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頭髮半白的中年男子出聲:
“快起來,我們快些離開此處,不要給恩人惹麻煩。”
“惹麻煩?”
“恩人心善,給了我們鹽,又給了傷藥,必定是想要幫我們渡過難關。
可他剛剛稱呼我們乞丐,態度裝得十分冷漠、嫌惡,必定是不能直接表達善意。
我們都被那些鹽商記恨上了,若是暴露了恩人的舉動,必定會爲他惹來麻煩。”
其他人紛紛點頭。
“還是秀才你想得明白,真不愧是讀書人,我們一定不能給恩人添麻煩,快些走吧,出城之後把鹽和傷藥分一分。”
“好。”
他們本以爲出城的時候會格外麻煩,卻沒想到守城的護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往城內張望,似乎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他們正納悶着,就聽到有人敲着銅鑼,在大街上邊走邊喊。
“甄氏鹽鋪開業大酬賓,四十文錢食鹽買一斤,買一斤送二兩!”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甄氏鹽鋪值得選擇。”
“瞧一瞧看一看,甄氏鹽鋪最划算,四十文,別人那裏買一兩,我們這裏買一斤!”
銅鑼聲中,衢州百姓紛紛涌上街頭,這些人臉上皆是懷疑之色。
現如今,食鹽的價格已經是四百文一斤。
就這樣,那還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那些黑心的鹽商們,動不動就說已經斷貨。
就連鹽鋪裏那些普通的跑堂夥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通常要給他們一些銀錢打點,才肯將鹽賣給他們一些。
就這樣,還時長的缺斤短兩。
說是一斤的鹽,實際上連五兩都不到。
現在卻有人賣四十文錢一斤?
這怎麼可能呢?
城門口處,膝蓋受傷的衆人將食鹽平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將鹽包好,一時間只覺得十分夢幻。
“秀才,你剛剛聽到了嗎?”
“自然聽到了,恩人這樣做,必有目的,我們雖然卑踐,可也知道該知恩圖報。
不管恩人爲何要這樣做,我們幫着他就是了,回頭就把這個消息傳揚出去,能傳多廣就傳多廣!”
“那我們要來買嗎?”
秀才搖頭苦笑。
“你拿什麼買?拿自己的命嗎?”
衆人臉上的激動之色褪去。
這纔想起來,長時間的壓榨,他們早已身無分文。
別說是四十文了,哪怕是四文錢,能拿出來的人都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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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都快些回去,把鹽送回家,然後再把消息散佈出去。包紮好腿上的傷,我們再來衢州城集合。”
“還過來做什麼?”
“自然是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得上恩人的地方。
當然了,你們若不願意來也不勉強,只是不要把恩人的祕密泄露出去。
誰若是敢往外吐露半個字,我秀才豁出命去不要,也是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的!”
“秀才你說什麼呢,我們可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怎麼可能恩將仇報?”
“就是!”
“好,那就快去快回!”
衢州的鹽商們正在園子裏喝酒看戲。
一個個喝的滿面紅光,看着戲臺上咿咿呀呀唱曲的戲子,搖頭晃腦,全然被酒色迷了心智。
有一人拍着肥膩的肚皮,笑着看向爲首的青年。
“要我說,還是季兄弟你最是會享受啊。
瞧瞧這園子,瞧瞧臺子上那戲子的身條。
別說是在整個江南了,哪怕連上京都算上,都找不出比這更出彩的了吧?”
“是啊,季兄弟在我們當中年紀最小,卻走在了我們的前面,當真是後生可畏!”
“誰說不是呢,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季兄弟的提攜。”
爲首的青年舉起酒杯。
他臉上戴了半張面具,只露出一雙鋒利的眉眼,瞧上去疏離又陰鷙,開口說話卻彬彬有禮。
“諸位大哥擡舉了,若沒有各位等着,自然不會有季家的今天。
今後我們還要通力協作,共創輝煌纔好。”
“那是自然。”
衆人正笑得歡暢,忽然有下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家主,不好了,新開了一家鹽鋪,正在以四十文錢一斤的價格往外賣鹽,而且買一斤還送二兩!”