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辰嘴脣緊緊地抿着。天知道，他有多想自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如果這孩子是他的，那如今周琴琴應該是躺在家裏溫暖的被窩，而不是醫院冷冰冰的手術牀上！
見他不說話，男醫生以爲他是受心情影響，便顧自說道，“你也不要太沮喪，病人出血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
“是嗎？！”聞聲，齊雨辰猛地擡起眼，滿目欣喜地向男醫生看過去，“所以，她不需要切除子宮了，對嗎？！”
男醫生還沒來得及回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微啞的質問，“切除子宮？！你們要切除誰的子宮？！”
衆人聞聲回頭，男醫生看着大步朝這邊跑來的男人，疑惑地問，“你……又是誰？！”
霍澤之鐵青着臉，飛速走上前來，完全沒去看周圍的人一眼，目光只緊緊地定在醫生的臉上，“裏面的人，怎麼樣了？！”
男醫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細細地審視了他一眼，冷冷地問，“你是哪位？！”
“我……我是周琴琴的家屬！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男醫生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他，又去看齊雨辰。
齊雨辰攥緊拳頭，沉默着點了點頭。
男醫生“哦”了一聲，向霍澤之解釋道，“你剛纔聽話沒聽全，我們是說，周琴琴的血已經基本止住了，暫時不需要切除子宮了！”
暗舒一口氣，他又追問道，“那孩子呢？！她肚子裏的孩子保住了沒有？！”
“孩子？！你開什麼玩笑？！”男醫生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女病人的命能保住，還不需要切除子宮，就已經是萬幸了，你還想什麼孩子？！她出那麼多血，孩子早就沒了！”
霍澤之的臉上一瞬間血色全無，肅着面容，他沒再說話。
男醫生從背後拿出一張單子，遞到霍澤之面前，“喏！這是知情同意書，剛纔事出緊急，你又沒到，我們就先進行救治了。這個同意書，你簽下字，後補一下吧！”
霍澤之低頭，看了看男醫生手裏的單子，卻沒接。
語調陰沉地問，“她怎麼會突然小產的？！”
男醫生一臉無辜又好笑的神情，“她是你對象！她怎麼小產的，你自己不知道，還來問我？！”
霍澤之目光一轉，落到暮湘的臉上。
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一頭已經處在發狂邊緣的猛獸。
暮湘被他這道眼神刺中，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厲寒一把將她攬住，往自己身後一擋，不冷不熱地回道，“霍總怕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吧？！現在，在這裏的人中，只有你，是最沒有資格問出這句話的！”
眯了眯眼睛，霍澤之眼神不善地回視着他，“厲總，周琴琴肚子的孩子，是我的種，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厲寒沒回話，算是默認。
“周琴琴的體質一向不錯，好端端的，這孩子怎麼會突然就沒了？！”霍澤之的眼光在暮湘和厲寒身上游走，“難不成，是你們商量好的，蓄意殺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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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厲寒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多了！這個孩子，不需要任何人商量，周琴琴原本就打定主意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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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要？！那是她的骨肉，虎毒還不食子呢，如果沒有旁人挑唆，我不信她能那麼狠心！”
暮湘咬牙切齒地回道，“霍澤之，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悔改！這孩子，是怎麼懷上的，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琴琴性格那麼剛烈，這孩子來的不清不白，你覺得她能生下來嗎？！說到底，一切罪惡的根源，琴琴所遭受的所有苦難的起點，不全都是你嗎？！現在，你竟然還站在這裏，用指責和質問的口吻對我們說話，你憑什麼？！”
霍澤之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孩子沒了，他的孩子沒了，他活在世上最大的希望沒了！
腳步不穩，他跌跌撞撞地來回踱步，嘴中不斷地呢喃着，“是你們！是你們殺了我的孩子！無緣無故孩子怎麼會沒的，一定是周琴琴故意使壞，故意要弄死我的孩子！”
暮湘一臉氣憤地別開眼，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七
厲寒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他。
突然，一聲悶響在安靜的走廊裏響起，暮湘和厲寒同時尋聲去看，只見霍澤之此刻仰倒在地上，嘴角還沁出了鮮紅的血。
而，齊雨辰站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本就砸出血的右手，因爲用力揮拳，傷口再次崩裂，血液順着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面。
擡起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珠，霍澤之這才擡頭去看一臉肅穆的齊雨辰。
以前，兄弟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如今，齊雨辰對霍澤之就有多麼痛恨！
“你！混蛋！”壓抑着，他忍不住怒斥道。
霍澤之靜靜地與他對視，片刻之後，突然笑了。
牙齒上，嘴脣上，都沾着猩紅的血跡，這一笑，顯得格**森詭異。
“你喜歡周琴琴？！”霍澤之邪魅地問，“不，我應該這麼問，你有多喜歡周琴琴？！”
他的反應，更加激怒了齊雨辰，二話不說，他再次揮拳，朝霍澤之的另外一邊臉，又來了一下，“霍澤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周琴琴那麼好的女孩，你怎麼忍心對她這樣殘忍？！”
霍澤之也不躲，就生生地挨着。
等他打完，他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冷冷道，“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去問你旁邊這兩位！”說着，他看向暮湘和厲寒，“是他們逼我的！全都是他們逼我的！”
“他們逼你什麼了？！他們逼你強迫琴琴了嗎？！”
“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我做的所有一切，罪責都應該他們來承擔！”
齊雨辰無力地閉上眼睛，將眼中的失望盡數隱去，“霍澤之，我一直拿你當我最好的兄弟！可是，你太叫我傷心了！你知不知道，剛纔，周琴琴在裏面九死一生，差點兒就要將整個子宮切除！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而你，卻不知悔改，一味地強詞奪理！你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兄弟！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