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林震九先是皺了下眉頭，接着，眼睛緩緩地張開一條縫。
扭頭朝牀邊看過來。
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瑤瑤？！真的……是你嗎？！”
蘇瑤平靜地看着他，口氣不悲不喜，“是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林震九一潭死水般的眼睛裏，瞬間有了光彩。
他驚喜地看着她，努力撐着牀沿，想要坐起來。
可惜，身體實在太虛弱，胳膊完全使不上勁兒，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蘇瑤看不下去，起身，摁住了他的肩膀，“還是躺着吧！你現在需要休息！”
“瑤瑤！”林震九高興地說，“謝謝你能來，我本來以爲，你……完全不在乎我了……”
“到底相識一場，你生了病，我既然得到了消息，來探望一下也是應該的。”
“只是……這樣而已嗎？！”
“不然呢？！”蘇瑤好笑地看着他。
男人的脣抿在了一起，臉上現出一絲落寞的神情。
蕭索的心境更顯得他整個人如同一片即將掉落的樹葉，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終是沒忍心，蘇瑤話鋒一轉，問，“前陣子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的這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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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事！小感冒而已！”林震九強撐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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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騙我了！我來的路上，都聽小護士說了，你是因爲酗酒，導致胃出血，才進的醫院。”
林震九閉着嘴，沒說話。
“是爲了公司業務，陪客戶嗎？！”
“.……”男人依舊沉默。
“何苦呢？！林氏這幾年發展的這麼好，你在北都市也早就躋身商場新貴的行列，何必還要這麼賣命呢？有需要喝酒的場合，交給下面的人，就好了！”
林震九嘴脣動了動，脣邊扯出一抹虛弱的笑意。
“我倒真的希望，我是爲了公司業務！”
“不爲了公司，那你更不應該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了！”蘇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以前，你不許我喝酒，自己也很少喝！怎麼，婚離了，不再約束我了，你對自己也放鬆要求了？！”
她的話，似乎刺激到了林震九的神經。
男人猛地扭頭，朝她看過來，“瑤瑤，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的事，你都還記得！”
蘇瑤垂眼，“纔過去了沒多久，我記性沒那麼差！”
下一刻，一只冰涼的手，一把抓住了她隨意搭在牀沿上的小手。
詫異地擡眼，她不解地朝他看去。
男人目光中透着殷殷期待，“瑤瑤，你對我，一定還是有感情的，對不對？！”
蘇瑤苦笑着搖頭，“上次就跟你講過了的，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不！”搖着頭，林震九拒絕道，“不行！我不想跟你結束！我們不可以結束！以前，我不知道，原來，生活中沒有了你，我會這麼痛苦！”
“瑤瑤，算我求你，回來好嗎？！”
蘇瑤用力一抽，將自己的手從他手心裏抽了出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以前，我對你掏心掏肺的時候，你成天和白冰冰廝混在一起。到我心灰意冷，對你徹底死心以後，又這樣苦苦哀求我。林震九，我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猶豫不決，當斷不斷的人！”
男人垂目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掌，“我也以爲我不是個放不了手的人，所以，和你離婚的時候，我逼着自己簽下了字。”
“你剛離開的那陣子，我爲自己的心情低落找到了藉口。到底夫妻一場，就算養只貓狗，幾年時間也有感情了。”
“可是，漸漸地，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集中精力。在公司開着會的時候，會突然想起你，忘了自己想說的話。夜深人靜，睡夢中會因爲夢到你而突然驚醒。開着車的時候，會因爲想到你，而誤闖紅燈……”
“本以爲，時間是世上最好的癒合良藥，能讓一切傷口恢復如初。可，爲什麼，失去你以後，我發現，時間越久，我的傷疤越疼。”
“我沒辦法，實在太疼了，只好藉着酒精來麻痹自己不斷淌血的心！”
聽着他用平淡的口吻，訴說着自己心底疼痛難忍的傷，蘇瑤內心沒有悸動，只有同情。
他說的這些，她曾經都經歷過。
在她還愛他，而他，不斷地傷害她，不斷地揭開她即將癒合的傷口，並且往上撒鹽的時候！
默了片刻，她只是輕嘆一聲，然後，緩緩說道，“震九！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很多事情，錯過了時機，便不再有挽回的機會了！”
“那時候，剛得知你和白冰冰的事，因爲害怕失去你，我曾經整夜整夜地不合眼，坐在牀上等你回來。大多數時候，只有窗外的月和黎明的朝霞陪伴着我。”
“所以，我很能理解希望落空是什麼感覺，也能夠對你所說的一切感同身受！”
“就是因爲知道這感覺有多痛苦，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愚蠢地重來一次了。如果你真像你所說的那麼愛我，你就應該放手，讓我擁有嶄新的生活！”
說話的過程中，她嘴角始終帶着笑意，淡淡的，卻很堅定。
林震九臉上的頹喪之色更濃了些，沉默了好久，纔有勇氣看向她。
“瑤瑤，你……恨我嗎？！”
“不！”蘇瑤搖頭，“恨一個人太累了，我想活的輕鬆一些！”
“哎！都怪我！都是我太固執，鑽了牛角尖。如果我沒有執着於父輩的恩怨，也許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父輩的恩怨？！”蘇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幾個字眼。
林震九卻閉了嘴，不肯再多說。
“我記得，你跟我提過，說你之所以那麼對我，是有苦衷的。那時候，只覺得，你在爲自己處處留情找藉口。難道，你的苦衷和我們的父輩有關？！”
當初，確實認爲他所謂的苦衷全是爲自己開脫所找的藉口。
如今，各種蛛絲馬跡都指向當年林建祥的自殺事件。
蘇瑤隱隱感覺，真相或許會與自己一直以來所篤信的，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