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大軍並沒有一股腦的前壓。
反倒是在距離稍遠的地方,就地停下。
赫連曦坐在高高的鑾駕之上。
與其說是鸞駕,不如說是被拉着走的一座小型的宮殿。
鑾駕內,赫連曦擡腳踢了踢腳邊的罐子。
罐子裏的傅淵被洗刷的很是乾淨。
不過又經歷了幾天的折磨,他的眼睛裏已經滿是血絲。
之前一直保持着神智,現在也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赫連曦絲毫沒有察覺,反倒是得意洋洋的開口:
“傅淵,你瞧。
你沒有做到的事情,本宮替你做到了。
你現在心情如何?”
傅淵愣愣的擡頭,他現在沒了手腳,被裝在罐子裏,根本看不了多遠,卻也已經感受到了戰爭的氛圍。
“汜水城……”
“不錯,正是汜水城。
本宮已經安排妥當,很快就能破了此城。
好好的打一下大周朝的臉面了。”
赫連曦極爲得意。
“你說你準備了那麼多年。
又是讓你的兄弟在朝堂之中苦心經營,又是在本宮的面前做低伏小。
可最後呢?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啊,就是被嚇破了膽。
苦心準備了十幾年,有必要嗎?
廢物永遠就是廢物,給你機會也成不了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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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淵艱難的扭頭看向赫連曦,察覺到她臉上的得意,眼底閃過道道濃烈的仇恨。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心中卻涌起了無限的期待。
廢物?
赫連曦以爲大周的皇帝是喫白飯的?
以爲百越這麼些年來,只敢在邊境小打小鬧,是心善不想要親犯大周?
無非是做不到罷了。
以前的大周朝,有皇子奪嫡之戰,有鹽商剝削之苦,有官員互相傾軋,有百姓食不果腹……
可現在呢?
廢太子已除,鹽商被滅,朝堂上下一片清明。
大周朝,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去痾除弊,煥發了生機。
絕不是以往可比。
他不會提醒赫連曦,他要看着這個毒婦死!
赫連城同樣坐在鑾駕之中,看着傅淵,嗤笑一聲:
“長姐,這個玩意兒好像還頗爲不服氣呢?”
赫連曦冷酷地揚起了脣角。
“眼下我們做的,可是這傅淵心心念念之事。
既如此,怎麼也要讓他有些參與感纔是。”
“長姐有什麼打算?”
“讓人用架子繩子把它吊起來,然後放到行軍的最前方。
給大周朝那邊的人好好瞧瞧,這是他們以往,被稱爲大周雙璧之一的將軍。”
傅淵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恐懼。
他對赫連曦百般妥協,就是想要活着,沒想到這個毒婦還是不給他一條生路。
“赫連曦,你不能……”
“有什麼不能的?來人,把他吊上去!”
“是。”
百越行軍停滯,大周朝這邊也並未率先動手。
楚寒霄早就在暗中下令,拖延時間。
等待着孫郡守趕到槐城,那個時候,纔是最佳的出手時機。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百越這邊的動靜。
赫連曦更是派遣了人前來叫囂。
隔得太遠,皇帝看不清下方發生了什麼。
“百越那邊推出來個什麼東西?”
很快便有人探明。
“皇上,赫連曦將傅淵做成了人彘,懸掛在木架之上,擺到了陣前。
並且還讓人叫囂,說是讓這往日的大周雙壁之一,當着大周朝將領的面,表演一下是如何喫東西的。”
皇帝想起了之前赫連曦派人送過來的畫。
那畫上,傅淵被人撬開了嘴,強行往下餵食糞便。
皇帝的臉色驟然冷沉。
“百越這是要公然打我們大周的臉……”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見一道銀色的身影,宛若一支利箭,帶領着人馬快速向前。
皇帝的瞳孔猛然一顫。
慕雲瀾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掌心。
楚寒霄!
楚寒霄手中的紅纓槍已經變成了長弓。
他帶着人往前了兩百餘步,而後挽起長弓直直的射向了被吊在木架子上的傅淵。
傅淵正滿心的驚恐,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向赫連曦求饒,耳邊便響起了刺耳的破空聲。
他擡頭,只見一只利箭凌空而來。
他當年也是很擅長用弓箭的,百發百中。
利箭所到之處,必有敵軍隕命。
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挽過長弓了。
以往他聽人說過,人在即將死亡的時候,時間會變得無比漫長。
這一生過往的畫面,都會在眼底一一浮現。
他想起了年輕時被奉爲神將的風光。
想起了一場場勝利之後,心中的野心在暗中滋長。
更是想起了這十幾年哄着赫連曦,不得不與她虛情假意的恩愛。
最後,利箭黑色的箭頭在眼前不斷放大,砰的一聲刺入了他的眉心。
噗嗤!
他甚至清晰感受到了頭骨被刺穿的破裂感。
視線蒙上了一片血紅,他也被利箭強大的慣性帶到了地上。
身上的瓦罐破碎,露出了殘破的軀體。
他躺在地上,連掙扎都做不到,只用一雙染了血的眼睛死死的看向了赫連曦。
最後竟然強行帶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我先走一步。
在地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