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是人喫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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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書心感嘆地說了一番,毫不留情的將蕭天凱秦芳雅等人心中的小九九給揭露了。

蕭天凱和秦芳雅等人紅了臉。

秦芳雅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幫人的注目下閉了嘴。

蕭天凱對着秦芳雅冷哼一聲,似是不屑她這番作風。

蕭天凱這纔將注意力從蕭丞相身上轉移到倪書心身上。

看到倪書心那副不知悔改的樣子,蕭天凱不滿地皺了皺眉,他趾高氣昂地說:“我道是誰在這裏胡言亂語呢,原來是外甥女啊!”

說罷,蕭天凱長嘆一聲,頗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無奈之感。

“皇上聖明,才做了查抄丞相府的旨意,這丞相府裏出來的孫輩,居然敢對長輩指手畫腳,言語之間更是一點尊敬都沒有,丞相府何愁不沒落呢?只可憐我從小不受大哥待見,富貴時未享受一份榮光,反倒是落魄時連累我全家。”

蕭天凱一番長吁短嘆,硬生生的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僞善的皮。

倪書心聽出這指桑罵槐之意,她更是毫不客氣的回道:“阿公莫要忘記了,您口誅筆伐的人,是當年不惜得罪羣臣,力排衆議將你納入天子門生的兄長,更是在你受到排擠時,挺身而出的長兄,勸您,莫要忘本,更莫要倚老賣老,爲老不尊!”

倪書心的一番話,更是火上澆油一般,蕭天凱一手捂住胸口,隱隱可見胸腔的上下起伏,一手指着倪書心,口中喃喃道:“你……你……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蕭敏兒忙開口:“祖父,您彆氣,孫女知您不容易,對上小輩,就是說服了面上也不好看,且讓孫女來,替您說道說道姐姐。”

蕭天凱欣慰的點了點頭,緩了幾口氣纔開口說道:“還是敏兒疼人,招人喜歡,這纔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說罷,故意擡頭向倪書心那邊看了一眼,倪書心不卑不亢的與他對視。

蕭敏兒得到蕭天凱的這句話,更是有恃無恐,將這撮雞毛當了令箭,她頗爲高傲地看向倪書心,傲慢地開口:“阿公一家包藏禍心,大逆不道,姐姐可貴爲娘娘,今日正是皇上親自爲娘娘選的冊封大典,怎麼,娘娘不風風光光的出現在大典上接受冊封,而在這裏搶一個牢房之位,只爲跟長輩成口舌之快?”

蕭敏兒捂嘴輕笑,她來之前可是聽說了,倪書心被陛下逐出皇宮,倪書心和其母親蕭心柔又被尚書逐出尚書府,兩人好容易回到丞相府,又碰上丞相府被抄家。這倪書心真的是走到哪連累到哪,災星一個!

她從小就不服倪書心。憑什麼倪書心能嫁給太子,還能當皇后?

如今知道倪書心被廢,她心裏那叫一個暢快,哪怕是自家被抄家了,都覺得沒那麼糟糕了。

“住嘴!今日我蕭家衆人被拘牢房,沒有齊心協力想辦法出去,反而在這裏推諉扯皮,相互攀咬,成何體統!”蕭丞相眼看這場鬧劇越鬧越大,只好沉下臉來,對着衆人訓斥道。

倪書心原本還想要再說什麼,見蕭丞相發話,倪書心冷冷撇了蕭敏兒一眼,眼角帶着幾分冷意,這樣囂張跋扈的蕭敏兒,她可看不慣。

恰在這時,聽得遠處傳來腳步聲,衆人望去,原是到了用膳的時辰,幾位牢頭來給他們舀飯。

幾個牢頭迅速地給每個牢房都舀了飯,看了眼滿牢房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各位曾經都是錦衣玉食的人,現在犯了事,被陛下關押在這裏,就要受這裏的規矩。這裏,我就是規矩!”

剩下幾個牢頭配合的大笑,放肆的笑聲籠罩在牢房裏,給所有人心頭都填了幾分絕望。

那個剛開始說話的牢頭伸手揮了揮,那幾個牢頭立馬聽話的停下了笑聲,牢房裏又恢復了寂靜。

“牢房裏一日兩餐,知道各位都是用鮑魚雞翅養出來的金貴人兒,但是我這大牢可是養不起,所以將就將就,沒準在這喫的飯,就是最後一飯了呢。是不是啊,兄弟們!”

“是!”

“是!”

“老大說的對!”

那幫人趾高氣昂地迴應。

“咱們走,別瞧見了這幫金貴的人落魄喫這糟糠飯的樣子,那可就晦氣了!”

那個領頭的牢頭一轉身,帶着那幫手底下人勾肩搭背的離開了。

倪書心將牢頭舀的飯給端了過來,這碗還算乾淨,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破爛。

倪書心低頭,小心翼翼的伸手,扇了一手氣味到鼻尖,鼻翼微動,輕嗅了一下。

還好,還算乾淨,沒有什麼異味,應該沒壞。

倪書心適意竹子將蕭心柔扶起來,然後慢慢將一碗粥餵給了蕭心柔。

這邊是一片安然,其他牢房則不住地鬧騰。

衆人皆是喫慣了山珍海味的人,這樣下等的食物只有在布棚施善的時候見過,又怎會喫過呢?

衆人皆猶猶豫豫地看着那些食難下嚥的飯。

“這米湯里根本沒幾粒米,饅頭都硬了,青菜一看就知道是用快爛了的菜做的,這樣的飯,就算是喂狗,狗都不肯喫!”

“我爲奴爲婢十多年,至今還未喫過這樣的飯菜!這是人喫的嗎?”

諸如此言,比比皆是,整個牢房裏怨氣沖天,哀聲怨道。

蕭丞相是一個例外,他瞥了一眼飯菜,面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他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端過那碗米湯,伸手抓起那個看着還算乾淨的饅頭,就向自己嘴裏塞,那個饅頭就那樣一口一口被他吃盡。

整個牢房裏只有女眷輕聲的抽泣聲和蕭丞相、倪書心等人的喫飯聲。

許是半柱香的時間,蕭丞相將自己手中的米湯一飲而盡,然後坐到了自己牢房裏的一堆稻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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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眉看着自己身上的官服,然後將自己系在腰間的官印取了下來,攥在手心裏摩挲。

蕭丞相聲音沙啞地開口說道:“事情還未查明,陛下必不會使忠臣蒙冤,大家不過是暫時受些委屈罷了。先喫,吃了還有希望,不喫就等着餓死吧。”

蕭丞相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滄桑,但是正處多事之秋,誰都沒有注意到。

這句話宛若一束光照在了衆人心上,他們如夢初醒。

是啊,現在只有填飽肚子,等候陛下的旨意,他們家老爺那麼忠心,陛下一定不會輕信小人挑撥的。

想到了這一點,這幫人茅塞頓開,他們不再那麼嫌棄手邊的飯菜,開始小口小口的喫。

倪書心慢條斯理的喝着手上的米湯,她現在還懷着孩子,更是不能少喫。

她放下碗,摸了摸還未隆起的小腹,然後拿起了那個饅頭,將饅頭最外面的那層皮小心翼翼的揭掉,饅頭露出了白花花的芯兒。

倪書心拿着揭了皮的饅頭小口小口的啃着,事情還沒結束,她需要保存好體力。

她出神的喫着饅頭,心中默默盤算丞相府的一家老小。

外公蕭天譽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鐵骨錚錚,是先帝的心腹,更是忠貞不二的保皇黨,要不是爲了原主的兒女情長,他是絕對不會參與這個皇位之爭。

可憐遇人不淑,識人不清,居然扶持了一個狼心狗肺之徒上位,慘遭橫禍。

外婆劉芸冰是一個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平日裏負責內宅事物,將內宅打理的井井有條,沉默寡言,出事時也能獨挑重擔,是外公的賢內助。

舅舅蕭策是一名威武大將軍,因爲外敵入親,先帝派舅舅外出禦敵,戰場上軍功赫赫,手握十萬大軍,對朝廷忠心耿耿,因邊塞戰事喫緊,至今未歸。

倪書心心裏默默盤算着,舅舅蕭策或許是蕭家活命的希望,但同時也是壓死蕭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丞相府的衆人聽了蕭丞相的話語,覺得十分有道理,強逼着自己吃了一些食物。

而蕭天凱一家就不一樣了,秦芳雅嫌棄的看着飯,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將那碗米湯端在自己面前,但始終沒有靠近自己嘴邊。

經過了幾番思想鬥爭之後,秦芳雅將自己的雙眼一閉,心下一橫,端起那碗米湯,向自己嘴中渡了幾口。

小門小戶出身的秦芳雅尚且如此,更何況那個從小便勵志成爲大家閨秀,京城貴女的蕭敏兒呢。

蕭敏兒嫌惡的看着牢頭放在那裏的米湯,心中的高傲作祟,死活不肯喫下去。她這般雪作肌膚玉爲骨的人兒,怎麼能食這等腌臢之物!

但……

腹中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