要給柳詩雨打個電話,她想找到一個答案。
直到手機裏傳來蕭奕凌的聲音,薛南喬終於回過神來,她竟然撥錯了電話號碼。
“喂?阿……蘇珊,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蕭奕凌的聲音帶着些許沙啞,顯然是剛剛睡醒。
他的語氣有些焦急,畢竟在清晨五點鐘接到薛南喬的電話,他第一反應就是薛南喬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哦,沒,沒事。”
她想要掛電話,但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吉祥和如意,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她們都很乖。”
蕭奕凌笑得溫柔,他說道:“昨晚,是念念最開心的日子,他像是忽然長大了,還說要一直保護兩個姐姐,也要……保護你。”
“你把念念教育得很好。”
兩個人之間難得沒有針鋒相對,在這寂靜的清晨,時光似乎都變得溫柔了。
“蕭奕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薛南喬想了想說道。
“你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蕭奕凌沉聲說道。
哪怕她是要問五年前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會原原本本告訴她,不帶半點隱瞞。
“你說,父母真的都愛孩子嗎?”
薛南喬眉宇間帶着一抹哀愁與迷茫。
“當然,這天下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呢?你對吉祥與如意的愛,我對念念的愛,都是父母對孩子的愛,你覺得,有半點摻假嗎?”
“沒有。”
薛南喬啞聲說道:“可……可這世上還是有許多被父母拋棄的孩子,那你說,他們爲什麼會拋棄孩子呢?他們難道就不是父母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薛南喬的聲音中帶着一抹自己都沒發覺的脆弱與哽咽。
“是不是被拋棄,其實並不一定,或許你以爲的被拋棄是假的呢?或許,丟失了孩子的父母這些年也在拼了命尋找自己的孩子呢?”
“與其自己猜測,不如找到當事人問個清楚。”
薛南喬的身體一顫。
“那萬一得到的答案是……是自己最害怕的呢?”
蕭奕凌笑着說道:“什麼叫最害怕的結果?無外乎就是被拋棄的唄,但這有什麼?陳年舊事了,大不了就笑一笑哭一哭,哭過笑過之後,依然往前看。”
這番灑脫的話,忽然就提醒了薛南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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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陳年舊事而已。”
她的心情忽然就變好了,說道:“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灑脫的一面,我以爲你這個人……”
說到這裏,她忽然停頓下來。
“我這個人怎麼了?”
蕭奕凌笑。
“我這個人剛愎自用冷漠無情?我這個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我這個人睚眥必報讓人畏懼?”
薛南喬反問:“難道不是嗎?”
“你說是就是吧。”
蕭奕凌嘆息說道:“你就當我還沒睡醒,你就當我還在說夢話,是啊,這是美夢,我多麼希望這美夢永遠不要醒。”
他的阿喬沒有用防備的眼神看着他,他的阿喬像是個脆弱膽小的孩子,想要抓住他的手。
即使她沒有說,但他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孟榮華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想必已經有了線索,但卻臨陣害怕了。
她怕自己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她怕自己找到的真相與自己的想象一點都不同。
但其實,這些有什麼呢?
哪怕薛南喬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以她現在的地位,也只有親生父母仰望她的份。
人性這東西,現實又可笑,從來都禁不住金錢考驗。
當然,蕭奕凌並不覺得真相會是薛南喬擔心的那樣。
起碼這些年來,沒有人打着薛南喬親生父母的旗號來敲詐,起碼,他們比孟榮華更有人性。
“天亮了,我要起牀辦事了,謝謝你照顧吉祥和如意。”
那端,薛南喬的聲音輕鬆了許多,甚至,蕭奕凌都能感受到她脣角的笑意。
“好,我也起牀,吉祥已經睜開眼了,她正在揪念念的耳朵。”
看到女兒的小動作,蕭奕凌不覺笑了。
吉祥也聽到蕭奕凌的話,她爬起來,衝着蕭奕凌做了個鬼臉。
“不能給媽媽告狀!”
蕭奕凌忙點頭。
“好好好,我不告狀,我不告訴媽媽,吉祥不止把念念吵醒了,也把如意給弄醒了。”
聽着電話那端嘈雜的吵鬧聲,薛南喬笑着掛了電話。
她整個人輕鬆了許多,翻身下牀洗漱完畢,外面傳來敲門聲,是餘青蔓。
餘青蔓穿着件真絲睡裙,脂粉未施,一改往日的妖嬈嫵妹,倒是多了幾分清秀。
她拿着手機,笑道:“張繼祖那蠢貨給我打電話了。”
“他發現了?”
薛南喬擔憂說道。
“那蠢貨睡得跟豬一樣,壓根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他起牀後沒找到我,就給我打電話,問我去了哪裏。”
餘青蔓捂着嘴笑,眼中滿是不屑。
“我說我半夜離開的,因爲我今早要趕飛機,他對我很是依依不捨,說要去蘭城看我。”
聽着這話,薛南喬一臉不可思議。
“他就一點都沒懷疑嗎?自己有沒有幹那種事,他自己不清楚?”
餘青蔓聳肩說道:“那藥的藥效像是醉酒,張繼祖這會兒估計頭疼欲裂,而我故意將房間弄得一片散亂,他必定以爲自己是醉酒後斷片了。”
“但現在,我們並不需要在乎他怎麼想,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去找王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