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你來我往之間的刀光劍影,和陸明婉告別之後,隨着楚君晏一併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離去,陸明婉卻站在雅間的窗戶邊上沒有動彈,目光直視着馬車離開的方向。
一旁的侍女走上前來:“郡主,燕王妃走了,您也回去吧,天氣涼了,彆着了寒氣。”
“咱們的人已經送進三皇子府了嗎?”
“回稟郡主,已經讓人以提前爲郡主修繕房屋的名義,把人都送進去了,三皇子府上下都盯得緊緊的,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送消息過來。”
“那就好。”
侍女望着陸明婉面上一直帶着的笑意,臉上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郡主,您分明是不喜歡那位三皇子的,而且有安親王和安親王妃爲你撐腰,您也不必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爲什麼一定要嫁過去呢?”
“人總要爲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總想着心中的求而不得,會把自己給逼瘋的。”
“郡主……可是您嫁了人,就與那位永遠都沒有希望了。”
陸明婉面上的笑意緩緩消散:“我與他……從初次見面開始,便已經沒有希望了。躺在地上被人踐踏過的泥土,怎麼可能夠得着天邊的明月呢?所以啊,你家小姐我已經不敢奢求了,如今能爲他做點事情,保護好他在意的人,也算是另外一種圓滿了。”
“可是奴婢覺得小姐這樣也太苦了。”
陸明婉輕笑一聲:“想想邊城那一戰死掉的百姓,想想殉國的爹孃,我現在好好活着,有喜怒哀樂、享榮華富貴,不知道比尋常人幸福了多少倍,有什麼苦的呢?好了,以後這些話不許再提了,我看清黎妹妹極爲喜歡馬車上準備的點心,把那個廚子送到燕王府去,仔細的敲打好了,好好的爲清黎妹妹做喜歡的喫食。”
“是。”
馬車上,顧清黎揚着脣角,明顯心情極佳。
楚君晏瞧見了,只覺得心中一股酸意往上涌。
難怪母妃送來的那本冊子上說過,男人的本質就是醋缸。
以前他還覺得讓阿黎交幾個朋友也沒什麼,如今只看到她和陸明婉關係走得親近,都想拉着她仔細問問,到底是陸明婉重要還是他重要。
“阿黎今日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我是真沒想到,陸姐姐會專門爲我出氣,跑到了三皇子府大鬧了一場。”
顧清黎彎着眼睛,眼神之中帶着亮光,水水潤潤的,宛若一汪清泉,讓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楚君晏癡癡地看了半晌纔回神,心中嘆了口氣。
也難怪那陸明婉如此親近自家阿黎,誰讓她長得太好看了呢,任由誰看了,不想着多親近親近?
他這個做相公的可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的應付應付外面那些心思不正之人。
“阿黎開心就好,不過這個時候,三皇子那邊應該就開心不起來了。”
顧清黎想到了自己送過去的禮物,擡手託着下巴,脣角揚起一抹笑容。
“不知道顧歡宜看沒看到我送的禮物。”
“我讓人去探聽一下消息。”
“好。”
三皇子府中,顧歡宜被掌嘴之後,又被侍女強行扣押着,對着府門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被允許進入府中。
她本以爲即便是身爲側妃之位,三皇子也一定會爲她安排最好的院子,卻不想,領路的侍女走得越來越偏,最終在一座略顯狹窄的院落面前停了下來。
顧歡宜滿臉的不敢置信:“這是怎麼回事?就讓我住這樣的院子?”
侍女的臉上帶了些許的不耐煩:“皇子妃不久之後就要嫁進來,其他好一點的院落都要重新修整,存放皇子妃的東西,本來還有一間不錯的,只不過顧側妃入府入的晚,那間好點的已經被沐側妃給挑走了。”
顧歡宜怒火中燒:“沐雲煙?她怎麼敢的?”
一旁的侍女徹底沒有了耐心,上上下下的掃了顧歡宜一圈:“同樣都是側妃,也沒什麼高低貴踐之分,既然入了皇子府,那麼就是伺候三皇子的姐妹,而且真要算起來,您比沐側妃更晚一步進入王府,以後見了人家,還要開口叫一句姐姐呢。”
“什麼?那沐雲煙不過是個踐婢,有什麼資格讓我開口叫她姐姐?”
引路的侍女不由的哈哈笑起來:“顧側妃,您在開口之前也好好想想,若沐側妃是踐婢,那麼同爲側妃的您,又該被稱之爲什麼東西呢?”
顧歡宜死死的一眼瞪了過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身爲下人你敢這般與我說話,來人、快來人,把她拖下去就地打死!”
話音落下,周圍的下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顧歡宜不敢置信:“我是側妃,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那侍女雙手交疊,對這顧歡宜輕輕一笑。
“側妃要耍威風,在自己的院子裏耍耍也就罷了,別說是你了,即便是三皇子,也不可能輕易的就把我給處置了。”
“反了天了!你以爲你是誰,三皇子乃是這裏的主人,還不能處置你?”
“三皇子殿下的確是府裏的主人,不過卻不是奴婢的主人,奴婢乃是明婉郡主身邊的貼身侍女,因爲從小便照顧郡主,得安親王妃厚愛,也有了個女官的封號,要打殺奴婢的話,還真沒有那麼容易。”
“你……”顧歡宜深深的吸着氣,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之前被藥丸壓制下去的毒素又有發作的趨勢。
侍女淺淺的行了一禮:“側妃沒什麼事情的話,奴婢就先告退了,那邊還有院子等着整理呢,對了,府裏還有燕王妃給側妃準備的禮物,一會兒就讓人給送來,請側妃好好收着。”
“郡主吩咐了,她和燕王妃乃是極好的姐妹,所以燕王妃的禮物不可損毀,顧側妃看的時候手腳輕一些,可別把禮物弄壞了,回頭被郡主追究,那可不是打幾下巴掌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顧歡宜即便氣得要死,這會兒也真拿這個侍女沒有辦法,只能懷着一腔的怨恨,邁步走進了院子。
院子裏面極爲破舊,明顯之前是堆放雜物的地方,地上還殘留着很多塵土的印記。
“好你個陸明婉,爲了折磨我,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你等着,等我有朝一日翻身,必定就是你的死期!都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房間打掃乾淨,這可怎麼住?”
顧歡宜對着一旁陪嫁過來的侍女冷聲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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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連忙低着頭散開,找東西打掃院子。
沒多會兒,一個狹長的禮盒送了過來。
顧歡宜死死的盯着那個盒子,彷彿裏面會有什麼鬼怪躥出來,好一會兒才走上前去將禮盒打開,裏面竟然放着一張畫軸。
她眉心一皺,擡手便將畫軸扯開,隨即愣在了原地。
“顧、清、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