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柳拂衣的回答,顧清黎直接將重點放在最後小買賣三個字上了。
小買賣?
每天把別人腦袋砍下來的這種小買賣?
顧清黎決定要再試探一下:“柳公子,其實我都知道了,你和拂衣樓關係匪淺吧?”
她隱藏在桌案底下的手已經緊緊的捏住了一枚藥丸。
這枚藥丸是她特製來防身的,只需要捏開,藥粉便會瞬間迸發而出,十頭牛都能給直接放倒。
本以爲自己提起拂衣樓,眼前這人必定會瞬間出手,可是等待了片刻,對方不僅沒動靜,反倒是低下頭去,神情甚至帶上了幾分忸怩。
“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小庸醫這是叫明知故問,還是叫欲擒故縱?
顧清黎一時間摸不着頭腦:“難道我不該問?”
這個柳拂衣是怎麼回事,有這樣的樓主在,拂衣樓真的能夠成爲江湖上最強大的殺手組織?
“咳咳,拂衣樓就是我的產業,這段時間有了你提供的那些特效的藥粉,拂衣樓的買賣擴大了不少。”
顧清黎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就這麼直接告訴自己嗎?
這人究竟是心眼太多,還是完全的缺心眼子?
“那……下次拂衣樓再購買藥粉,我可不給打折了。”
“怎麼能不打折呢?”柳拂衣鳳眸含笑,小庸醫連自己的產業都打聽清楚了,看來對他是極爲上心的。
顧清黎一眼瞪了過去:“你買賣都擴大了,還要我打折?”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已經知道柳拂衣乃是殺手頭頭,可是面對着他,總覺得這人腦子不太好使,一點令人畏懼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是啊,你不能打個十二折嗎?”
自己的銀子不就是小庸醫的銀子嘛,左口袋掏出來,送到右口袋裏去,來來回回都一樣,反正早晚都是一個牀上的人。
顧清黎眨了眨眼睛,手中的藥丸被她收了回去:“咳咳,你是不是傻?”
之前在二哥那邊,她是怎麼想到這柳拂衣會下手殺她的呢,這人能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錯了。
“怎麼了,我又沒說錯什麼?”
小庸醫忙忙碌碌的製作藥材,也是很辛苦的,多賺點銀子不也是人之常情嗎?
顧清黎決心打直球:“好了,我問你件事,如果你能如實回答的話,我們兩個都省得麻煩了。”
柳拂衣靠在桌案上,單手撐着下顎,笑意盈盈地湊近顧清黎,光芒搖曳的鳳眸中滿是喜悅:“什麼事?”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只聽她的聲音,便能不知不覺的笑出來。
“我聽人說,拂衣樓起源於南嶼,是真的嗎?”
柳拂衣緩緩的眨了下眼睛,妖冶的面容上竟多了幾分害羞:“看來你暗中打聽的消息還不少。”
顧清黎心中一緊,思量着是不是將藥丸再拿出來,就聽到柳拂衣緩緩開口:“不錯,拂衣樓的確起源於南嶼。”
“那你可認識南嶼的文字?”
“認識啊,所有的文字都認識,我不僅精通南嶼的文字,大安、西狄、北川……但凡是記錄成冊的,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小庸醫一定覺得他博學多識了吧?
沒辦法,他就是如此的值得託付終身。
“那你知道南嶼的巫蠱之術嗎?”
柳拂衣沉浸在粉紅泡泡裏的思緒恢復了點理智:“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調查到有人在京城之中使用巫蠱之術,雲夫人還因此陷入了昏迷,我在想辦法將人給救回來。”
柳拂衣面上的笑意略有些變淡,眼底瀲灩的光芒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暗色:“那羣蛀蟲還沒有死心呢?可真是令人作嘔。”
察覺到柳拂衣對巫蠱之術的不喜,顧清黎暗暗的鬆了口氣,看來不是站在敵對面的,如此就好辦了。
“所以我想問一問,拂衣樓中有沒有了解巫蠱之術的人,我得想辦法救我……雲夫人。”
“蠱術也分很多種,一般上不得檯面的,效果比之普通的毒藥差不多,稍微厲害一點的蠱術,只掌握在南嶼皇族和被國師選中的嫡系弟子之中。”
“而蠱術的效用越詭異、越明顯,對於施加蠱術的人要求就越高,首先你得確定雲夫人體內的蠱蟲種下多長時間了,不同的蠱蟲,有不同的孵化時間,從時間上,便可推測出其大致的種類。”
顧清黎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之色:“還能通過時間推算?”
“沒錯。”
“那你知道隱香石嗎?”
“隱香石是激發和控制蠱蟲的東西,由各類藥材和毒物相互配合調製而成,蠱蟲小的時候,便養在隱香石上,需要等其慢慢孵化成長,然後纔會被巫醫放在體內供養。”
柳拂衣說着,右手握住了左側的手腕,用力地碾了碾,眼底滑過了一抹濃郁的幽深。
顧清黎注意到他的動作,不由得垂眸望過去:“你的手怎麼了?”
柳拂衣動作略微一頓,而後將手腕拿上來,放在了顧清黎的面前。
“你自己瞧瞧。”
顧清黎帶着好奇,將他的衣袖掀了上去,手腕上纏着一圈紅色的綢緞,她將綢緞解開,指尖微微一顫。
冷白的手腕上,竟然縱橫交錯,滿滿皆是傷疤,這些傷疤看時間應該是很久了,不過其顏色竟然泛着微微的紫紅,和她臉頰上的紫色胎記有幾分相似,在冷白色的皮膚上面格外的觸目驚心。
“這是……”
“你之前說的不錯,我的確出生在南嶼,而且還曾經被選中過傳承巫蠱之術,這些疤痕便是在學習蠱術的時候留下的。”
柳拂衣說着就要把手收回來。
顧清黎連忙一手將他按住,湊近了,仔細的檢查上面的疤痕。
“我給你診脈,脈象並沒有絲毫的異常,你體內的蠱蟲都清除了嗎?”
“清除了。蠱蟲說着可怕,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受人控制。給我下蠱的人,用的是雙生蠱,她死,我也會跟着死。不過,她沒想到,我在蠱術方面學的不錯,暗中將自己體內的蠱蟲逼了出來。蠱術被破,便會遭受反噬,尤其是這種雙生蠱,最後下場悽慘極了。”
柳拂衣一邊說着,一邊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顧清黎的神情。
“不都說身爲醫者,是最具有同情心的嗎?聽到我說這些,你可有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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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黎本來還想着當時的畫面會有多慘烈,聽到這話,心中的那一絲同情剎那間煙消雲散。
“同情,怎麼不同情呀,我同情你同情的都快哭了。”
柳拂衣不由得輕笑一聲:“那倒也不至於,呵,我就喜歡小庸醫你這副認真敷衍我的樣子。”
自己看中的小庸醫,怎麼瞧怎麼惹人憐愛,好想把人扛回拂衣樓,哪怕每天受傷,讓她給包紮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